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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记忆蜂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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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生撞开备用通道的铁门，锈迹的金属发出尖锐的哀鸣，像是濒死之人的最后喘息。潮湿的霉味混合着消毒水刺入鼻腔，走廊尽头的安全灯闪烁着猩红的光，将俩人的影子拉长成扭曲的鬼魅。骨传导的耳机里，机械女声的倒计时冰冷而精确，像一把尖刀抵在太阳穴上：【回收程序剩余：247秒】
周郁的手枪在身后射击，9mm子弹撕裂空气，精准击碎走廊顶灯的玻璃罩。炸裂的碎片如雨坠落，在惨白的应急灯光下折射出细碎的银芒。黑暗如潮水般倾泻而下的瞬间，裴生感到一直戴战术手套的手攥住自己的手腕——周郁的拇指重重压在他的脉搏上，指腹的温度透过战术服的纤维灼烧皮肤，像是烙印。
“左转第三间。”周郁的声音低沉而紧绷，呼吸擦过他的耳廓，温热的气息裹挟着雪松与硝烟的冷冽，“vll号样本的隔离舱有电磁屏蔽，能干扰他们追踪信号。”
裴生踹开那扇印着sub-vll的舱门，金属门框在暴力冲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迎面撞上的不是预想中的逃生通道，而是一面巨大的单向观察窗——窗外并非城市的霓虹夜景，而是另一间镜像般的实验室，冰冷的白炽灯下，无数培养舱排列成森然的矩阵。玻璃反射中，他看到自己锁骨下的疤痕正渗出幽蓝的荧光，如同被注射了某种活体毒素。
周郁突然将他按在控制台上，后腰撞上金属边沿的顿痛尚未蔓延，裴生先被那股熟悉的雪松香味扼住呼吸，这不禁让他回想起七年前浓烟翻滚的走廊里，曾有人攥着他的手腕将他拖出火海，袖口散发的气息与他此刻缠绕鼻尖的味道分毫不差。
“别动。”周郁的犬齿陷入他喉结的皮肤，声线裹着砂烁般的喘息，右手却近乎虔诚地覆盖他锁骨的疤痕。蓝光从指缝间渗出，像囚禁在皮下的群星：“他们在用你的脑电波定位…这疤痕真是一个活的追踪器。”
裴生的视野突然被撕裂——刺耳的警报轰鸣中，一只戴白手套的手将他塞进通风管道，那人袖口掠过他的脸颊，冰冷的金属袖口和刻着模糊的飞鸟纹……而现在，同样的纹路正烙印在周郁解开的衬衫第三颗纽扣上。
“你究竟……”裴生的刀尖抵住周郁心口，却挑开他汗湿的衣领——一道与自己完全对称的疤痕在对方锁骨下幽幽发光。
走廊爆破的巨响震碎了观察窗。裴生抱着周郁滚进设备柜后方，飞溅的玻璃碎片中，他看清了追击者的脸。
防毒面具下，是个年轻十岁的陈队长，颈动脉处纹着乌鸦衔尾蛇的图案。
“记忆清理员……”周郁的枪管发烫，抵着裴生大腿外侧，“他们靠vll号样本的DNA追踪…咳…”鲜血突然从他鼻腔涌出来，落在裴生掌心，泛着诡异的荧光蓝……
骨传导耳机传来新的指令【检测到白鸽07号生命体征异常】杂音中参杂插入人声那道机械女声被电流割裂成碎片“优先…收回……vll号样本。”
裴生撕开周郁的衬衫，后心处埋着微型注射泵正在推送某种药剂，皮肤下血管呈现出树枝状的蓝光。
“原来你才是‘钥匙’？！”他碾碎藏在牙槽的解毒胶囊，俯身将药物渡进周郁唇间“吞下去…亲爱的‘白鸽07号’。”
周郁的瞳孔在药效下扩散成两潭幽黑的井，鼻血仍在流淌，那些荧蓝色的液体像活物般在裴生掌心蜿蜒。他忽然攥住裴生衣领，将他拉近呼吸交缠的距离。
“你早就知道？！”染色的唇擦过裴生的下巴，“…解毒剂藏在左数第三颗臼齿里。”
裴生拇指有意无意地抹过他唇角的血，荧光在皮肤上拖出慧尾般的痕迹“毕竟你当年…咳…”突然的剧痛让他弓起背——锁骨下的疤痕像是烙印灼烧，蓝光暴涨中，整面观察窗变成显示屏，投射出密密麻麻的脑神经图谱。
【vll号样本记忆载入中…】
机械女声响起的同时，裴生看到童年的自己躺在手术台上，而拿着注射器的少年——分明是十五岁的周郁，白大褂下露出同样的发光的疤痕……
周郁突然咬破舌尖，将混着荧光的唾液渡进裴生唇间，苦涩的解毒剂在交融的血液中沸腾，两人瞳孔同时泛起数据流的幽光。
他们坠入七年前回忆的坟场……十二具尸漂浮在培养舱中，腹腔被抛开填入生物硬盘，少年周郁的白大褂溅满鲜血，正用消防栓劈碎主控台，火焰吞没门楣的瞬间，他将裴生推进通风管，自己却被铁架刺穿小腹……
“跑啊！”记忆中十五岁的周郁在火海里回头，金丝眼镜碎了一半，“记住编号vll不是原罪…遗忘才是…”
现实中的周郁突然咳出内脏碎片，荧蓝血液浸透裴生的掌心：“他们篡改了你的记忆…让你以为…是自己引爆了锅炉……”
情节小组的子弹穿透过铁门！裴生抱着周郁滚进培养舱残骸，弹孔在他们脚边炸开腥咸的水泥碎末。
“听着…”周郁染血的手突然插进裴生发间，犬齿狠狠咬上他锁骨疤痕！剧痛中裴生看清自己血管里流淌的并非血液，而是液态记忆晶体，正随着周郁的齿痕注入重组！
机械音在颅骨里断断续续震荡“双重神经桥接完成…是否完成覆盖白鸽07号痛觉神经？”
“选…是…”周郁的指甲抠进裴生后背，“把我的伤…转给你……”
裴生暴怒地掐住他的下巴：“你他妈疯了？！”却眼睁睁看着自己肩胛凭空绽开枪杀——周郁的创口正在他身体上同步转移！
铁门被炸飞的刹那，周郁突然扯断裴生的骨传导耳机，将裸露的导线插进自己颈侧接口！
刺啦——！
所有清洁队员同时僵直—周郁竟将自己变成活体病毒发射器！
“坐标..在虹膜.”他喘息着将裴生压向爆炸的窗口，背后炸开子弹穿透血肉的闷响，“活下去.我的VI1号...”
裴生在那双涣散的瞳孔里，看到自己左眼正浮现出北极星坐标。他发狠地吻住周郁濒死的唇，将藏在舌下的最后半粒解毒剂哺喂过去，环在他腰后的手引爆了整层楼的氧气管道
火焰吞没世界的最后一秒，周郁染血的手指在他心口刻下三个字：
“找陈默。”
北极星的坐标在裴生左眼灼烧，每眨一次眼，视网膜就浮现一次周郁濒死时染血的唇语。他撬开外滩源33号地下三层的闸门，液压门后不是实验室，而是一纯白的心理诊疗室。
周郁被束带固定在诊疗椅上，十根电极针扎进他的太阳穴，头顶的全息投影循环播放着裴生说谎时的微表情分析图。
“你来了…”周郁的瞳孔已经扩散，嘴角却扬起弧度，“…我的VII号样本。”他脚边散落着七支空药剂瓶——标签显示这是记忆阻断剂，而最后一支正插在他颈动脉上。
裴生捏碎注射器，玻璃碴刺入掌心：“谁把你变成这样的？”
周郁涣散的视线聚焦在他锁骨疤痕上：“你每次说谎…这里会发光…他们用这个定位你…”他突然剧烈抽搐，吐出的血里混着细小的金属颗粒，“…快走…我在你脑内植入了…”
整面墙突然变成显示屏：【神经同步率 89%——记忆提取倒计时 02:59】
裴生扯断电极线，徒手挖出嵌在周郁后颈的生物芯片。鲜血喷溅中，两人的脑神经被强制同步——他看见十五岁的周郁蜷缩在消毒柜里，白大褂下全是鞭痕，手里攥着裴儿时的照片。少年用手术刀在柜门内侧刻字：
“如果必须忘记一个人…求你别是他。”
现实中的周郁突然咬住裴生手腕，在桡动脉上留下带血的齿痕：“现在你知道了…我为什么痴迷你的谎言…”他染血的手指划过裴生眼皮，“…每次你骗我，都是我唯一能‘记起’你的方式。”
周郁的白大褂浸满荧蓝血液，指尖却稳如手术刀，缓缓剖开裴生胸前的疤痕。生物接口暴露在无影灯下，像一颗嵌在血肉里的机械心脏。
“他们没告诉你..”他钳起一根神经导管，导线另一端连接着自己颈侧的接口，“..VI1 号样本的定位器，其实是双向的。”
裴生突然暴起反制，将周郁压倒在解剖台上。手术器械哗啦坠落，他的膝盖卡进对方腿间，沾血的手指撬开周郁齿关：“所以这七年.你一直在用我的眼睛看世界？”
周郁仰头露出喉结上陈旧的针孔：“不，我在等你主动入侵我的神经.”他拽过裴生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就像现在这样。”
裴生的意识被拖入周郁的记忆迷宫——无数个“周郁”站在玻璃舱里，每个都戴着金丝眼镜只见他们轮流被拖进手术室，回来时就会忘记一个人的脸，而真正的周郁蜷缩在监控死角，正将裴生的照片塞进通风管“你是第几个？！”裴生掐住眼前人的脖子，却在对方涣散的瞳孔里看到自己背后，陈队长举着注射器逼近，针管内是熟悉的荧蓝液体。
现实中的周郁突然咬破舌尖，血珠滴在裴生锁骨接口上。神经链接骤然加强，裴生看到最终画面：少年周郁将枪塞给克隆体，轻声说：“替我活下去...去愛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