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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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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幺苏醒后一如柳轻寒所说的那样,变成了一只普普通通的兔子,眼神中不再有灵动狡黠,只有小动物看待世界的单纯,不过大概是习惯使然,林幺还保持了一些曾经的习惯,比如喜欢睡在小筐子里,很是亲近方揽江。
几日过去林幺似乎已经完全恢复,小动物的快乐不会作假,林幺不再蔫巴巴地整日想睡觉,有空就在屋里跑来跑去,胃口也逐渐好了起来,饭量已经是刚苏醒时的两倍有余,看着这样的林幺,方揽江开始每日带林幺去后山的灵泉泡澡。
和衣泡在池子里的方揽江感慨,这柳轻寒不知道是怎么找到这样一处宝地,灵气馥郁不说还有这样的温泉,作为一个颇有道行的修士也不开山立派,就两个人隐居在此,真是浪费了些风水。
无所谓方揽江在想什么,兔子林幺肉眼可见地很开心。
从来到苍岩山之后,林幺就没出过屋门,一开始是重伤未愈没办法出来,等伤好了能跑能跳了,方揽江想起之前和林幺出门,人形的林幺尚且在人群中撒手就没,那现在这小动物模样的林幺方揽江就更不敢冒险放他出门了,一只兔子跑进苍岩山,和水滴入江海有什么区别。
所以今天是林幺第一次出门,虽说刚被方揽江放进灵泉时兔子还在反抗挣扎,但是这灵泉定是让林幺感受到无比的舒服,渐渐停下挣扎转为愉悦地在泉水中游来游去。
方揽江看着一端系在自己手腕,另一端系在林幺后腿上的棉线,确认没有阻碍林幺的行动,林幺也会游泳没有呛水的危险,才轻吐一口气靠在池边闭目养神。
一人一兔就在这池子中舒服泡着,灵泉对经脉的润养是清晰可感的,方揽江经脉被冲刷的昏昏欲睡,不知过了多久,被脖颈处的痒意叫醒。
方揽江朝着颈侧看去,一只湿漉漉的兔子趴在自己肩膀上歇脚,大概是林幺在池中游累了,水深无处落脚,便攀着方揽江身上的衣物爬上了人的颈侧歇息。
方揽江看着像是被温泉的热意蒸得发晕的林幺有些好笑,抬手去挠了挠兔子的下巴,林幺也很配合地顺着方揽江的力气抬头方便眼前人给他服务。
“是累了?我们回去吧?”方揽江和平常一样同林幺说话,自从林幺变成兔子,他便养成了这种类似自言自语的习惯,毕竟眼前的兔子又听不懂他的话。
可今天他说完这话,肩头的兔子竟然不像之前那样对方揽江的话毫无反应,竟是歪了歪头,随后定定地看着方揽江,像是在思考这人话中的意思。
方揽江很敏锐地察觉到了林幺的改变,虽说他心里知道这样的改变有可能只是兔子意外做出的动作,巧合罢了,但是心中却涌起巨大的喜悦。赶忙起身从池子中出来,一个法决烘干了自己的衣裳和林幺的毛,带着兔子去寻柳轻寒。
没想到在柳轻寒屋门前被坐在那摘草药的顾衍之拦住不让进去。
“师父刚睡下,你午后再来找他。”顾衍之头也没抬,细致地将手里药草茎上的硬皮剥去。
“可林幺他好像能听懂我说话了。”
“哦?”顾衍之抬头,看向趴在方揽江肩头的白兔子,感觉跟之前看到的没什么区别,呆愣愣的没有一丝灵光劲儿。
“有不一样么?你是不是太着急了……”顾衍之未经思索便开口道。
“所以想让柳道长帮忙看看。”方揽江听到顾衍之的话有些许失望,毕竟确实和顾衍之说的一样,自己急于想让林幺回到受伤之前的状态。
看着方揽江明显暗淡下去的神色,顾衍之直觉自己好像打击了方揽江的期望。
“估,估计是我不太熟悉林幺的样子吧,你坐这等一会儿,师父醒了让他帮林幺看看。”顾衍之为自己刚才说的话找补起来,却还是不愿意放方揽江进去打扰自己师父的午睡。
方揽江点头同意了,刚才自己是被喜悦和希望冲昏了头脑,现在被顾衍之挑破之后便没那么着急了。
拖过来一个木矮凳坐在顾衍之旁边,方揽江闲的没事也拿起一把草药学着顾衍之的样子剥了起来,一时间出了山间的虫鸣鸟叫再无人声,等手中草药剥好之后方揽江发现兔子已经在自己肩上睡着了。
顾衍之看方揽江草药处理的细致,小声道谢之后将草药码整齐收好,轻推门走了进去。
片刻之后方揽江听到屋内有人说话,遂上前敲了敲门。
“进来吧。”是顾衍之的声音。
得了允许方揽江推门进去,发现顾衍之站在药柜前整理草药,柳轻寒穿着整齐坐在桌前喝茶。
见方揽江进来,柳轻寒又倒了杯茶。
“我听衍之说,林幺今日有了些不一样的反应。”
“今日在灵泉,林幺似乎能听懂我说的话了。”方揽江从自己肩头小心地托住林幺放在桌上。
柳轻寒像之前为林幺疗伤时一般伸手覆在兔子背上,细细感受着什么。
半晌之后收回手对方揽江说:“今日你们是第一次去灵泉,探查林幺的经脉确实通畅了许多,要说大不相同实在是牵强了些,但你既然说林幺的反应与之前不同,那便是有希望,这几日你多带他去灵泉沐浴,辅以丹药,再看林幺是否会有明显的不同。”
柳轻寒喝了口茶后又说:“你之前与林幺有过双修,可以尝试用你的灵力帮他梳理经络,也许有所帮助。”
方揽江一愣,听柳轻寒叮嘱道:“但要适度,现在林幺还是兔子,不可急功近利,怕是会有反效果。”
“好。多谢柳道长。”方揽江声音略有沙哑地冲柳轻寒道谢,带着林幺回了房间。
从这日之后,方揽江清晨便带着林幺去灵泉,回来用完午饭,硬给兔子喂药之后两人一起午睡,午睡醒来方揽江再帮林幺梳理经脉。
日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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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揽江!该起来了,说好了今日你带我回村子里的。”天色刚有了些亮色,林幺便招呼不打一声掀了方揽江的被子。
明显无法接着睡的方揽江无奈从床上坐起:“我说话算话,这次一定带你回去。”
林幺不满:“你之前说了多少次,都有很多理由不带我去。”
“那是你身太弱,柳道长不是也说你最好不要下山?”
搬出柳轻寒林幺语气弱了下去:“那现在已经两年了,前日柳道长也说我恢复的与之前没什么差别了。”
方揽江穿鞋下床洗漱,一边接林幺的话:“那我这不就是准备带你回村看看嘛?”
由于方揽江有过两次哄林幺说带他回村里看王婆婆但是第二天说去上个茅房出去就不见了人影,今天林幺将方揽江看的紧紧,寸步不离地跟着他。
看林幺像盯贼一般盯着他,方揽江摇头失笑,但是也没说什么,之前确实是他哄骗了林幺,那时林幺刚刚恢复人形心智不全,依稀记得自己刚化成人形时王婆婆一家对自己的照顾,哭闹着要回去寻人,为了哄他只好骗他说带他回去,没想到林幺恢复了心智之后还记仇。
在柳轻寒的帮助下,加之方揽江每日雷打不动地帮林幺调理经脉,林幺现下已经和曾经没什么差别了,听着林幺在屋里碎碎念地控诉自己之前总是骗人,正用帕子擦脸的方揽江无端想起一年前林幺终于恢复人形时的情景,险些眼眶又一红,那时真的害怕林幺永远是这一副兔子模样,不等他帮林幺重新修成人形,兔子便寿终正寝了。
还好林幺不是那么没有造化的小妖怪。
这次回去方揽江是御剑带林幺赶路,一个时辰便回到村子。
虽说早已从方揽江那知道自己在村中的房子为了掩盖事实,已被一把火烧了去,但是在看到自己曾经生活了两三年的房子现在只剩下残垣,林幺还是有些伤心,刚才第一次御剑飞行的兴奋都消失了。
正伤心着,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了自己的名字:“林幺?”
林幺闻声惊讶回头,竟然是王婆婆的儿子从山中打猎回来。
不等林幺打招呼,男子已是激动上前抓住林幺的胳膊仔细将人看了个遍,语带颤抖道:“你竟然没死?这两年你去哪儿了,我娘她知道你家中失火,火灭之后不见人之后伤心的大病一场,你快与我回家去,娘见到你一定开心坏了。”
王家大哥说完就拉着林幺要往家赶,完全没意识到旁边还站着的方揽江。
方揽江轻咳一声,唤回王家大哥的注意力,他这才发现还有个大活人直挺挺地站在两人身边。
“你是……林幺的表哥?”
“正是”
王家大哥并没有见过方揽江,只听自己娘提过林幺日子突然变好了,是因为老家来了个颇有家底的表哥,和林幺同住,接济林幺,平日里鲜少露面,加之林幺又住得离村中很远,村里见过方揽江的人怕是不超十人。
“既然是林幺表哥,那与我们一同回家吧,现下你们的房子变成这般样子,连个下脚的地方也没有,今日先去我家中吃个午饭歇息片刻,修房子的事儿等午饭后我去叫村长来,合计合计怎么帮你们重修这屋舍,要我说不如直接重盖,这次啊就盖在村里,刚好我家隔壁的马坚一家卖皮毛发了财搬去了临镇,不如直接将他们家的房屋买下来修修……”
听着王家大哥絮絮叨叨地说着,方揽江林幺对视一眼,有点儿不好意思打断他。
见两人没同意也没反对,王家大哥这才意识到,二人可能有不打算再在村中居住的意思。
“你们是……”
方揽江颔首:“多谢大哥你帮我们筹谋计划,不过林幺在上次屋舍着火时吸了咽气,又受了些惊吓,这两年身体一直不是很好,这次也是专程来拜访你母亲,感谢她曾经对林幺的照顾,待这之后我便准备带林幺南下回家了。”
方揽江一番话说得毫无破绽,王家大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等进了王婆婆家的院子,王家大哥丢下手里的捕猎工具先一步进去寻自己娘,将林幺还活着的事儿告诉了她。
片刻后听到屋内一阵嘈杂,王婆婆在自己儿子的搀扶下出来,身后跟着自己的儿媳和小孙子。
看到林幺的一瞬间,王婆婆便红了眼眶,上前摸了摸林幺的脸,确认人确实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颤声道:“好,好,还活着就好。”
王婆婆的小孙子长大了不少,还记得这个经常给自己买糖的大哥哥,上前抱着他的腿撒娇道:“哥哥你去哪儿了,怎么好久没来啊!”
林幺有些哽咽,从方揽江带着的一些礼物中取了一包点心放在小孩手中道:“是哥哥不对,这些给你赔礼道歉。”
小孩儿哪懂什么,看见点心开心地说谢谢哥哥,蹦跳着跑回房里,王婆婆的儿媳怕小孩儿磕碰,追了进去。
方揽江上前一步,将提前准备好的一干礼物递给王婆婆和她儿子两人,这次王婆婆没有像之前一般推辞,她已经从自己儿子口中知道林幺这次回来并不是要依然在村中定居的事儿了,却还是想确认一下:“等下你们二人就要去南边了是吗?”
林幺回头看了看方揽江,对王婆婆点了点头,自己将礼物从方揽江手里接过来,递给王婆婆:“婆婆,多谢你之前对我的照顾。”
王婆婆擦了擦眼角,让身边的儿子收下:“哪儿算什么照顾,”转头对自己儿子说,“今日你和春华多做些菜,去抓只母鸡杀了炖汤,还有腊肉也做些。”
春华是王婆婆的儿媳。
王家大哥点头应是,先回屋将礼物放下,去寻自己媳妇,不多时春华便带着自己儿子过来,让婆婆看着,自己和王家大哥两人去了后院灶房。
王婆婆抱着自己家吃得满身都是点心渣的小孙子,依然关切地看着林幺,毕竟知道林幺这次走,怕是难回来了。
“爷爷怎么不在家?”
林幺被王婆婆关怀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开口问道。
“老头子去镇上给人做工了,怕是要几日才能回来。”王婆婆回到,又想到什么,问两人,“你们屋舍的火,可是那王云点的?”
烧房子的方揽江放下手中的茶碗问道:“您怎么会觉得是他??”
王婆婆将自己孙子往上托了下道:“那日你们房子着火,是林中打猎的村人发现,赶紧喊了人来帮忙提水灭火,可是发现的太晚了,等火浇熄了房子也烧的不剩什么,告诉了村长,村长有些疑惑这不是天干物燥的季节,怎么会燃这么大的火,猜是有人纵火,这有人纵火那可是大事,村长便挨家挨户地询问调查,没想到到王云家中,他爹娘死活不让村长见自己儿子,去了几次不是说王云去了邻村亲戚家就是出去做工没回来,一听就是假话,这般反常,那不是他是谁?”
方揽江闻言笑了笑说:“也许吧,我们也并未看到纵火之人的面貌。”
王婆婆则是嘴里骂着些乡野脏话,已然是这下三滥的小混混干的。
两人在王婆婆家用了顿堪比年夜饭甚至更丰盛的午饭后,与王婆婆一家道别,可惜是王婆的老伴去了镇上做工不在家。
两人走后,王婆婆准备将他们带来的礼物收好放起来,除了些点心茶叶,方揽江还准备了些不同花色的上好布料,这对于过年才会买布裁衣裳的人家算是意外之喜了,王婆婆叫了自己儿子进来,让他讲这些布拿去给自己媳妇挑挑,做身新的衣裙。却在拿起布料时有什么东西从中掉了下来。
竟然是几粒碎银子。
王婆婆惊讶地展开叠得规整的布料,发现里面竟是裹着一大把的散碎银两,粗粗看去,至少够一家人几年的吃穿用度了。
“娘这……”
王婆婆冲他摆了摆手,说了句收好,便进了里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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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幺被方揽江御剑载着,往南边飞去,却不是回苍岩山。
“我们不回苍岩山吗?”
“先带你去一个地方。”
似乎是比来时路远些,方揽江带着林幺停在一座洞前,自己走在前面帮林幺拨开长得茂密的藤蔓杂草,示意林幺跟上。
林幺跟着方揽江一路向洞中深处走,本以为会越来越黑,谁知洞的尽头竟是出口。
被方揽江拉着手走出洞去,看到洞外的景色,林幺愣住了。
洞外除了寻常的草木溪流外,静静伫立着一间熟悉的屋舍,被矮小的篱笆围着,房后是小小的柴房菜窖。
方揽江拽着呆愣的林幺开门进屋,屋里更是和那间化为灰烬的屋舍布局一模一样。
“你……”林幺看着屋内的一切,转头看向方揽江,张开嘴却觉得喉咙塞了棉花一般。
“我怎么?这两年我为你日日不落地渡灵力梳理经脉,似是内伤又犯了,现在该你同我双修帮我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