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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   林幺是个修成人形不久的兔子精,是一窝兔子里最小的那只,因为太弱小了在全家被猛兽追杀时没跟上逃命大部队,但是却很幸运没有被发现,又阴差阳错地躲过了许多次天敌的捕食,偶然在因缘际会下修成人形,现在住在一个名为桃花村的小村庄附近,因为毕竟自己做人时间太短,林幺不敢和村人接触得太频繁怕被人看出什么,便把家安在离村庄比较远靠近树林的地方。

      自从能化成人形林幺就每天都很开心,因为人的身体和兔子比起来要好觅食太多了,人的手脚让他可以非常敏捷地爬上树去摘野果,不用像以前只能在树下捡落下的果子,有的还是被鸟雀叨得七零八落的,甚至还在村里好心的老婆婆的帮助下学会了种菜,林幺在自己的小房子后面学好心的婆婆的做法开垦出了一小片田地,种了些萝卜白菜。

      而且就算没有野果蔬菜,附近的林子里全是鲜嫩的青草,现在不再是小兔子形态的他也不用害怕林中的小兽,加上这边比较靠近人类的村落,时常有村民带着猎狗进林中打猎,猛兽也基本不会靠近人类的聚居地,对林幺来说更是安全倍增。

      林幺非常满意现在的生活,每天都感谢仙女让他能变成人。

      这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停滞在林幺贸然捡回来一个陌生人之后。

      那天是冬至,林幺害怕自己会暴露出和人不一样的地方所以很少去村子里,平时除了要去村子里用自己种的蔬菜或是在山中采回来的药材换些生活用品之外他甚至不怎么出门,但是平日里对自己格外照顾的王婆婆在还没下雪的初冬就对他说今年的冬至一定要去她家里吃饺子,每次遇到他就提起,说了好几次之后林幺便答应了。

      所以那天林幺一大早就带着些晒好的药材去了王婆婆家。

      王婆婆知道林幺不怎么爱吃肉,她作为一个长辈絮叨地说了林幺许多次,本身就身形有些瘦弱的男孩子不吃肉怎么行,但是林幺明显的不感兴趣让她每每唠叨之后只留一声叹气作罢。今天她是专门给林幺包得素馅儿饺子,林幺也在王婆婆慈爱的注视下有些拘谨一言不发地和王婆婆的家人一起吃了一碗装得冒尖的饺子。

      林幺来时带的药材王婆婆瞧见里面有些山参之类难采又价贵的草药一直推脱不收,让林幺自己拿去卖掉或者换些东西,但是林幺说不收下他再也不来吃饺子了,王婆婆这才有些心疼地收下。现下林幺吃饱了准备回家,王婆婆又让自家老伴去菜窖取了一大筐霜打过之后采收的蔬菜让林幺带回去,这场大雪不知要下几天,老两口怕林幺住的远离村子,一个人被大雪封在家中没东西吃。

      林幺推辞不过,乖巧道谢之后收下,心里暗自决定等开春化雪之后自己要多进山采些药材回来,王婆婆老两口年纪大了,定是有用得到的地方,哪怕是换钱也行,林幺很感谢他们在自己刚做人懵懂无知的时候帮了自己,一直到现在他生活安稳了也还是经常照顾他。

      从王婆婆家走出来时天空开始飘起零星的小雪花,早上没刮风也没下雪所以抱着侥幸心理没带帽子的林幺有些后悔,边走边拍掉领口的雪,又缩了缩被冷风吹到的脖子,林幺将背着的一筐菜往上颠了下,脚步加快了不少,心想回家要快些将火升起来。

      化成人形之后少了能御寒的皮毛真的很冷,林幺又有些清瘦,更是没多少皮肉御寒,所以等更冷一些之后林幺就经常化回原型窝在家里靠近火塘的地方,比人形时蹲在那烤火可暖和多了,不过要小心毛不要被火燎到。

      自己的小房子离村子稍微有些远,走得手脚都快冻僵时终于快到家了,但林幺却突然停下脚步,他远远看到自己家的篱笆旁好像有一团黑色的东西。

      “不会这么冷的天还有熊瞎子吧……”林幺停下脚步不敢再靠近,想努力看清那一团东西到底是什么。

      但是天公不作美,这会儿雪开始下的又急又密,没一会儿林幺头上就落了一层白。

      林幺站着一动不动地观察了一会儿,寒冷打败了恐惧,那一团黑色的不明物体在风雪里小半天还是没动过,林幺想就算是熊瞎子估计也是冻僵昏睡的熊瞎子吧,再不回家自己也要冻僵在外面了。

      要是有危险他就变回原形,健壮小兔肯定比冻僵的熊瞎子要灵敏些,要是熊瞎子一直追他,那他就往村里跑,这么大的目标定会引起村里人的注意,自然会有猎户出来解决这恐会伤人的猛兽。

      在心里盘算好了的林幺鼓起勇气,尽量放轻脚步向门口靠近,等他看清时惊讶地发现地上趴着的不是熊瞎子,是一个人,脸冲下趴在地上看不清样貌,身下还隐约有些血迹。

      “你怎么了?”林幺将菜筐先卸下来放在一旁,轻推了一下人没什么反应,便伸手将地上这个人翻过来,拨开糊了一脸的头发,发现是个男人,脸色冻得青白,嘴唇都没了血色,而且刚才林幺没看错,这人大概是腰腹受了伤,穿的黑衣服看不真切伤口在哪儿,但是身下雪地上的血迹非常刺目,“你不会死了吧?你怎么能随便死别人家门口啊?!”。

      林幺慌里慌张地伸手去男人的鼻子下试了一下,还有微弱的呼吸。

      “还好还好,还没死……”林幺松了口气。

      地上是个人不是熊瞎子之类的猛兽,但林幺不知为什么,自己靠近这个男人时有种恐惧感,小动物的本能好像在提醒他面前这个人很危险,甚至尾巴骨痒痒的,一直藏不太好的尾巴跃跃欲试地想要出来。雪越下越大了,如果将个男人放在门口估计过不了今晚就冻死了。

      虽然地上这个人给林幺一种危险的感觉,但他是个人,那林幺一个受了村人很多帮助的小妖怪做不出把人丢在雪地冻死这么冷心冷血的事,林幺想起自己王婆婆说多做善事会有好报的话,叹了口气后先把菜筐背起来飞快地放回自己家地窖里,再飞奔回来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抓着两只手把家门口这个离死不远的男人连拉带拽回了屋里。

      “也太沉了。”

      到家关紧门,隔绝了吹在脸上都会痛的风雪,就算还没把火生起来也让人觉得暖和了不少。

      林幺拍了下身上的雪,蹲坐在火塘前一边休息一边生火,同时思索着接下来要怎么做。

      要先看看这个人身上的伤到底严重不严重,太严重了估计要去村中找郎中瞧瞧,不然死在自己屋里和死在自己门口,林幺想不出哪个更让难处理一些。等下还要去将门口的血迹清理掉,不然血腥气很可能在食物匮乏的冬季引来野狼之类的猛兽。

      火生了起来,林幺伸手靠近火焰感受着火焰带来的暖意,感觉到自己冻僵的手脚开始慢慢恢复知觉,林幺满足地在火塘前叹了口气,思绪飘远发起呆来。

      等身体彻底暖过来了,林幺这才想起来被他还丢在地上的男人。

      看着男人高大的身躯,林幺用眼睛从头到脚丈量了一下,再低头看了下自己明显瘦小很多的身材,估计自己也没办法给他弄到床上去,思索片刻后取了一卷之前夏天和王婆婆学着编但是没来得及收尾就失去耐心的草席,铺在了火塘边。

      但是被褥他只有一床,好心小兔想了想还是大方的从床上取下来铺在了草席上,都弄进家里了别让人冻死在地上。

      今天他也睡在这里吧,离火塘近也更暖和。

      火塘的火让屋里渐渐暖了起来,刚才脸色发青的男人面色似乎也好转了不少。

      林幺扒拉开乱七八糟糊在男人脸上的黑发,惊讶地发现这个男人长得很不错。鼻子英挺,虽然闭着眼睛脸上还有点儿青紫,但也是眉目俊秀,在村里他没见过比这人更好看的男子了,女子也没有。

      “……长得真俊啊。”长得俊这个形容人的方法还是从村里大娘那学来的,林幺也被村里的大娘们夸过好几次长得俊,他就记住了这个词。

      林幺欣赏了一会儿这俊秀的面庞之后,弯腰用力将男人推到被褥上。

      男人无知无觉地被拖过来,没有一点儿醒来地迹象,林幺这才想起要看看他到底受了什么伤,伸手去解男人身上的衣服。

      “哇,好光滑的衣服。”

      男人身上穿的不像林幺平日穿的棉布或者麻布缝制的衣裳,竟然是丝绸的。

      林幺见过最富贵的人就是在村里安定下来之后见过的村长,说到底也是半个农户,所以林幺哪儿见过丝绸,惊叹怎么有这么滑溜溜的衣裳。

      “这料子一定很贵吧,村长都没穿过这样的衣裳,你应该是个有钱人吧?”男人的衣服系得颇为复杂,林幺乱七八糟地一边给这个男人扒一边自言自语,在林幺费劲地终于将这滑溜溜的外袍从男人胳膊脱下时,看到这人小手指上还带着一枚深绿色的玉戒。

      男人这种和村人格格不入的打扮让林幺突然想起,之前自己有一次去村中换粮食,听到路上有人说村口来了一个说书先生,他从来没见过说书先生也不识字所以没看过话本,有些好奇就跟着那几个路人一起去了村口,从此就迷上了听故事,经常和村人们一起围在那个说书先生的身边听故事,有时还会和人们一样给那个先生一个铜钱。林幺记得有一个白蛇报恩的故事,一条被搭救了的白蛇又是以身相许又是帮人料理家务挣钱谋生。

      虽然这男人不知道能不能被自己救活还不知道,但是如果活了,那自己也就算是他的‘救命恩人’了吧?那看他的打扮应当是个有钱人,会给自己一些报酬吗?要是给自己两吊钱的话,就能买很多糖了,糖真的很好吃。

      这只修成人形后尝过糖的滋味并且沉迷其中的小兔边给男人脱衣服边想这些有的没的。

      关于买一座糖山的幻想止步于林幺终于将男人穿的复杂的里衣也解开,衣服下的惨状让林幺倒吸一口冷气。

      白色的里衣被血浸湿后变成了黑红色,揭开衣服之后是一道皮肉翻卷的伤口横在男人左边腰腹上,不过好在是看起来已经不再继续出血了。

      林幺从没见过这么严重伤,怔愣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思绪。

      呆愣了片刻,也不在意这人身上的血会不会弄脏自己的被褥,林幺抿着嘴巴先是将男人除了一条亵裤之外扒了个精光,好在屋里这会儿已经被火塘烘热了,出门取了一盆地面上层干净的雪回来,在火塘旁融了干净的雪水,绞了帕子给人简单清理了一下伤口从自己的小药柜中取了一些自己知道的止血药草,家里也没有什么研磨的工具,只能塞进嘴里嚼碎,再混着从火塘中取出的草木灰用雪水调成糊以后抹在了男人的伤口上,从自己小柜里取了洗干净的一件里衣,心疼地从下摆裁下来两根布条用来给男人包扎伤口,在包扎伤口时感觉男人的亵裤有些碍手,林幺想了想也给他脱了,处理好伤口之后拉过被子盖在男人身上。

      做完这一切后又起身出门,仔细清理掩埋了篱笆旁的血迹,做完这一切,林幺感觉自己像是干了一天春种时的农活,看着地上还是昏迷不醒人,疲惫地把男人带着血迹和污泥的丝绸外袍随手丢在木盆里,小声说:“你可别死啊。”

      说完掀开被子和衣钻进了被窝。

      好在林幺身形按照一个成年男子来说有些瘦小,现在自己的被褥里多睡了一个壮汉也没让林幺觉得多挤,被子也够盖,林幺隔着衣物还感受到了从身旁男人身上传来的阵阵暖意。

      林幺有些好奇地伸手贴上男人的胳膊,壮实的胳膊温度这会儿比林幺的手还暖,林幺放心地收回手,死人都是冷冰冰的,这人身上这么暖看来是不会死了。

      林幺往被子里缩了缩,又挪了挪贴近了热源,刚才抛在脑后的糖山幻想又卷土重来,不一会儿就做着吃糖吃到饱的梦呼吸均匀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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