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重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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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报声划破了凌晨三点的寂静。
季亥从行军床上弹起来，手指已经本能地按在了腕表上。蓝光投影在空气中展开，鲜红的"紧急集合"四个字刺痛着他的视网膜。他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连续三十六小时的数据模拟让他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第七组，三分钟内到主控室报到。"
机械女声在狭小的宿舍内回荡。季亥扯下挂在床头的制服外套，一边系扣子一边往外冲。走廊里已经响起杂乱的脚步声，其他组员显然也接到了通知。
他拐过最后一个转角时，差点撞上一个人。
"看着点路——"
季亥的话戛然而止。对方比他高出半个头，笔挺的制服上没有一丝褶皱，冷峻的眉眼在走廊惨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锋利。那双眼睛在看到他的瞬间微微睁大，随即恢复成一潭死水。
何寅。
十年了。季亥的舌尖抵住上颚，把那个几乎脱口而出的名字咽了回去。他迅速调整表情，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抱歉，长官。"
何寅的视线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秒，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向主控室。季亥注视着他挺直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渐渐消失。他摸了摸耳后的芯片植入点——那里正在隐隐发烫。
主控室里已经聚集了十几个人。季亥扫了一眼，都是第七组的成员。联邦零号计划首席科学家林德站在全息投影前，脸色凝重。投影中是太阳的实时影像——那颗曾经辉煌的恒星如今暗淡得像一个即将燃尽的煤球，表面布满了不祥的黑斑。
"情况恶化了。"林德的声音沙哑，"根据最新测算，太阳熄灭的时间提前了。我们还有不到三个月。"
一阵压抑的骚动。季亥靠在墙边，余光瞥见何寅站在离他三米远的地方，双手背在身后，像一柄出鞘的剑。
"零号计划前六组全部失败。"林德调出六组闪烁后变成灰色的代号，"第七组是我们最后的希望。"
季亥感到一束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转头，正好对上何寅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有某种他读不懂的情绪，转瞬即逝。
"季亥博士，何寅上校。"林德示意他们上前，"经过联邦最高议会决定，由你们两位共同担任第七组的带队人。"
季亥挑眉："我以为零号计划一直实行单人负责制。"
"特殊情况。"林德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游移，"你们的能力评估显示互补性达到97.8%，这是前所未有的数值。"
季亥轻笑一声："真荣幸。"他转向何寅，故意拖长了音调，"合作愉快，上校。"
何寅的下颌线绷紧了："任务优先。"
林德似乎松了口气："资料已经传输到你们的终端。七十二小时后进行第一次实地测试。"他顿了顿，"顺便，季博士，你的时间锚点理论通过了验证。"
季亥的笑容僵了一瞬。他没想到这个疯狂的理论真的能被证实。眼角余光里，何寅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会议结束后，季亥故意放慢脚步。等其他人走光，他转身拦住了准备离开的何寅。
"好久不见，"季亥歪着头，"寅哥。"
何寅的瞳孔收缩了一下。这个称呼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尘封十年的记忆。孤儿院后面那棵歪脖子树，他们曾经在那里交换过幼稚的誓言。
"工作场合，请称呼军衔。"何寅的声音冷得像冰。
季亥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私下也不行吗？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何寅绕过他，"现在我们是同事。"
"同事？"季亥跟上他的步伐，"我以为我们至少还是朋友。"
何寅突然停下脚步，季亥差点撞上他的后背。
"零号计划不是儿戏。"何寅转身，黑沉沉的眼睛直视着他，"前六组的人都没能回来。我不需要感情用事的搭档。"
季亥脸上的笑意褪去了。他站直身体，声音轻却清晰："你以为我为什么加入这个计划？"
何寅没有回答。走廊的应急灯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我去看看模拟数据。"最终何寅说道，转身离开。
季亥注视着他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腕表。表盘下方刻着一行小字——给阿亥，十岁生日快乐。字迹已经模糊，但他记得每一道笔画的角度。
实验室里，季亥调出了何寅的完整档案。投影屏的蓝光映在他脸上，勾勒出精致的轮廓。他的指尖划过何寅近十年的履历——军事学院最优成绩毕业，三次边境冲突中的杰出表现，以及半年前突然被调入零号计划的调令。
"查我呢？"
低沉的嗓音在背后响起。季亥没有回头，手指一划关掉了投影："例行了解搭档。你知道我的习惯。"
何寅走到他旁边，递过一个数据板："第一次测试的路线图。有问题现在提。"
季亥接过数据板，指尖故意擦过何寅的手背。何寅像被烫到一样迅速收回手，眉头皱得更紧了。
"急躁。"季亥评价道，眼睛快速扫过屏幕，"这条时间线太靠近太阳耀斑爆发点了，风险系数至少高出30%。"
"但能量波动最明显。"何寅指出，"根据你的理论，时间锚点更容易在能量剧烈波动处形成。"
季亥抬头看他："你读过我的论文？"
何寅的表情有一丝不自然："任务需要。"
季亥笑了，眼睛弯成两道月牙："我还以为你对我漠不关心呢，上校。"
何寅没有接话，只是点了点数据板："修改建议？"
季亥耸耸肩，调出键盘快速输入起来。他的手指在虚拟键盘上飞舞，不时停下来思考几秒。
何寅站在一旁，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季亥的侧脸上。十年过去，那个总是跟在他身后的小男孩已经长成了眼前这个举手投足间都带着致命吸引力的男人。只有那对偶尔抖动的耳尖还保留着几分当年的影子。
"好了。"季亥突然抬头，何寅来不及移开视线，两人四目相对。季亥的眼睛在实验室的冷光下呈现出一种透明的琥珀色，像是能把人吸进去。
何寅率先移开目光，接过数据板："我看看。"
季亥的方案很巧妙，通过三次小型跃迁避开主要能量风暴，然后在相对平稳的区域寻找锚点。何寅不得不承认，这个方案比原计划安全得多。
"可以。"他点点头，"我会更新到系统里。"
季亥伸了个懒腰，制服上抬露出一截白皙的腰线："饿死了，食堂还开着吗？"
"食堂营业时间是八点到凌晨两点。"何寅说，"我宿舍有营养剂。"
季亥眼睛一亮："邀请我去你房间？进展是不是太快了？"
何寅的耳尖红了："只是工作补给。"
"开玩笑的。"季亥笑着站起来，"走吧，我确实需要补充能量。"
何寅的宿舍比季亥想象的还要简洁。单人床铺得像豆腐块，书桌上的物品排列成精确的直角。唯一称得上私人物品的是一张全息照片——孤儿院的孩子合影。季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自己，和挡在他前面的何寅。
"你还留着这个。"季亥轻声说。
何寅从储物柜拿出两支营养剂，递给他一支："习惯而已。"
季亥接过营养剂，指尖在照片投影上划过："那时候你总是护着我。"
"你太能惹事了。"何寅的声音里有一丝季亥几乎错过的柔软。
季亥笑起来："记得那次我把院长的怀表拆了吗？你说是你干的。"
"因为你哭得太惨了。"何寅嘴角微微上扬，"虽然第二天你就把表装了回去，院长还是罚了禁闭——”
尾音急促的断开，何寅皱了下眉“抱歉，不是故意——”
“没事，禁闭嘛，早就不怕啦！”
季亥一双狐狸眼随着笑容眯起，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寅哥，这是在——关心我？”
“咳——营养剂在这”何寅没回答，只是指了指冰箱里的营养剂
“懂了懂了，这是工，作，需，要——”
故意拖长了的尾音像融不开的蜜糖，狠狠地搅动了何寅的心脏
通讯器急促的响声打破了宁静，两人几乎同时按下了通讯键
“七组全体，立即前往中控室！
重复，立即前往中控室！”
季亥咽下最后一口营养剂，朝着何寅勾了勾手
“任务结束，我就告诉你一个秘密，我的上校——”
他嘴角勾起一抹笑，肆意张扬
“嗯，任务顺利”
夜色渐浓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