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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偷心大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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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云酌回到家后才敢放出思绪。
他看到了,那个叫常允的员工所做的一切。
他看到那个平日默默无闻不敢抛头露面,前一晚晚上还跟他生窝囊气的常允,在往食材里加入飞蛾的粉。
因为兽人的精神体多样化,所以在基地他们要学一门特殊的课,就是认识各种精神体和将不同品种分门别类,目前兽人精神体种类有限,比例较为失调,基地街上许多常见物种彼此都相互了解。
常允的精神体是一只白舞毒蛾,算不上稀有,毒性主要表现在幼虫毛刺蜇人产生红肿、刺痛,沾染舞毒蛾翼粉后会发生皮肤过敏,奇痒无比,受刺激时会搞袭击。虽说不是致死的毒性,但也足以令人悲痛欲绝。
他居然也是兽人,这么多天要不是误打误撞见到对方的精神体,季云酌根本没发现异常,自己的猫丢失太久,连判断他人是否特殊这方面也拿不出手。
他还是恐慌,毕竟是看到一场阴谋计划。基地对踏入人类社会的兽人有明确条文规定,不得以精神体造成社会动乱,满足个人恩怨等,秉持入乡随俗,如有发现者可举报授奖……
季云酌又翻看基地远足行规,跟他记忆中的描述大差不差,最后还依兽人的不同作恶等级来安排相应处置。
就这样当旁观者吗?季云酌告诉自己事不关己别踩这趟浑水,那些人类的死活跟他毫不沾边也没人证明他亲眼看到……但这样的洗脑根本说服不了自己。
他总以为自己已经很无情,在基地碰见征求帮助总是先退出人群,来人类社会的最终目的是带精神体回去,他不该操这么多心
可是如果放置不管,那么也许明天就会有病危案例,这家店会被查封,他也会失去工作……
他会失去工作。
季云酌想到这里,常允的所作所为并非跟自己一点关系也没有,他要保住在人类社会的临时饭碗。
“看来我也不是多管闲事。”季云酌终于说服自己。
现在工作这么不好早,这个常允要是想报复欺负他的那帮人完全可以单独给他们下毒啊,干嘛这么大费周章。
季云酌觉得自己今晚的善恶观在打架。
手环震动,是常允发来消息。
-常允:呜呜呜今晚回家路上没被堵,可能是因为走得晚[大哭]
季云酌现在再看这个人就变了好多观念,发现这人的头像就是一只卡通扑棱蛾子。
-季云酌:今晚听他们说是有聚会,所以走得都很早。没事,这样的日子不会持续多久,如果你实在撑不下去,就像我说的,报警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要么就辞职。
但季云酌没说最后一句,怕伤感情。
常允后来又说,干完这一个月他就不干了,太折磨人。
季云酌心想,明天就是你折磨别人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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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在耿耿于怀于一件事,以至于夜里睡觉都会梦到相关。
季云酌梦里的场景很严重,奶茶店门口尸横遍野,有人的嘴里还吐出飞蛾,扇动翅膀带着从肺腑来的血珠,而他就站在其中,目睹一切。
他还梦见自己才是真凶,害了一个人后将他安放在角落,一个员工路过拧着鼻子问什么奇怪的味,而他在焦急地想怎样才能自首得个缓刑。
最后一段梦是他举报了常允,对方死不瞑目……
这么就扯上受刑了呢?季云酌大脑几乎整晚没有放松,一觉醒来某些场景还历历在目。
醒来发现昨晚漏掉一条未读消息,是谢忱11:00发来的。
他昨天睡得比平时早,现在打开,果不其然又是小猫。
-季云酌:早
-季云酌:猫猫很可爱
不挠他的话更可爱。
时间才早上七点,估计谢忱还在大睡特睡。季云酌选择乘车,正遇早高峰的他只得到一个扶手,列车平稳行驶城市半空,远眺车窗外的景即是一望无际的海,波光粼粼铺满在东方的视野。
他没想到事情居然来得这么快。
到店门口,发现已经好多人在围观,他们不是来消费,而是起诉。
这几天已经有人出现反常现象,揪出共同点就是同一段时间在这里消费,因此这家奶茶店成了重灾区。
“怎么回事?”季云酌进了后厨问别人。
平日里嘻嘻哈哈的几位老员工也愁眉苦脸,没心思再骚扰他,只是说:“咱家产品给人喝住院了。”
有人纠正他:“要我说根本就是这帮人故意惹事儿,这么就今天出问题。”
……
“已经上新闻了。”季云酌说,他刚翻完早间推送。
一时间鸦雀无声,这帮人无奈,只能打老板电话,他们怎么也搞不明白,虽然人品吊儿郎当了点,但每天都是新鲜用料,难不成是有人背叛组织了?
事情真相只有两个人知道。
季云酌悄悄寻找了常允的身影,发现他还是和平时一样备货打扫卫生,好像这件糟糕事跟他毫无关系。
新闻上早几天就有人发帖求助为什么突然身体不舒服,但因影响力不大很快被刷下去,现在又被炒上热度。
当下食品安全检查效率很高,很快就发现食物中掺杂的鳞状物质,来自何等生物,监控当然能作为最有力的证据,然而画面显示中谁都进过储备仓,且看不出可疑行为。
“你俩昨晚干什么呢?”有人指出季云酌和常允的动静,昨晚他们是最后走的。
“整理货物啊,我不是经常就这么晚打扫的吗?”常允唯唯诺诺,指向那个平时最爱出风头的老员工,“不是你安排的吗?”
“昨晚我是后勤,走之前检查安全设施。”季云酌也回调查员的话。
老员工一时语塞,却还要给自己立住脚:“啊对,我是吩咐你这么做,不过——谁知道你有没有动什么手脚。”
常允一下就慌了,伸直双臂站在众人面前:“调……调查员先生,您完全可以检查我,我……我是清白的。”
季云酌心说,不用检查,这些普通人是察觉不出精神体的。
随后他又看到大扑棱蛾子的出现,居然在往那个最爱挑衅的老员工兜里抖粉!
别的几个员工也没逃过。
看来是想栽赃陷害。
这个常允还挺聪明,只是挑了自己最讨厌的几位,这样既抱了仇,还不至于怀疑清白的他和季云酌。
想想他们平时的作风,季云酌也能理解常允的报复,可是顾客是无辜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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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又来了位熟客。
“这干嘛呢,怎么封起来了?”谢忱问季云酌,“我今儿个还专程跑过来喝你的手打鸭屎香柠檬茶呢。”
季云酌简单说明了事件,谢忱深感遗憾。
“所以那几个员工被带走了,你们要歇业?”
季云酌摊手:“照目前发展是这样。”
“季云酌!”不远处有人叫他,随即见常允慌慌张张跑来,看到旁边的谢忱,又开始磕巴起来,“你的……朋友?”
他挠挠头:“我本来想,如果你空闲的话请你吃顿饭,感谢你这几天来的照顾,每晚打扰你很抱歉。”
“不用,”季云酌婉拒了他的好意,“也就这两天,我其实也没帮到什么,今天和这位朋友还有要事,下次再约。”
季云酌拿胳膊肘顶了顶谢忱。
对方很识相地帮季云酌说话,互道再见后转身就要走。
谢忱边走便挽起他胳膊,问:“所以,我们要去哪里约呢,亲爱的?”
季云酌:“?!”
然后一脸懵,默默抽回胳膊。
见他不说话,谢忱又继续:“你刚刚说得怪好听,什么要和我有重要事情,这种二人私会,不知道的还以为要干什么,结果就是为了甩开你那个小同行。”
“啊,我好心碎。”
季云酌:“……”这唱的又是哪一出。
但他也配合着演:“那我要怎么弥补你受伤的小心脏呢,谢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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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高档餐厅。
仲夏晚霞给城市天际线镀上金边,琥珀色光透过落地窗漫进餐厅。两位相貌出众的年轻男士面对面共用一张小餐桌,旁边的落地窗可以俯瞰更辽阔的城市晚景,面前银质餐具泛着冷光。
霓虹初上,远处车流如星河流转。
“所以,就是想有人陪你吃顿烛光晚餐?”季云酌看了看周围的架势。
“那个人必须是你,云酌。”谢忱包含深沉。
“这有什么说法?”季云酌不懂。
“因为你伤了我感情啊,偷心大盗。”谢忱秒变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季云酌扯了扯嘴角。
“所以我偷了你的……心,就要被你请吃顿饭。你对其他人也这样的吗?”
“不不不,你是例外,美人。”谢忱就认准了季云酌对感情上的迟钝,才敢这么口出狂言。
果不其然季云酌已经一副无语的样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呆。”
季云酌:“……………………”你怎么这么无聊。
他这顿饭吃着带有心事,被谢忱很敏锐地察觉,散步时问他怎么了。
季云酌只是摇摇头说吃的有点多,晕碳。
谢忱干笑笑没说什么,一遍问是关心,既然对方不愿提那他也不会多插一脚,各退一步的基本礼貌。
分别前的他说:“下次我带小猫来见你。”
季云酌眉目终于有舒展:“好啊。”
今晚的风有些大,他目送谢忱过马路的高挑背影,夏季衣衫单薄,一阵一阵地被风吹得乱七八糟,依然不减这人的步伐沉稳。
周身是穿梭的熙攘人群,只有季云酌原地不动,忽然惊奇了一瞬,目光所及皆成了虚幻光晕,唯有谢忱刚过了路口转身冲他招手的身影明晰,只有他成了季云酌双眸的焦点。
明天见,即使这个明天不是未来24小时内,但季云酌依然想这样称呼。他也回应对方的招手,两人像幼稚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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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那几个被带去调查的员工“刑满释放”,原因是工作时间抽烟不务正业,做了几项思想教育,奶茶店的乌龙其实是灯源问题和糖分吸引大量飞蛾,不慎落粉,已向全网道歉并宣布暂停营业全新打造;有人辞退了工作。
一切圆满闭环,所有人都不记得一个微不足道的存在。季云酌手环震动,是基地app发来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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