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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馄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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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力摇晃着魏寻的肩膀，却只换来对方一声微弱的呻吟。
他焦急地想要把魏寻抱起来，手指却无意中碰到了魏寻胸前的衣襟，感觉到一片湿濡和粘稠。
他疑惑地低头一看——
只见魏寻浅色的校服衬衫前襟上，赫然沾染着一片刺目的、暗红色的污迹！那颜色，那粘稠的质感......
血？！
李诚迟的瞳孔瞬间放大到极致，大脑一片空白，一股冰冷的恐惧感从头顶瞬间窜到了脚底！
他颤抖着伸出手，想要确认那到底是不是血，指尖触碰到那片污迹，黏腻的触感和淡淡的铁锈味让他几乎晕厥。
寻儿吐血了？！
巨大的恐慌如同海啸般将李诚迟吞噬，他看着怀里已经失去意识、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血迹的魏寻，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啊——！！！老师！！老师！！阿寻吐血晕倒了！！！”
一声撕心裂肺的、充满了极致恐惧和绝望的尖叫，猛地从洗手间里爆发出来，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边！
尖叫声凄厉地回荡在走廊里，也清晰地传回了高三（一）班的教室。
教室里瞬间一片死寂。
周回猛地抬起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脸色骤然变得惨白！
教室里，所有声音和动作戛然而止，所有人都惊骇地望向门口，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周回更是猛地从座位上弹起半个身子，他感到一阵阵耳鸣，感到头晕。左手下意识地撑在桌面上，指骨因为用力而凸起，慌慌张张，步伐不似平时的平稳。
吐血？晕倒？这两个词语组合在一起，带着一种不祥的、几乎要将他理智摧毁的力量。
与此同时，听到尖叫声的班主任冯老师脸色骤变，她几乎是立刻丢下手中的打包盒，快步冲出了教室。
走廊另一头，闻讯赶来的年级主任也正脚步匆匆地朝着洗手间方向跑来。
紧随其后的，是僵在原地片刻后终于反应过来、脸色惨白的盛遂阳。
“怎么回事？！谁在叫？！” 年级主任的声音带着威严和焦急。
冯老师抢先一步冲到洗手间门口，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李诚迟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上，怀里紧紧抱着昏迷不醒的魏寻，而魏寻胸前那片刺目的暗红色血迹，在洗手间苍白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骇人！
空气中弥漫着呕吐物的酸腐气味和淡淡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天啊！魏寻！”
冯老师捂住嘴，发出惊呼，快步冲了过去。
年级主任也紧跟着进来，看到这副景象，饶是教书多年的他，也是瞳孔一缩，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这！这是怎么回事？！快！快打急救电话！”
李诚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六神无主，只是抱着魏寻不停地哭喊：“阿寻！阿寻你醒醒！你别吓我！”
他感觉到怀里的人身体冰冷，呼吸微弱，那片血迹更是像烙铁一样烫着他的眼睛，让他几乎崩溃。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吐血？是因为那个馄饨吗？他果然还是......
他知道魏寻重生的秘密，也知道那段刻骨铭心的痛苦往事，更知道馄饨对于魏寻来说意味着什么。
在最初的慌乱和恐惧之后，一股巨大的悲伤和对好友的疼惜涌上心头。
他看着老师们手忙脚乱地掏手机：“老师！”
李诚迟的声音因为哭泣和急切而嘶哑变形，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着魏寻胸口的血迹，用尽全力编造着谎言，“阿寻他有胃病！很严重的那种！以前也犯过！一生气或者吃不对东西就容易胃出血！可能是前几天吃了什么东西不对。”
李老师和年级主任听到李诚迟这番话，都愣了一下。
胃病？胃出血？
虽然听起来有些牵强，但在这种紧急情况下，他们也来不及细想其中的逻辑漏洞。眼下最重要的是救人！
“胃病这么严重？”
冯老师蹲下身，看着魏寻毫无血色的脸，心疼得不行，“快！先别动他！主任，救护车电话打了吗？”
“打了打了！说马上就到！”
年级主任举着手机，语气焦急，“同学，你先别太激动，我们先把魏寻同学平放好，保持呼吸通畅。”
盛遂阳这时也冲了进来，看到里面的情景，尤其是魏寻胸口的血迹，吓得腿都软了，扶着门框才没瘫下去：“我靠，这、这真是胃病？”
他看向李诚迟，眼神里充满了怀疑和震惊。
李诚迟不敢看盛遂阳的眼睛，只是用力点头，继续强调：“对！就是胃病！他一直有这个毛病。”
他一边说，一边配合着老师，小心翼翼地想要将魏寻平放在地上。
就在这时，教室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周回脸色苍白如纸，嘴唇紧抿，额头上也布满了冷汗，那双深邃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洗手间的方向，里面翻涌着足以将人吞噬的焦急和担忧！
他脚步慌乱，到了洗手间门口，看到了里面的景象。
李诚迟和老师们围着昏迷的魏寻，地上那摊呕吐物，以及魏寻胸前那片令他心脏骤停的血红！
周回的呼吸猛地一窒，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凸起。
他死死地盯着魏寻毫无生气的脸庞，又听到李诚迟那句关于“胃病”的解释，眉头狠狠地拧成了一个川字。
胃病？吐血？他中午吃饭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犯这么严重的胃病？
老师们和李诚迟将魏寻小心翼翼地抬起，准备送往楼下等待救护车。
“让开！都让开！别围着！” 年级主任指挥着，语气急促。
周回快步上前，想要帮忙，冯老师看到他匆忙嘱咐：“周回，你去班上维持秩序。”
人群簇拥着昏迷的魏寻，匆匆忙忙地朝着楼梯口移动。
李诚迟紧紧跟在旁边，脸上还挂着泪痕，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盛遂阳也回过神来，连忙跟了上去帮忙，上去前看了一眼周回，让他放心，自己会联系他。
走廊里渐渐恢复了安静，只剩下远处传来的救护车鸣笛声由远及近。周回独自站在原地，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愤怒席卷了他。
他用力攥紧手指，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医院急诊室外，偶尔有行色匆匆的医护人员和病人家属经过，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
冯老师和年级主任焦急地等在急诊处理室门口，两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刚才看着魏寻被推进去时那毫无血色的脸和胸前骇人的血迹，依旧让他们心有余悸。
李诚迟则像丢了魂一样，瘫坐在旁边的长椅上，双手抱着头，肩膀还在微微颤抖，眼眶红肿。
盛遂阳站在他旁边，手足无措地拍着他的背，嘴里笨拙地安慰着：“没事的，诚迟，医生肯定有办法的，魏寻他吉人自有天相” 但他自己的脸色也并不比李诚迟好多少，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挥之不去的惊疑。
终于，处理室的门开了，一位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几张检查单。
李老师和年级主任立刻迎了上去：“医生！怎么样了？那孩子他...”
医生抬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语气沉稳：“病人已经暂时止血，生命体征目前平稳。初步检查显示，他本身有慢性胃炎的基础，这次是急性发作，伴有胃黏膜撕裂出血。”
听到“胃炎”、“胃出血”，李诚迟猛地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放松，但更多的还是后怕。
李老师和年级主任也明显松了口气。
“那吐血是因为？”年级主任追问道。
“诱因比较复杂，”医生看了看手里的记录，“根据我们初步的判断，可能与情绪剧烈波动、精神压力过大有关。高三学生学习压力大，加上他本身胃就不好，情绪一激动，就容易诱发急性出血。”
医生的解释，巧妙地将李诚迟那个听起来有些牵强的“胃病论”合理化了，也更符合通常的医学逻辑。
当然，医生并不知道那背后真正的原因是何等沉重。
“压力太大了啊”年级主任喃喃道，眉头紧锁，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现在的孩子，学习是真不容易。”
“那他现在情况稳定了吗？后续需要怎么治疗？”班主任更关心实际问题。
“暂时稳定了，但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做进一步的胃镜检查，明确出血点和病因，然后进行针对性治疗。”
医生交代道，“家属通知了吗？”
“通知了通知了，”李老师连忙点头，“他刚转来不久，父母在外地，我们已经联系他姑姑了，应该很快就能赶过来。”
“那就好。病人现在需要安静休养，你们可以留一个人在这里照看，其他人先回去吧，别都围在这里。”医生说完，又叮嘱了几句注意事项，便转身回了处理室。
李诚迟立刻站起身：“老师，我留下！我留下照顾阿寻！”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冯老师看了看他红肿的眼睛，又透过门缝看到依旧昏睡在病床上的魏寻，点了点头：“也好，你和他关系最好，留下照看也方便。主任，您看？”
年级主任沉吟片刻，点了点头：“行。诚迟同学，辛苦你了，有什么情况随时跟老师联系。”
他又转向盛遂阳，“盛遂阳同学，你也先跟老师回学校吧，这里有诚迟就行了。”
盛遂阳张了张嘴，想说他也想留下，但看到李诚迟那副样子，又把话咽了回去。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诚迟，有事给我打电话。”
李诚迟用力点头，目光已经重新回到了病房里魏寻的身上。
年级主任和李老师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沉重。
年级主任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我得赶紧跟校长汇报一下这个情况。高三学生压力大到吐血晕倒，这可不是小事。”
李老师也忧心忡忡：“是啊，这孩子的胃病看来是真不轻，加上学习压力唉。”
周回在讲台上管着班级，心早就飘走了。
风从窗户吹进来，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吹不散他心头的焦灼和混乱。
救护车的鸣笛声早已远去，但他耳边似乎还回荡着李诚迟那声凄厉的尖叫，眼前也反复闪现着魏寻胸前那片触目惊心的红色。
胃病？胃出血？压力大？他不信。
他不相信一个前一秒还在和他讨论食堂菜单的人，会因为压力大而突然吐血晕倒到这种程度。
魏寻听到“馄饨”两个字时那瞬间惨白的脸色和无法遏制的恐惧，绝对不是简单的挑食或者胃部不适能解释的。
还有李诚迟，他明显在撒谎。
周回感觉自己像是被困在了一个巨大的谜团里，线索零碎而矛盾，指向一个他无法想象也无法理解的方向。
魏寻他现在怎么样了？
血止住了吗？
他醒了吗？
李诚迟的解释，老师们真的信了吗？
无数的疑问在他脑海里盘旋，搅得他心烦意乱。
他拿出手机，想要给盛遂阳或者李诚迟打个电话问问情况，但手指在屏幕上悬停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拨出去。
他知道他们现在肯定很忙乱，或许也不方便接电话。
而且，即使问了，他们会告诉他真相吗？
李诚迟明显在隐瞒，未必会对他全盘托出。
周回烦躁地将手机塞回口袋，抬头望着天花板上惨白的灯光，感觉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闷得他喘不过气。
他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冷静和理智，如果可以，他宁愿像魏寻那样，不顾一切地冲动一次，即使后果难料。
年级主任将情况向校长做了详细汇报，特别强调了医生关于“学习压力过大诱发胃出血”的判断。
校长听完后，眉头紧锁。
高三学生学习压力大是事实，但压力大到吐血晕倒，这事情传出去影响可不好，也确实反映了学校在学生心理疏导和压力管理方面可能存在不足。
恰逢冬至，又是临近期末的关键时期，为了安抚学生情绪，也为了展现学校对学生身心健康的关怀，加上一丝减轻自身管理压力的考量，校长当机立断，决定批准年级主任的建议。
在冬至这天，给全体高三学生放半天假，让大家好好放松一下，调整状态。
这个决定通过班主任迅速传达给了各个班级。
走廊上传来了几个学生的说笑声，他们正从楼下上来，他们提前得到放假的消息，手里似乎还拿着什么东西，正好经过周回身边。
“真的放假了？太好了吧！”
“是啊是啊！听说是校长决定的，给大家放半天假，今天下午不用上课了！”
“哇！校长英明！是因为什么啊？突然这么好？”
“好像是别班有个学生，压力太大给弄晕倒了，还吐血了呢！主任吓坏了，就跟校长建议减负。”
“啊？这么严重？吐血？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我们班主任刚在群里说的！不过也算因祸得福吧，托他的福，咱们能多半天假呢！”
“嘻嘻，那还真得谢谢他‘胃病’发作及时啊！”
学生们的说笑声越来越近。
周回听着她们的对话，心里那股无名火“噌”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放假？因为魏寻晕倒而放假？他们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还“谢谢”他？他们知道魏寻现在可能还在急救室里生死未卜吗？！
一股冰冷的怒意和强烈的厌恶感涌上心头，周回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他用力握紧拳头，指尖因为用力而深深嵌入掌心，带来一阵刺痛。
他甚至有种冲动，想要冲到那些人面前，让他们闭嘴！
但他最终还是忍住了。他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反而可能引起更大的骚动。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那股翻腾的怒火，但胸口的郁结却丝毫没有缓解。
冯老师进入班级也通知了这件事，下午和晚上的课不上了，放假半天。
消息一出，原本还沉浸在魏寻晕倒事件带来的震惊和些微担忧中的各个班级，立刻被突如其来的假期喜讯点燃了。
“放假了！真的放假了！”
“太棒了！校长万岁！”
教室里爆发出压抑已久的欢呼声和雀跃的议论声。紧张的学习氛围被瞬间冲淡，取而代之的是轻松和兴奋。
至于那个导致了这一切的“导火索”——魏寻，除了少数真正关心他的人，大部分学生很快就将他抛在了脑后。
毕竟，比起一个不熟悉的同学的病情，眼前的半天假期显然更具吸引力。
对他们来说，魏寻的这场“及时”的胃病，反而成了一件值得“感谢”的事情。
少年人的世界有时就是如此简单而直接，快乐和烦恼都来去匆匆。
冯老师在班级群里宣布完放假的消息，看着群里学生们刷屏的欢呼和感谢，无奈地摇了摇头，心里却依旧沉甸甸的。
她又看了一眼医院的方向，只希望那个叫魏寻的孩子，能够平安无事。
李诚迟独自守在急诊观察室外，焦躁地踱来踱去。他看着紧闭的房门，心里七上八下。
医生的话他根本不信，什么压力大诱发胃出血？那是心血！是阿寻压抑了十年、每次午夜梦回都会啃噬他的心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