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生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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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市的春天可不是什么不急不躁不慌不忙的料。一夜之间，草长莺飞花团锦簇，新发的嫩芽怯生生地绿着，星星点点，汇成一片片斑驳的绿意。但风总要再任性几场，卷着料峭的寒意来串几趟门，硬是让温度忽上忽下不消停。天空灰蓝，云絮浓得化不开，依旧凝固了整个冬天的沉寂。
泥土解冻后的湿润，植物拔节的青涩，若有若无的花香，都姗姗来迟。
虽迟但到。
秦亦星体虚，在这样的天气里，果不其然病倒了。
这无疑对本来不好的成绩是雪上加霜。
于是肖月辰则非常大气地承担了帮他补课这一重任。
秦亦星窝在床上，声音闷在被子里：“滚出去。”
肖月辰一脸漠然放下一堆书和资料：“起来，学习。”
秦亦星直起身，咳嗽了一声：“你过来干什么。”
肖月辰：“给你补课。”他一脸光风霁月：“我不能见死不救，袖手旁观。”
秦亦星：“……”他还是更想死。
秦亦星没去医院查，大概就是得了流感，嗓子疼头晕，他哑着嗓子指卧室门：“你，出去。”
肖月辰理所应当一样坐在他书桌旁，拿出一沓卷子，平平整整放在一堆废纸间。
秦亦星哐当一下倒床上：“我本来成绩也不好，补没用。”
肖月辰拔开签字笔笔帽，垂眼：“笨鸟先飞，懂？”
秦亦星往星星抱枕上砸了一拳解恨：“您听听您在说什么吧。”
秦亦星一病几乎就是脑袋晕神志不清，会比平时话多，肖月辰早做好了敷衍的准备。
秦亦星晃着脑袋，慢悠悠道：“啧，‘笨鸟先飞’，这逻辑听着有点像‘只要我跑得够快，问题就追不上我’，但问题是，‘笨’这个本质问题不解决，飞得再早又能改变什么？呵呵，不过是把失败提前了而已。‘笨鸟’再怎么先飞，也追不上天生就擅长的鸟，”他咂了咂嘴，“在天赋型选手面前，努力型选手不值一提。”
肖月辰认可点头，在帆布包里找出个东西拍在桌上：“嗯，所以为了解决你笨的问题，我特意给你买了些核桃补补脑。”
秦亦星：“……”
肖月辰敲了敲桌子，语重心长：“X，你现在差的东西真的很多，离期中还有不到一个月，what are you going to do with the grades you don't have？”
秦亦星双手捂耳：“同志，请不要中英混合。”
肖月辰拉直嘴看他：“行，那秦同学，能不能让你在你想学习的时候来学点东西？”
秦亦星把视线从缩在床脚的蒲公英玩偶上移开，像树懒一样慢吞吞问：“你怎么……不跟我争了？”
肖月辰没换表情：“不想欺负老年人。”
“……”
秦亦星从床上起来，瓮声瓮气的问：“行吧，拗不过孙子，说吧，乖孙让我补什么？”
肖月辰甩给他两张数学卷子：“先把这个写了，下周有quiz。”
秦亦星撑着桌子戳了戳肖月辰：“请您麻烦把座位让给病号。”
肖月辰站起来，恭恭敬敬给他把椅子往外拉了点。
秦亦星面对一堆密密麻麻的题，心灰意冷。
辅导学习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学习时母慈子孝，一学习时鸡飞狗跳。在学校更别说了，尤其是一堆学霸凑在一起讨论问题，雀喧鸠聚一触即发，关系再好也能闹出绝交互删。就那架势，刘关张来了都得散。
肖月辰看完秦亦星的卷子两眼一黑，立即抓着人软硬兼施一顿补，再出了几道题。
不负众望，秦亦星得到了一个0/5的好成绩。
肖月辰脸色濒临爆炸：“……你好好学了么。”
秦亦星吸了吸鼻子：“学了，学没学懂就不关我事了。”
“……”肖月辰揪着衣领给快从椅子上滑下去的秦亦星提回来，“我建议你去报一下那个数学课。”
“什么数学课？”
“饭店旁边那个，”肖月辰敲了下他的脑袋，“不说还给你打折么。”
“……”秦亦星在心里逼逼，就算给他打骨折了他也不去。
他捂着脑门仇视身边的人：“大哥，践踏别人尊严提高不了情商。”
肖月辰懒得跟他废话降低智商，从包里掏出了一张干净的单子：“这个，写一下。”
秦亦星接过来。
“成长合伙人第一月评价单”。
内容就是字面意思。
秦亦星转着笔：“怎么评？”
“描写一下如何互相帮助。”
“……”秦亦星扔掉笔，“你怎么写的。”
“我说我们互相帮助弱项，取长补短。”
“哟，肖学霸还会说谎哦。”
“嗯，”肖月辰挑眉，“你教的。”
“……”
秦亦星艰难提笔，苦苦琢磨，边写边念。
“非常感谢肖同学认为我孺子可教，每天他都会用最温柔最循循善诱的语气解答我的问题，像沐浴在春风里，又像是喝了一杯温温的蜂蜜水，从耳朵甜到心尖尖上。他总是对我一呼百应，每当我遇到困难时，他的心胸比太平洋还宽阔，会孜孜不倦，让我明白每一点知识。他看问题的角度高屋建瓴，仿佛站在了世界之巅，俯瞰众生。”
肖月辰：“……”
“肖同学对别人的好，那更是像阳光普照大地，不求回报，温暖得让人想哭——噢——”
肖月辰很想骂人。
“说真的，有时候看着他，我都觉得有点不真实，感觉他不属于这个凡尘俗世，大概是天上不小心掉下来的星星，或者是神圣使命的化身。他，就是光，是热，是希望，是所有美好的集合体。能在他身边待着，感觉连呼吸的空气都带着甜味，感觉自己也能被他那光芒所感染……”
肖月辰夺了他的笔，脸色不大好看：“好好写。”
秦亦星迷迷糊糊偏着头，得逞奸笑：“我好好写了啊，肖神仙。”
肖月辰看着被毁掉的一页纸敛目：“本来就不聪明，被烧傻了？”
秦亦星这会只觉得脑袋胀得慌，踉踉跄跄走到床边坐下。
他身上向来是冷的，冷得像一块没有温度的玉。去看过医生，大概就是天生体寒。
但这会他只觉得自己要被火焰吞噬，热到不行。
迷迷糊糊中他扯过被子蜷缩进去，然后昏睡过去。
……
肖月辰静静看着他没动。
秦亦星的脸庞红得像是熟透的桃子，却失了那份鲜润，只有病态的、近乎透明的光泽。额发被汗水濡湿，凌乱地贴在滚烫的额角，像一道道蜿蜒的溪流。睫毛湿漉漉地覆着眼睑，随着梦呓般的呓语而轻颤。
十分钟后，床上的人无意识地呢喃：“唔……”
肖月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就这么出神盯着他盯了那么久。
他转过头，把注意力移回化学竞赛题。
但是身后身体在薄被下不安辗转的声音还是扰乱了他的心。
终于他受不了，站起身走到床沿坐下，动作不疾不徐。他轻轻拨开那些汗湿的额发，指腹掠过滚烫的皮肤，触感惊心动魄。
……
秦亦星难得睡了个没有梦的觉，但是脑袋依旧晕晕乎乎。他的脸上贴着一个凉飕飕的东西，如同冬夜寒露般的清冽，竟然有点舒服。秦亦星猛地一凛被冻得大脑发麻，身体不由自主地一缩，却又在下一瞬，像找到了唯一的慰藉，更紧地往那片清凉里蹭了蹭，鼻尖抵着个软乎乎的东西，呼吸间尽是柠檬的气息。
他睁眼，看到那双惯常淡漠的眼睛里，冰封的湖面似乎起了微澜。
肖月辰的手掌，完整地、覆盖在他的额头上。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