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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烟火沉锚 ...

  •   夜风如同冰冷的溪流,无声地淌过凤凰岭营地的林间木屋区。
      白日里的喧嚣早已沉淀,只剩下远处篝火余烬偶尔爆裂的细微噼啪声,和山林深处不知名夜鸟的幽长啼鸣,更衬出这片山野之夜的寂静与空旷。

      班主任拿着手电筒,光束在粗糙的木屋墙壁和脚下松软的泥土小径上来回扫动,声音在冷冽的空气里显得有些发飘:“……都听清楚自己房间号!两人一间,注意安全,不许串门,更不许私自离营!明早六点半集合早餐!”

      手电筒的光圈最终定格在一间位置最靠里、紧挨着一片浓密灌木丛的木屋门上。斑驳的门牌在光线下显出模糊的数字:7。

      “郁野,谢烁,”班主任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短暂停留,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安排意味,“你们住这间。”

      光束扫过郁野的脸。他站在人群边缘的阴影里,高大的身影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听到分配,他没有任何反应,既没有点头,也没有反对,只是微微偏过头,目光极其短暂地掠过几步之外的谢烁,随即又漠然地投向远处那片沉沉的黑暗山林。
      吊着的右臂垂在身侧,绷带边缘那抹深褐在微弱光线下依旧刺目。他周身弥漫的冰冷疏离感,比这山林的夜风更寒冽。

      谢烁的心猛地一跳。班主任的声音还在继续,宣布着其他房间的分配,但那些名字和数字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
      他下意识地攥紧了背包的肩带,指节微微发白。和郁野……单独一间?

      白日里车厢的窒息感、瀑布边的对峙、篝火旁挡在拳头前的惊悸、树林里血肉模糊的拳头和那声沙哑的“滚”……无数混乱的碎片瞬间涌入脑海,带来一阵冰冷的眩晕。胃里那点被冰水压下的不适,似乎又开始蠢蠢欲动。他几乎是本能地微微后退了半步,脚跟抵在了一块凸起的树根上。

      班主任交代完最后的安全事项,光束移开,学生们呼啦啦地散开,各自奔向自己的木屋,兴奋的低语声在夜色里浮动。
      周小雨担忧地看了谢烁一眼,嘴唇动了动,终究没说什么,被同屋的女生拉走了。

      很快,木屋门前只剩下谢烁和郁野两人。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夜风穿过树叶的沙沙声。谢烁能清晰地听到自己有些急促的呼吸,和胸腔里那颗不安分的心跳。他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鼓起勇气,抬起微微发颤的手,推开了那扇沉重的木门。

      “吱呀——”

      老旧的合页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打破了凝滞的寂静。
      一股混合着陈旧木头、潮湿泥土和淡淡消毒水的气味扑面而来。房间很小,只有一盏光线昏黄的壁灯,勉强照亮了内部。
      两张狭窄的单人床分别靠墙摆放,中间隔着一条狭窄得仅容一人通过的过道。床铺是简单的铁架床,铺着浆洗得发硬的白床单。唯一的窗户紧闭着,挂着洗得发白的薄布窗帘,透不进多少天光。

      郁野几乎是紧跟着谢烁的脚步进了屋。他高大的身躯一进来,本就狭小的空间立刻显得更加逼仄压抑。
      他看也没看谢烁,径直走向靠里的那张床。脚步沉重,带着一种生硬的、拒人千里的气场。他粗暴地将肩上那个磨损严重的旧背包甩到床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然后,他沉默地坐在床沿,背对着门口和谢烁,面朝着冰冷的墙壁。他脱掉了校服外套,只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黑色旧T恤,受伤的右臂依旧吊在胸前绷带里,完好的左手搭在膝盖上,指关节处白天砸树留下的伤口已经凝结成深色的血痂,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他像一个自我放逐的囚徒,用沉默和背影筑起了无形的铁壁,将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他冰冷的低气压之下。

      谢烁站在门边,进退维谷。空气里弥漫着郁野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汗味和烟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伤口的铁锈般的血腥气。每一种气味都像细小的针,刺激着他敏感的神经。
      他小心翼翼地挪到靠门的那张床边,动作轻得几乎没有声音。他放下背包,坐在床沿,身体僵硬地挺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惊扰到角落里那头沉默的猛兽。

      木屋的隔音很差。隔壁房间传来同学压低的笑闹声和整理东西的窸窣声,更远处似乎还有老师在巡查的脚步声。
      但这些声音都被郁野那沉重的、无声的存在感所扭曲、放大,最终汇入谢烁耳中那永不消停的、如同高频电流般的背景嗡鸣里。
      他摸索着口袋里的降噪耳机,指尖触到冰凉的塑料外壳,才稍稍感到一丝微弱的慰藉。但他不敢戴上,郁野的沉默像一张无形的网,任何动作都可能成为引爆的引线。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缓慢爬行。壁灯昏黄的光线在斑驳的墙壁上投下两人拉长的、僵硬的影子。
      谢烁盯着自己脚前一小块磨损严重的地板,大脑一片空白,只有身体的本能还在忠实地传递着不适的信号:后颈僵硬的肌肉在隐隐作痛,胃部持续着轻微的翻搅,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需要一点声音。一点能盖过耳鸣、盖过郁野沉重呼吸声的声音。他犹豫了很久,手指在口袋里反复摩挲着耳机冰冷的轮廓,最终鼓起莫大的勇气,用几乎只有自己能听到的气声,试探着开口:

      “我……能听会儿音乐吗?”

      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在寂静的房间里,却清晰得如同投石入湖。

      郁野的背影纹丝未动,仿佛一尊冰冷的石雕。过了漫长的几秒钟,就在谢烁以为他根本不会回答,或者下一秒就会爆发出不耐烦的呵斥时——

      一声极其短促、几乎难以捕捉的鼻音从角落传来。

      “嗯。”

      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被强行压抑的烦躁,但确确实实是一个应允。

      谢烁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几乎有种虚脱感。他飞快地掏出降噪耳机,近乎慌乱地扣在耳朵上,仿佛那是最后的救命稻草。他点开手机里收藏的“森林雨声”白噪音,调到中等音量。
      单调而舒缓的雨滴声流淌出来,瞬间包裹了他的听觉世界。

      嗡鸣声被推远了一些。郁野沉重的呼吸声、隔壁的模糊噪音、甚至窗外夜风的呜咽,都被这层人造的屏障削弱了。
      谢烁长长地、无声地舒了一口气,身体终于敢放松一点点,慢慢靠在了冰冷粗糙的墙壁上。他闭上眼,努力将自己沉浸在虚拟的雨声里。

      就在谢烁紧绷的神经在雨声的包裹下稍稍松弛,意识开始向昏沉的边缘滑落时——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如同万吨巨石狠狠砸在头顶!毫无预兆地撕裂了寂静的夜空!

      紧接着,尖锐刺耳的呼啸声如同无数把烧红的钢锥,狠狠扎进耳膜深处!随即是第二声、第三声……连绵不绝、震耳欲聋的爆炸轰鸣!整个木屋都在剧烈的声波冲击下簌簌发抖,窗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烟花!

      营地组织的篝火晚会烟花表演开始了!

      对于谢烁来说,这根本不是庆祝的华彩,而是将他瞬间拖入地狱的酷刑!

      降噪耳机在如此狂暴的声浪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剧烈的爆炸声如同重锤,狠狠砸穿耳机的屏障,直接轰击在他的鼓膜上!尖锐的耳鸣瞬间拔高到极致,像无数根烧红的铁丝疯狂搅动着他的脑髓!
      视野被剧烈闪烁的强光完全剥夺,只剩下大片大片的、扭曲旋转的刺眼白光!每一次爆炸的巨响,都像一记重拳狠狠捣在他的胃部,翻江倒海的恶心感汹涌而上,喉头瞬间涌上腥甜!

      “呃啊——!”一声破碎的、不成调的呜咽从谢烁紧咬的牙关里挤出。他像一只被扔进滚油里的虾米,猛地蜷缩起来!身体失控地从床沿滚落,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他双手死死捂住耳朵,指甲深深抠进头皮,身体蜷缩成防御的姿势,剧烈地痉挛着、颤抖着。
      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在昏黄的灯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泽。每一次爆炸的闪光透过薄薄的窗帘,都像一道凌厉的鞭子抽打在他裸露的皮肤上,带来灼烧般的剧痛!

      世界在崩溃。声音、光线、空间……所有感知都变成了尖锐的武器,疯狂地切割着他的神经。
      他像溺水的人,在无边无际的痛苦和恐惧中绝望地挣扎下沉。

      郁野在烟花炸响的第一声就猛地转过了身!

      他被那突如其来的巨响惊得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如同受惊的猎豹。
      但当他的目光落在蜷缩在地板上、如同被无形风暴撕扯的谢烁身上时,所有的惊愕瞬间被另一种更强烈的情绪覆盖——那是他在瀑布边、在摇晃的车厢里、在篝火旁都曾隐约捕捉到过的、属于谢烁的濒临崩溃的恐惧,但从未像此刻这般赤裸裸、这般惨烈地爆发出来!

      少年蜷缩在地,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最后一片枯叶,双手死死抠着耳朵,指节因为用力而扭曲变形,苍白的脸上布满冷汗,嘴唇被牙齿咬得毫无血色,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如同濒死小兽般的呜咽。
      每一次烟花的轰鸣和闪光,都让他身体的痉挛加剧一分。

      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惊愕、烦躁和被这极致脆弱所触动的尖锐情绪,狠狠攫住了郁野的心脏。
      他讨厌麻烦,厌恶靠近,更憎恨这种被他人痛苦强行拉扯的感觉。理智在叫嚣着远离,任由这个“易碎品”在角落里自生自灭。

      然而,身体却先于理智做出了反应。

      就在窗外又一朵巨大烟花炸开,刺眼的白光瞬间吞噬整个房间、谢烁的身体随之爆发出更剧烈痉挛的刹那——

      郁野猛地从床上站了起来!

      高大的身影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决断力,一步就跨过了狭窄的过道!他甚至没有思考,只是凭着一种近乎本能的冲动,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蛮力,单膝跪地,伸出那只完好的、指节还带着血痂的左手,一把将蜷缩在地板上痛苦颤抖的谢烁,用力地、紧紧地拽进了自己怀里!

      动作强硬,甚至带着点笨拙的生硬,毫无温柔可言。

      谢烁冰冷颤抖的身体撞进一个坚硬而滚烫的胸膛。浓烈的汗味、淡淡的烟草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瞬间将他包裹。
      这突如其来的、完全陌生的肢体接触,本该是雪上加霜的刺激!

      可就在被拽入怀中的那一秒,当郁野那只粗糙的、带着薄茧和血痂的手掌,以一种近乎禁锢的力道,紧紧地、用力地按在谢烁的后脑勺上,将他整张冷汗淋漓的脸死死地、不容反抗地压向自己颈窝深处那片滚烫的皮肤时——

      一股巨大的、无法形容的“锚定感”,如同汹涌的暗流,瞬间冲垮了谢烁濒临崩溃的感官堤坝!

      后脑勺传来的、那只大手的强硬压力和滚烫温度,像一根巨大的船锚,将他疯狂飘摇的意识猛地钉住!脸颊被迫紧贴着郁野颈侧跳动的脉搏,那沉重而有力的搏动,一下,一下,清晰地透过温热的皮肤传递过来,带着一种奇异的、生命的节奏感,蛮横地盖过了部分尖锐的耳鸣!鼻尖充斥着郁野身上强烈的、不容忽视的气息,霸道地覆盖了空气中其他混乱的气味因子!

      混乱、切割、撕裂……那些失控的感官信号,仿佛被这只手、这个胸膛、这沉重的心跳和灼热的气息,强行地、霸道地整合了起来!世界那崩裂的碎片,似乎被一股蛮横的力量,暂时地、强硬地拼凑回了一个可以感知的轮廓!虽然粗糙,虽然带着压迫,却是此刻唯一的支点!

      谢烁的身体依旧在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但那种灵魂被撕扯出体外的漂浮感和剧痛,似乎被这强硬的“锚定”稍稍拽回了一些。
      他呜咽着,手指无意识地死死抓住了郁野后背的T恤布料,将那廉价的布料攥得扭曲变形,仿佛那是唯一能抓住的浮木。

      郁野全身的肌肉都绷得像钢铁!他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宽阔的脊背弓起,像一座沉默的山峦,将怀里颤抖的少年牢牢地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之下。
      他那只按在谢烁后脑勺上的左手,掌心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年发丝被冷汗浸透的冰凉湿意,和他身体无法抑制的剧烈颤抖。每一次颤抖都清晰地传递过来,像电流般刺激着他紧绷的神经。

      他讨厌这种被依赖的感觉!这让他感到极其不自在,甚至恐慌!谢烁的颤抖和呜咽像细小的钩子,勾动着他心底某种陌生的、让他想要逃避的烦躁。
      他想松手,想立刻把这个麻烦推开!

      可当又一声震耳欲聋的烟花在窗外炸响,怀里那单薄的身体随之爆发出更猛烈的痉挛,手指几乎要抠破他后背的T恤时,郁野那只按在谢烁后脑勺上的手,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收得更紧!力道之大,几乎要将谢烁按进自己的胸腔里!

      他的下颌线绷得像要碎裂,牙齿紧咬着,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哼。
      他猛地抬起头,视线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狠狠地、带着无处发泄的暴戾,投向窗外那片被烟花不断撕裂的夜空!仿佛要将那制造噪音的光源彻底摧毁!

      谢烁的脸被迫更深地埋进郁野的颈窝。
      他滚烫的皮肤,他颈动脉沉重有力的搏动,他粗重而压抑的呼吸声……混合着他身上强烈的、不容忽视的气息,形成一张滚烫而坚实的网,将他牢牢困住,也奇迹般地隔绝了部分外界狂暴的声光冲击。
      那尖锐到极致的痛苦,仿佛被这强硬的包裹撕开了一道缝隙。

      就在谢烁混乱的感知在这片粗糙的“避风港”里艰难喘息时,一个极其低沉、极其沙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如同生锈的齿轮般艰涩地,贴着他的耳廓响了起来。

      那甚至不能算是一首歌。没有旋律,只有几个单调、破碎、被郁野用低哑的嗓音挤压出来的音节,在剧烈的烟花轰鸣间隙里,微弱地振动着空气:

      “…睡…吧…睡吧……”

      “…别…怕……”

      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紧咬的牙关里硬生生挤出来的,带着一种极其不熟练的、近乎笨拙的僵硬感。
      没有音调,没有节奏,只有一种单调的、重复的、试图对抗噪音的固执。

      郁野的身体绷得更紧了,仿佛哼出这几个破碎的音节比砸断一棵树还要艰难。
      他的手臂肌肉贲张,按在谢烁后脑的手掌甚至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颤抖。
      这完全违背他本能的安抚行为,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被撕裂般的烦躁和窘迫。

      然而,这生硬、沙哑、甚至有些难听的音节,却像一道微弱却坚定的电流,穿透了谢烁耳中尖锐的嗡鸣和烟花狂暴的余波,清晰地钻进了他的意识深处。

      单调。重复。毫无技巧可言。

      可就是这单调的重复,这笨拙的坚持,却像一根小小的定海神针,在谢烁被风暴撕扯的意识海洋里,投下了一个微小的、却异常清晰的锚点!

      “睡吧…睡吧…别怕…”

      几个音节,一遍,又一遍。

      谢烁紧紧攥着郁野后背衣料的手指,在无意识中,极其细微地松动了一丝。剧烈痉挛的身体,似乎也随着这单调重复的音节,极其缓慢地、艰难地放松了一点点。
      他依旧将脸深深埋在郁野滚烫的颈窝里,汲取着那一点粗糙的稳定感,但喉咙里那破碎的呜咽,终于渐渐低了下去。

      窗外,烟花的轰鸣依旧在持续,绚烂的光影透过薄薄的窗帘,在狭小的木屋里投下明明灭灭、变幻不定的光斑。
      每一次强光闪过,都清晰地照亮角落里那紧紧相拥的两个人。

      郁野像一尊沉默而紧绷的雕塑,单膝跪地,宽阔的背脊弓起,用整个身体为怀里颤抖的少年隔绝出一个脆弱的庇护所。
      他侧脸线条冷硬如刀削,下颌死死绷紧,眼神锐利地刺向窗外喧嚣的光源,里面翻涌着无法消解的暴戾和一种更深沉的、被这笨拙的歌声和怀中依赖所触动的、近乎荒诞的无措。

      而谢烁,像一只终于找到巢穴的雏鸟,整个身体蜷缩在郁野的怀抱里,脸庞深埋在他颈间,只有细碎的黑发露在外面,被汗水浸湿。
      他紧紧抓着郁野后背衣料的手虽然松了些,却依旧没有放开。

      光与影在他们身上飞快地交替流转。烟花在夜空中盛放又凋零,轰鸣声如同潮汐般起落。

      郁野那沙哑、破碎、毫无旋律可言的音节,在每一次爆炸的间隙里固执地响起,微弱却持续:

      “…睡…吧…睡吧…”

      “…别…怕…”

      一遍,又一遍。

      在这狭小、陈旧、弥漫着消毒水和汗味的林间木屋里,在这震耳欲聋的烟花风暴和冰冷僵硬的怀抱之中,这生涩的、不成调的、被郁野用尽全力挤出来的单调音节,成了谢烁混乱世界里唯一能抓住的、带着荆棘温度的锚点。
      它粗糙,它笨拙,它来自一个同样伤痕累累的灵魂,却在此刻,成为了穿透所有噪音和恐惧的唯一救赎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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