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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开学前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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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的时候，宋彦的方案做了差不多一半，他想着做完以后造价的那一块还得再核实一下，突然来了一条消息，鹊华养老院的设计师发来的，这人叫徐思之，是个海归，像他这种背景的在建筑行业里还是很受欢迎的，以前陶安的很多地标性建筑，只要有外国人或者海归参与，最后项目通过的就会特别快，现在这种情况也还是存在，宋彦定睛一看，哦，原来是要修改设计方案，因为中式建筑讲究一个中轴线对称，所以要求在主体建筑的右侧也要加一个无障碍通道，另外要扩大左右两边户外花园的面积，增加乔木植被，削弱主体建筑的压迫性，做到养老院需要的一种亲民感，得嘞，至少不是大修改。
【好的，我这边整理一下，之后发给您】宋彦回复。
【尽快】对方回复。
宋彦叹了口气，看来今天又得加班了，他看了看对面办公桌上正一脸愁容的赵世贞，此人一下午几近发飙的状态，现在眼皮都耷拉了，宋彦递给对面一支烟，自己又点着一支烟，提了提神。
直到晚上十一点左右，宋彦才到家，他脱了外套坐在沙发上给尚柏发消息【你今天去学校了？】
【你还没睡呢？】尚柏正躺在床上看关于敦煌壁画的文献，他中午大扫除完，一直等到傍晚房东夫妇才回来，等他到了学校已经是七点多了，可能是回了学校就有‘快有的忙了’的心理建设，在开学之前他得先让脑子里的知识活络起来，索性就找了个论文看看。
【嗯，刚到家】
【我七点多到学校的】
宋彦想起之前他说食堂有饭，便问【今天食堂有饭吗？你吃了吗】
【有呢，也已经有几个同学到校了，饭还行】尚柏抿了抿唇，他又说了谎，垃圾桶里还放着泡面的调料包呢。
【宿舍有暖气吗？冷不冷】
【一点不冷，而且我才想起来空调之前还充了钱呢，还没花完，笑脸笑脸】
宋彦笑了笑，想打有事记得找我，可想来想去觉得他俩这专业隔着整条锦绣街呢，真有事他也帮不上什么忙，可他觉得自己撞大运找到这么个朋友，那简直是老天爷赏赐，尚柏的生活跟他很不同，就好像有这么个人在他旁边，自己就能变得更好一样，就能找到所谓的那条路一样，不管怎么样吧，总之，他认定尚柏是朋友，是朋友那就得联系着，于是宋彦打字【那行，随时联系】
尚柏盯着手机眨了眨眼睛，嘴角不禁上扬，【随时联系】【勾肩搭背jpg.】
宋彦笑出了声，朋友，嗯，friend是吧，话说这位friend十一点多了不睡觉干嘛呢。
第二天一大早宋彦就开始编写剩下的那一半方案，他势必要在今天写完，省得晚上的时候徐思之又要有什么设计上的改动，到时候修改起来也方便，况且以他的经验，如果明天还交不上方案的话，老王就要训话了。
此刻一个愣头青高三生边小丛，正在家里刚吃完早饭帮奶奶洗碗，初十他们就要开学了，高三牲嘛，快乐的日子总是那么短暂，不过离高考也没剩几个月了，小丛还是挺自觉的想赶快开始进入备考状态，况且陶安还有他彦哥呢，‘是得给彦哥打个电话了，这么长时间不联系，哎，我也真是的’，边小丛心想，不过一想起宋彦肯定已经上班了，就想着中午再打，虽然年底的时候他考了个第八名，不过宋彦说的很对，奶奶给他包了个200块的红包，这钱得留着请彦哥吃饭呢，当务之急，还是要先给鱼儿打个电话，问问她200块能去哪里吃饭。
“哟，边小丛？作业写完了吗？”鱼儿刚接起电话便问。
“哼，我早写完了，我看是你没写完吧。”边小丛傲娇的说。
“屁，我可是要考法学的，这点儿作业根本不够写，我已经开始刷题了。”鱼儿插着腰说。
“什么？你已经开始刷题了？”边小丛睁大眼睛，声音也有些慌。
“那是，边小丛，赶紧的吧你，小心开学掉队！”
“哎哎你等会儿，你买的啥资料？多少钱？”边小丛赶紧掏出小本子打算记下来。
“我没花钱，李叔叔给的，你要吗？”鱼儿有些脸红，李叔叔是她妈妈的男朋友，是个高中补习老师，其实她还不是特别承认李叔叔未来要做她爸爸这件事，但是那个人对她妈妈，包括她，唔，还不错吧。
“要！你记得给我留一份啊，帮我谢谢你李叔叔。”边小丛赶紧说。
鱼儿叹了口气，算一算边小丛比她大两岁，已经20了吧，都是成年人了，边小丛怎么还是傻不拉几的，又问：“你打电话来干嘛？”
“哦哦对了，差点忘了正事。我奶给了我200块压岁钱，我想开学前请彦哥吃饭，你一起来呗。”
“成啊，我也好久没跟他联系了，你打算去哪？”
“就是不知道才问你么，就这么些钱，多了我没有，你觉得去哪里合适啊。”边小丛挠挠头，他不擅长那些，怎么选套餐怎么能多打折这些事也不怎么懂，所以下的馆子都是鱼儿定的，而且只要宋彦在，掏钱的基本都是宋彦，他自己的话就是那个弱小无助但能吃的角色，而且他瞥见过几次宋彦手机上的数字，知道这数字在他的能力范围之内。
“那这样吧，我也有压岁钱，咱俩一人一半，请彦哥吃饭怎么样，我去年也白吃他好几顿呢。”鱼儿若有所思。
“那成，那饭店就你定吧，到时候你通知怎么样？”边小丛高兴的说。
“哎呦你可真行。”鱼儿翻了个白眼，“那行吧，我来定。”
“Oh Yeah！”边小丛在电话那边做了个胜利的姿势，看的奶奶一脸懵逼。
“神经病。”鱼儿又翻了个白眼挂电话。
今天整个一上午高轲仍然在玩手机，只是他耳机里的声音大到外面也能听得见，宋彦皱着眉头做方案，好在他做了许多年的这种方案，也算顺手，到中午的时候就剩下一点首尾工作了。他拿起手机准备去吃饭，见鱼儿给他发了条短信【彦哥中午好，我们高三初十开学，初九晚上边小丛跟我约好了要出去吃，你也来呗】
宋彦笑着回复【行呢，在哪】
【百花大楼的六楼有一个肉蟹煲】
【行】
宋彦发完消息，又想起尚柏，嘶，不行不行，把尚柏叫过去，越界了越界了。
“哎，老杨啊，我行安集团的小赵，赵世贞，哎哎您好您好，是这样，我们最近有个新小区的装修项目，下午想去您那看点防水材料，对对，什么？晚上要喝一杯啊，害没问题，妥妥的，哎好好好。”赵世贞挂了电话拿起筷子开始吃面。
“下午不来了？”宋彦问。
“嗯，下午去老杨那儿看材料，马上要干活喽。”赵世贞挑了一筷子面放进嘴里。
“嗯，挺好，至少不用看见老王的班主任行为。”宋彦笑着说。
“妈的昨天还跟我女儿玩儿骑大马呢，哎呦那小屁孩，人精一个，跟我说要亲亲我，结果我刚低下头，一把抱着脖子就跨我肩上了。”赵世贞说着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了，宋彦也跟着笑了。
“小孩儿吧，乖起来能给你心融化了，皮起来又能气得你吐血。”
“别特么得了便宜还卖乖，办公室五个人，就属你赵哥晒娃晒得最勤，气吐血了你也乐意呗。”宋彦笑着说。
“嘿，我说我怎么特不爱听你说话呢，尽是大实话。”赵世贞哈哈大笑。
赵世贞比宋彦大好几岁，是他们这五个人中间最大的，但是前年才刚得了一个女儿，他常说的话是知道自己能力不如宋彦，但资历老么，所以工资还凑合，怎么着得让女儿有个无忧无虑的童年。宋彦知道，这是赵世贞的人生。
所以来这人间一趟，要怎么样才能不染上尘埃呢？既然来，就有牵绊，有牵绊，就不得不惹一身尘埃。可惹了尘埃，就不是人了么？不，惹了尘埃也还是人，就像泽山寺的菩萨，惹了人间的尘埃，沥粉堆金的光彩落去，却盖不住原本纯粹的悲悯之心。
尚柏一上午依然在看论文，这会儿点了一份最素的外卖，土豆丝盖饭，正坐在宿舍的桌前吃着，他掏出手机，把上次编辑的个人学历的资料复制了一下，又黏贴在找工作的几个平台上，去年他刚得知自己被录取后就是这么做的，没想到运气还挺好，没几天就有人联系他说想报名补课，现在考研成绩还没出来，他也不敢打包票那个学生考得多好，姑且人自己觉得考得不错，‘希望能过吧’，尚柏这么想着，毕竟要是自己教的学生能过，那后面找他补课的人会越来越多，不仅不用发愁钱的事儿，自己也会对这份工作更有信心一点。
他编辑完，又打开公众号翻看着，跟宋彦不同，尚柏关注的基本上都是各大博物馆和艺术类的公众号，博物馆算是他为数不多的消遣方式，只要预约就能进去，而且时间赶得好的话还能蹭讲解，说起讲解，尚柏这几年也听了不少，有些内容他现在还能回忆起来，差不多成肌肉记忆了，在博物馆当个假期讲解员或许是他的下一个目标，但目前他还没时间想这些，得跟着导师做研究呢，穷归穷，主线任务不能搞错，尚竹说的。
陶师大的博士生宿舍是双人间，尚柏的舍友叫谢固，比他小，天赋型选手，平时乐呵呵的，工作的时候也乐呵呵的，看上去啥也不在乎，可做出的东西却相当出彩，不过尚柏这个舍友一有空就跑女朋友那去了，天天有事没事儿的把人姑娘挂在嘴边，哎，不结婚真的很难收场啊，尚柏想到这，往舍友的床那边瞄了一眼，嘿，墙上还粘着几张俩人旅游时候拍的照片呢，看着那小子乐呵呵的眼神尚柏觉得被强塞了把狗粮，得，这饭本来就难吃，现在算是吃不下去了，尚柏使劲把嘴里的饭咽下去，“哎——呀——，煎饼配粥都比这家的土豆丝好吃啊——”他说完，看着餐盒里剩下的一点饭，还是忍着难吃吃完了，‘有吃的时候还是别浪费吧……’尚柏心想。
初九那天，想着晚上要跟那两个小屁孩聚餐，为了不加班，宋彦一白天都在忙，丫的脑汁都要烧没了，只听手机叮的一声，是边小丛发来的，说是八点半左右点餐，他俩现在正在四楼的书店，边小丛说一定要刷个套卷，给林以渔这小妮子证明一下他寒假没光顾着玩。
宋彦看完消息笑出了声，寻思着这小子一准是得知鱼儿放假还在勤学苦练，受刺激了，也好，现在刺激刺激，省得明天开学了还懵着。
高轲站起身正准备回家，刚走到门口，听见宋彦这么笑，顿时一个激灵，他本身就不是很喜欢办公室这种天天就跟打仗一样的氛围，他来这只不过是因为胳膊拧不过大腿，他拧不过他爸，现在看见宋彦这么笑，觉得这地方终于还是把人逼疯了，他皱眉摇头叹气，忙戴好头盔赶紧离开了。
【小宋，你来一下】老王给宋彦发了条信息。
“靠，怕啥来啥。”宋彦皱着眉头，寻思着三甩，不，四甩不知道又有啥事，他站起身径直走到老王办公室，决定有工作也得给他推到明天。
“你那个施工进度计划书做完了吗？”
“嗯，马上就能做完。”宋彦面无表情的说。
“哦，那施工员呢？确定下来了吗？”
“我还是习惯我跟郝达常带的那几个，小崔他们，我已经通知他们了，让他们尽快熟悉施工图，招工的事我也督促了，已经招了一拨了，应该有一周就差不多能招够。”
“进度还行，呃，再一个，安全第一，啊，这个这个，这句话说多少遍也不为过，大家出来讨生活不容易嘛，出点事谁都不好，不但你这个项目经理干不成，我也跟着受牵连，过几天驻工地的时候还是要跟下面的人讲清楚，安全例会，啊，每日必开，不要不当回事。”
“嗯，明白。”
“还有就是成本，啊，咱们是龙头企业，做的工程得像样，只要能把工程干好，别想着省钱。”老王翘着二郎腿，慢慢悠悠的跟宋彦说。
“嗯，您说的我记下了。”宋彦依然面无表情的说。
“行，就这样吧。”老王说完站起身。
宋彦点了点头，离开了老王的办公室，他脑子里盘算着，这是快要驻工地了四甩提前敲打他呢，害，绕了八百个弯，说来说去，还是钱的事儿，不让省钱的意思就是一定要省钱，不仅要省，还得把账目上每一分钱花在哪了理得清清楚楚，能理解。方案嘛，他肯定是尽量做到最优化，选材料的时候多调研几家，工程计划要紧凑不要拖泥带水，租赁费贵着呢，材料嘛，该花也得花，得合规，得像样。
不过这次需要的材料数量庞大，跟供应商的饭局应该是推不掉了，啧，那几个都太能喝了，宋彦甚至觉得他们压根儿不是为了谈生意喝酒，而是单纯的想喝酒，上次跟他们喝，喝到最后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宋彦知道自己喝酒是应酬，也不怎么喜欢那个辛辣的味道，更不喜欢喝到不省人事无法掌控自己大脑的混沌感，之前看老杨他们几个喝嗨了，喝到最后又唱又跳满口胡言乱语，那行为，不知道的还以为山里的猴子跑出来了，不是返璞归真，那他妈是返祖归林啊，宋彦站在旁边，惊的说不出话，脸红的跟发烧了一样，他还有点意识，那种情况就跟让他当街脱了裤子跳舞，跳完还得给路人鞠一躬也没什么两样。想到这，宋彦叹了口气，讲实话，要喝酒，不如跟尚柏窝在李中那喝点儿呢，跟朋友喝酒舒坦啊，而且一个人喝醉了，另一个人还能在对方出洋相前给弄回家。
尚柏能喝酒吗？应该，多少能喝点吧？但是喝酒伤脑，尚柏那么聪明，脑子那么好使，还是不喝的好。
宋彦坐回坐位上，快速完成最后一点首尾工作就离开办公室了，看了看表，八点，嗯差不多刚好能赶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