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眼泪引爆卫星后系统加载中 ...
-
冰冷的玫瑰刺还抵在凯恩的喉结上，林小草掌心的血沿着花茎蜿蜒而下，在皇帝黑色的军服领口洇开一朵暗红的花。
寝宫穹顶外，三颗轨道卫星爆炸的余晖透过高密度合金窗，将室内染上一种不祥的橘红色调，明灭不定地跳跃在凯恩的脸上，映着他左眼机械义眼中疯狂滚动的猩红数据流，和右眼那滴刚刚滑落、此刻却干涸在脸颊上的泪痕。
时间凝固了。空气沉重得如同水银，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金属和血腥的锈味。林小草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肋骨间疯狂擂动的声音，还有血液流过太阳穴的轰鸣。
食人花那尖锐的意念如同受惊的毒蛇，在她脑子里嘶嘶作响：
【他哭了！他居然真的哭了！林小草！快把你这根破刺放下！趁他脑子被那三颗卫星的烟花炸懵了赶紧跑！这疯批的泪腺连着帝都星近地轨道防御矩阵的主控核心！他再掉一滴眼泪，下一个炸的就是我们头顶这颗行星！你想变成宇宙尘埃拌土豆泥吗？！跑！立刻！马上！用你当年在荒星刨食的速度跑！】
跑？林小草的指尖因为用力攥着花刺而发白，微微颤抖。
视线不由自主地扫过寝宫角落，那株被禁卫军粗暴拖拽时从她口袋掉出来的、蔫头耷脑的暗紫色食人花幼苗，正可怜巴巴地蜷缩在冰冷晶石地面的缝隙里。跑？
她实验室里那八十盆奄奄一息、等待她拯救的土豆怎么办？
那些是她熬了无数个宇宙时，一点点调整基因序列，试图在贫瘠星域推广的希望！还有阿尔法，那个嘴欠但陪了她很久的破球，会不会被迁怒拆成零件？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念头电转间——
“嗡……”
一阵低沉、压抑、仿佛来自九幽深渊的震动声，毫无征兆地从凯恩的胸腔深处发出。那不是人类的声音，更像是某种庞大机械在过载边缘的呻吟。
他那只深邃的墨蓝色右眼，瞳孔依旧紧缩如针尖，里面翻涌着足以焚毁星系的狂怒和被最卑微蝼蚁冒犯的暴戾！而左眼的机械义眼，猩红的数据流如同爆发的超新星，亮度陡然提升，刺目的红光几乎要灼穿林小草的眼球！冰冷、残酷、带着绝对毁灭意志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刺透了林小草强撑起来的勇气壁垒！
“卑…劣…的…虫…豸…”凯恩的声音从紧咬的牙关中挤出，每一个字都像是裹着冰渣和血沫，带着金属摩擦的刺耳质感，沉重地砸在林小草的耳膜上。
那只戴着黑色战术手套、曾被林小草反制住的手腕，肌肉骤然贲张！一股沛然莫御、非人的力量猛然爆发！
林小草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手腕剧痛，仿佛骨头都要被捏碎！她闷哼一声，染血的玫瑰刺再也握持不住，“叮当”一声脆响，脱手飞出，旋转着划过一道刺目的血线，最终撞在远处的水晶棺椁底座上，碎裂成几块黯淡的晶体。
下一秒，林小草整个人如同被星际巨舰撞上，天旋地转！凯恩那只铁钳般的手抓住了她胸前的衣襟，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将她整个人狠狠地、像甩一袋垃圾般，掼向旁边冰冷光滑的晶石墙壁！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
林小草的身体重重砸在坚硬的墙面上，巨大的冲击力让她眼前瞬间一黑，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
剧痛从后背瞬间蔓延至四肢百骸，喉咙里涌上一股浓烈的铁锈味。她像一摊烂泥般滑落在地，蜷缩在墙角，大口地喘息，每一次吸气都牵扯着胸腔撕裂般的疼痛。
视野模糊，金星乱冒，只能看到凯恩那双散发着恐怖红光的机械义眼，如同地狱的探照灯，正居高临下地、冰冷地锁定着她。
【完了完了完了！】食人花的意念在她混乱的脑海里尖叫，【我就说让你跑！现在成壁花了！等着被这疯子做成标本陪他的水晶娃娃吧！我的叶子啊！我还没吃遍宇宙美食呢！呜…】
凯恩一步一步地走近，军靴踏在晶石地面上，发出沉重而规律的“嗒…嗒…”声，如同死神的倒计时。
他周身散发着令人窒息的低气压，寝宫内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十几度。他停在蜷缩的林小草面前，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彻底将她笼罩。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蹲下身。冰冷的金属手指，带着手套粗糙的质感，毫无怜惜地、如同铁钳般捏住了林小草的下巴，强迫她抬起那张因剧痛和缺氧而苍白的脸，迎上他那双令人灵魂冻结的眼睛。
右眼的墨蓝深处，是暴怒后沉淀下来的、更令人心悸的冰冷审视。左眼的机械义眼，猩红的数据流如同瀑布般冲刷着，扫描分析着她的每一寸皮肤纹理、每一个毛细血管的扩张、每一丝肌肉因疼痛而产生的细微抽搐。冰冷的光束在她脸上移动，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解析成数据。
“你…怎么…知道…”凯恩的声音依旧沙哑冰冷，但其中的疯狂似乎被强行压制了下去，只剩下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探究，“关于…玫瑰…花粉…”
他的手指收紧，林小草痛得倒抽一口冷气，感觉下颌骨都要被捏碎。食人花的意念在她脑子里疯狂刷屏：【别说是我！千万别说是我！你就说是你猜的！是科学家的直觉！对！直觉！】
林小草张了张嘴，喉咙里满是血腥味，只能发出破碎的气音：“…猜…猜的…陛…下…植物…特性…研究…”她艰难地挤出几个词，大脑在剧痛和食人花聒噪的意念轰炸下几乎停止运转。
凯恩的机械义眼红光闪烁了一下，数据流似乎有瞬间的迟滞。他显然不信。捏着下巴的手指力道没有丝毫放松，反而更重了一分，仿佛要将她的谎言连同骨头一起碾碎。他那只墨蓝色的右眼，死死地盯着她因疼痛而生理性溢出的泪水，像是在寻找某种破绽。
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凯恩的目光，锐利如刀，猛地从林小草的脸上移开，死死钉在了她那只一直无力垂落在身侧、被玫瑰刺割破的手掌上！
林小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自己那只手，掌心被划开一道不算深但皮肉翻卷的伤口，鲜血还在缓慢地渗出，沿着指尖滴落。
而几滴温热的、带着她体温的鲜血，不偏不倚，正好滴落在墙角那株蔫头耷脑、几乎被遗忘的食人花幼苗的根须附近！
令人惊骇的一幕发生了！
那几滴属于林小草的血，在接触到食人花暗紫色根须的瞬间，竟如同滴入滚烫沙地的水珠，发出极其轻微、却清晰可闻的“嗤”声！紧接着，那原本奄奄一息、叶片都卷曲发黄的食人花幼苗，如同被注入了狂暴的生命能量！
暗紫色的茎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猛地绷直、膨胀！卷曲的叶片瞬间舒展，边缘锋利的锯齿闪烁着金属般的寒光！最顶端那个原本只有指甲盖大小的花苞，如同充气般急速膨胀、裂开，露出里面一圈圈森白、细密、不断蠕动的倒刺獠牙！
一股浓烈、甜腻到令人作呕的异香，伴随着植物急速生长时特有的“噼啪”轻响，猛地从这株突然凶相毕露的食人花身上爆发出来！
【嗷——！！爽！！！】一个比之前更加洪亮、更加狂野、带着餍足和兴奋的意念咆哮，如同惊雷般直接轰进了林小草的脑海！【这血！这味道！绝了！比一百颗能量电池还带劲！林小草！你是什么天选之子？！你的血是生命原浆吗？！】
这突如其来的、违背常理的植物异变，让凯恩的动作骤然停顿！他捏着林小草下巴的手指不自觉地松开了几分，左眼的机械义眼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红光，数据流疯狂滚动，显然在全力扫描分析这株诡异的植物和那几滴正在被迅速“吸收”的鲜血！
他那只墨蓝色的右眼，瞳孔深处第一次清晰地掠过一丝无法掩饰的震惊和……难以置信的探究。
林小草自己也懵了。剧痛和食人花的鬼哭狼嚎让她思维混乱。她的血…能让植物起死回生？不，是能让植物狂暴化？！
“你的血…”凯恩的声音变得异常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梦呓般的沙哑，他那只沾着林小草血迹的、戴着战术手套的手指，竟然缓缓地、不由自主地伸向了墙角那株正在疯狂扭动、散发凶戾气息的食人花！“…为什么能唤醒…”
他的话没有说完。
寝宫那扇厚重的合金大门再次无声地滑开，速度快得惊人，显然是被强行开启。门外强烈的光线涌入，暂时驱散了室内的昏暗和诡异氛围。一个穿着深紫色华丽宫廷长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者，像一道影子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门口。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一张僵硬的面具，只有那双深陷的灰色眼睛，锐利得如同鹰隼，飞快地扫过寝宫内一片狼藉的景象——碎裂的水晶玫瑰刺、蜷缩在墙角的林小草、凶相毕露的食人花幼苗、以及半蹲在地上、手指几乎要触碰到那株危险植物的皇帝陛下。
“陛下。”老者的声音如同古井无波，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瞬间打破了寝宫内凝滞的诡异气氛，“御前会议时间已到。元老院诸位大人及军部统帅，已在‘星穹殿’等候多时。”
他的目光在林小草身上停留了零点一秒，那眼神冰冷得没有任何温度，仿佛看的只是一件碍事的垃圾，“关于…这个研究员…以及轨道防御系统的突发事故，元老院要求即刻听取您的解释。”
凯恩伸向食人花的手，猛地顿在半空。他眼中的震惊和探究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瞬间被重新冻结的、属于帝王的绝对冰冷和暴戾所取代。他缓缓站起身，高大的身影重新笼罩上令人窒息的威压。
他最后看了一眼墙角那株依旧在兴奋扭动、散发着甜腻异香的食人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指尖沾染的、属于林小草的、那抹暗红色的血迹。机械义眼的数据流恢复了冷酷的稳定，墨蓝色的右眼深处，翻涌起比之前更加深沉、更加危险的漩涡。
“把她，”凯恩的声音恢复了那种非人的、毫无起伏的冰冷，他指向蜷缩在地、意识已经有些模糊的林小草，对着门口如同幽灵般侍立的禁卫军下令，“关进‘荆棘之笼’。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实质的冰刃，扫过那名紫袍老者：“至于元老院…告诉他们，轨道防御系统正在进行…必要的‘压力测试’。让他们等着。”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迈开沉重的步伐，带着一身尚未散尽的暴怒与毁灭气息，以及那指尖一抹刺目的血迹，大步流星地朝着寝宫外走去。沉重的合金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最后一丝光亮，也隔绝了林小草眼中最后一点希望。
黑暗重新笼罩下来，只剩下墙角那株食人花幼苗，因为失去了林小草鲜血的持续滋养，兴奋的扭动渐渐平息，但依旧散发着幽幽的紫光和那股甜腻的异香。它顶端的花苞微微开合，獠牙摩擦，发出细微的“咔哒”声，一个幸灾乐祸又带着点新发现的意念，幽幽地飘进林小草昏沉的脑海：
【嘿嘿…荆棘之笼？听起来就是个好地方…不过小草啊，】它的意念突然变得贼兮兮，【刚才那疯批皇帝碰你血的时候，我好像…偷偷连上了他左眼那破机器泄露的一点点数据流…你猜我发现了什么？关于你那些快死的土豆…好像有救哦…前提是…你能活着从笼子里出来…嘎嘎嘎…】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眼泪引爆卫星后系统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