8、暗昼昭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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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知熙坐在路唯泽床边，看着他喝着自己喂的粥。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路唯泽银灰色的发梢镀上一层金边。他的脸色比刚才好了些，但眼下的青黑依然明显。
“慢点喝。”谢知熙轻声说，又舀了一勺吹凉，“你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
路唯泽咽下粥，嘴角微微上扬，“三天吧。烧得什么都吃不下。”他顿了顿，眼神突然变得柔软，“现在好多了。”
谢知熙的手抖了一下，几滴粥溅在床单上。他慌忙去擦，却被路唯泽握住了手腕。
“别管那个。”路唯泽的声音低沉而温柔，“看看我好吗？”
谢知熙抬起头，对上那双深邃的眼睛。路唯泽的眼神太过炽热，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躲开，但他偏又强迫自己保持对视。
“我...”谢知熙的喉咙发紧，“我不知道你...”
“会这么喜欢你？”路唯泽轻笑一声，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的手腕内侧，“我自己也没想到。”
楼下传来路小满和许知微的笑声，还有锅碗瓢盆的碰撞声。谢知熙突然意识到，他们现在的姿势有多暧昧——他坐在床边，路唯泽半倚在他身上，两人的手还交握着。
“我...我去看看她们需不需要帮忙。”谢知熙试图起身。
路唯泽却收紧手臂，“可我好像更需要你...”他的声音带着病中的沙哑，撒娇带着坚定，“再陪我一会儿。”
让人有点...
谢知熙的心跳加速。这样的路唯泽他从未见过——脆弱、依赖、毫不掩饰自己的需要。与平日那个张扬肆意的校园风云人物判若两人。
“好。”谢知熙轻声答应，重新坐回床边。
路唯泽满足地扬起嘴角，靠回枕头上。他的目光落在床头那本黑色笔记本上，表情突然变得复杂。
“你都看了？”他轻声问。
谢知熙点点头，耳根发热，“对不起，我不该...”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路唯泽打断他，“我本来...也没打算瞒着你。”他苦笑一下，“只是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被发现。”
谢知熙拿起那本笔记本，小心地翻开第一页。照片上的自己站在讲台上，表情拘谨而疏离。旁边密密麻麻的笔记记录着他的一举一动，甚至包括他当时穿的衣服颜色、说话时的小动作。
路唯泽在旁边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好可爱。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谢知熙轻声问。
他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你转学来的第一天。我刚好路过你们班，看到你在做自我介绍。”他睁开眼，目光灼灼，“你刚好站在阳光下面，在发光。我当时就想——这个人，我一定要认识。”
谢知熙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他从未想过，在那么早的时候，路唯泽就已经注意到了他。
“可是...”谢知熙咬了咬下唇，“你后来为什么...”
“为什么装作第一次见你？”路唯泽接过他的话，笑容有些苦涩，“因为我发现你根本不记得我。而且...”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我听说你刚结束一段不好的关系。万一吓到你就糟了，我会心碎的。”说着就比了一个爱心碎掉的手势。
谢知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笔记本的边缘。原来路唯泽什么都知道——关于林晟，关于他破碎的家庭，关于他筑起的高墙。但他从未点破，只是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守护。
“那些资料...”谢知熙犹豫着开口，“关于我父亲的...”
路唯泽的表情变得有点严肃，“我找人盯着他有一段时间了。他最近在邻市的一家赌场欠了不少钱，暂时不会来找你们麻烦。"他顿了顿，“但是谢知熙，这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谢知熙父亲的阴影一直笼罩着他和母亲的生活，即使离婚多年，那个男人的威胁依然如影随形。
“我知道。”他低声说，“但每次他都...”
路唯泽突然坐直身体，不顾头晕抓住了谢知熙的手，“我说过，这次不一样。我收集的证据足够让他进去待几年。”他的眼神锐利如刀，“只要你愿意。”
谢知熙怔住了。多年来，他和母亲一直处于被动防守的状态，从未想过主动出击。路唯泽的话像是一道闪电，劈开了他心中的迷雾。
“我...”他的声音微微发抖，“我想和妈妈商量一下。”
路唯泽点点头，轻轻捏了捏他的手，“当然。不急。”他靠回枕头上，突然咳嗽起来。
谢知熙又连忙倒了杯水递给他，“你该休息了。”
路唯泽喝了水，却不肯躺下，“再陪我聊会儿。”他的眼睛因为发烧而格外明亮，“好不容易才...”
他的话被敲门声打断。路小满探头进来，“需要又萌又好吃的水果宵夜吗？你们...”她的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停留了一秒，嘴角扬起狡黠的笑容，“哦～你们应该不想吃水果了。”
谢知熙慌忙想抽回手，却被路唯泽牢牢抓住。
“拿上来吧。”路唯泽对妹妹说，“我还在发烧，不方便下楼。”
路小满翻了个白眼，“知道了，病号大人。”她冲谢知熙眨眨眼，“我哥交给你了。”
等路小满离开后，谢知熙忍不住问，“你妹妹...一直知道？”
“嗯。”路唯泽点头，“她还是第一个发现的。说我每次提到你，眼神都不一样。”他自嘲地笑了笑，“我还以为我藏得很好。”
谢知熙想起路小满当初对自己的敌意，虽然知道她俩的关系，但还是想问一下，“所以她那时候...”
“吃醋了。”路唯泽接过话，“以为你对许知微有意思。小丫头片子，占有欲强得很。”
谢知熙忍不住笑了。想到自己当初的困惑和尴尬，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
路小满很快端着托盘回来：水果拼盘、冰粉、水果茶、水果刨冰、水果蛋糕。能看出来做的很用心，每一个装饰的都非常可爱。
但她好似忘了，自己的亲哥还在感冒。
“全是许知微做的。”她骄傲地宣布，“病人专属营养果盘。”
谢知熙起身接过托盘，"谢谢。"
路小满站在床边，突然伸手摸了摸路唯泽的额头，“退烧了点儿。”她转向谢知熙，“你比退烧药管用。”
好了，记着呢。
路唯泽抓起枕头作势要扔，路小满大笑着逃出房间。
“死小孩...”路唯泽摇摇头，却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谢知熙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端起一碗面，“你能自己吃吗？”
路唯泽眨眨眼，“不能。”
谢知熙挑眉，“真的？”
“真的。”路唯泽一脸无辜，“手一点力气都没有。”
谢知熙知道他在装，却还是心软了。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小蛋糕，“张嘴。”
路唯泽乖乖照做，眼睛却一直盯着谢知熙的脸，目光炽热得几乎要将他灼伤。
“你能不能...别这么看我。”谢知熙耳根发热。
“为什么？”路唯泽眼神越发温柔，声音低沉，“我喜欢看你。”
谢知熙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没拿稳勺子。路唯泽话来得太直接，让他措手不及。
“你...你平时也这么...”
“油嘴滑舌？”路唯泽轻笑，“嗯——只对你。”
谢知熙低头喝了一口果茶，试图掩饰自己发烫的脸颊，“快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哦。”
两人吃了好一会儿，盘子里的东西不见少。
“还吃吗？不吃我端下去放冰箱好了。”
路唯泽摇摇头，拍了拍身边的空位，“过来。”
谢知熙犹豫了一下，还是顺从地坐到了他身边。路唯泽慢慢靠过来，头枕在他的肩膀上。
“路唯泽...”谢知熙浑身僵硬。
“我好累哦。”路唯泽闭上眼睛，“就一会儿。”
谢知熙慢慢放松下来。路唯泽的头发蹭在他的颈侧，有些痒。他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药味和洗发水的香气，混合着体温升高带来的热度。
“谢知熙。”路唯泽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可以吻你吗？”
谢知熙的心跳漏了一拍。他低头看着路唯泽红润的嘴唇，突然有种想俯身而下的冲动。
“路唯泽。房间隔音吗...”他小声说。
“隔。”路唯泽睁开眼，目光灼灼，“所以？”
谢知熙深吸一口气，慢慢低下头。他们的唇轻轻相触，一触即分。路唯泽的嘴唇比想象中柔软，带着些许药味的苦涩。
路唯泽疑惑皱了皱眉，“这不算。”他伸手扣住谢知熙的后脑，再次吻了上去。
这个吻比刚才深入得多。路唯泽的舌尖轻轻描摹着谢知熙的唇形，然后不容拒绝地侵入。谢知熙的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回应。他从未想过，一个吻能让人如此头晕目眩。
当他们终于分开时，两人都气喘吁吁。路唯泽的眼中闪烁着满足的光芒，而谢知熙的脸已经红到了耳根。
“这才叫吻。”路唯泽说，随即又咳嗽起来。
谢知熙连忙倒了杯水给他，“活该。”
路唯泽喝了水，却笑得像个偷到糖的孩子，“嗯，我该。”
窗外，天色早已暗下来。谢知熙看了看时间，已经快10点了。
“我该回去了。”他站起身，“你好好休息。”
路唯泽的表情立刻垮了下来，“不能留下来吗？”
谢知熙摇摇头，“明天还有课。而且...”他顿了顿，“我需要和妈妈谈谈。”
路唯泽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
谢知熙收拾好盘子，“我会尽快给你答复。”
路唯泽突然抓住他的手，“等等。”他从床头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给你的。”
谢知熙疑惑地接过，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银色的戒指，内圈刻着“L.W.Z”三个字母。
“这...”
“不是求婚。”路唯泽迅速说，“一个...承诺。戴上它，就表示你愿意给我一个机会。”
谢知熙小心地取出戒指，戴在了右手中指上。尺寸刚好。
“我会好好保管的。”他轻声说。
路唯泽撑起身子，在谢知熙唇上又落下一个轻吻。
“路上小心。”
下楼时，路小满和许知微正在厨房收拾碗筷。看到谢知熙手上的戒指，路小满夸张地捂住胸口。
“天啊！我哥终于...！”她冲过来抓住谢知熙的手，“他珍藏那枚戒指好久了！”
许知微微笑着递过来一个纸袋，“再带点宵夜回去吧。路唯泽说你喜欢吃这家的提拉米苏。”
谢知熙接过纸袋，“谢谢你们。”
“谢什么。”路小满摆摆手，“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啦。”她突然压低声音，“我哥他...真的很喜欢你。从没见过他对谁这样。”
谢知熙点点头，“我知道。况且，你说了好多遍了。”
走出路家大门，夜风拂过谢知熙发烫的脸颊。他摸了摸手上的戒指，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安全感。这么多年来，他习惯了独自面对一切，而现在，终于有人愿意与他并肩而立。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妈妈发来的消息：
[熙熙，你爸爸今天打电话来了。他说他知道我回国了]
谢知熙的手指僵在屏幕上。父亲的消息来得如此突然，打破了他刚刚获得的片刻安宁。
他深吸一口气，回复道：
[别担心，妈妈。我明天就回来。这次，我想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发完消息，谢知熙回头看了一眼路家亮着灯的窗户。他知道，这一次，他们不再是孤军奋战了。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暗昼昭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