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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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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怕的是,一周过去了,没有人发现,这世界上消失了一个人。
中午,临渲接到一个陌生电话,里面传来研乐的声音：“临渲，半个小时后来我家吃饭,定位发你了!"
临渲听的老泪纵横:“好!我一定按时到!"
研乐收线以后,他重新登录尘封多年的一个社交软件,研乐的消息赫然出现在最顶端。
"你终于肯通过好友申请了!”临渲激动的打开定位,一看小区的名字,愣了愣神,颜雪好像也住在那儿。
算了,别想太多。
公司到研乐的小区有些距离,临渲当即就出发了。
一个十字路口,还有五十秒的红灯,临渲心急火燎,恨不能长双翅膀直接飞到要去的地方。
右手边就是博通医院,那个颜雪之前住过的地方。如果现在上去,她会不会还在病房里活蹦乱跳,整天想着出院?她的好闺密是不是正帮她打开装着午饭的餐盒?
一种异样的感觉在心底蔓延。
正望着博通医院的大门出神,身后的司机拼命按着喇叭。
原来已经是绿灯了。
"别胡思乱想了,眼看着她走的。”临渲摇了摇头,想要将关于她的一切通通甩出窗外。
按响研乐家门铃时刚好是半个小时后。
“时间掐的真准!"研乐为他打开门,“进来吧,不用换鞋,把这儿当自己家。”看出了他的紧张,研乐温和道。
眼前的研乐穿着淡紫色的家居服,系着淡紫色围裙,似乎要与紫色融为一体,全然没有了高冷疏离的模样。
临渲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再一次被深深触动。
“你真好看。”他轻声道。
“那你还喜欢我吗?"研乐笑了笑，不等他回答就向厨房走去,"自己随便参观,午饭还要再等一小会儿。”
临渲在这栋小别墅里踱着步。
主色调是紫,看着很养眼,他放轻脚步,走遍这一层的每一个角落。
如同一次短暂的旅行,他在阳台嗅闻玫瑰浓郁的馨香,在电视机旁触碰水仙和百合柔软的花瓣,在茶几上看见可爱而憨厚的多肉……
他伸手推开主卧的门。
本以为这里又会是一片紫色的仙境,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这是一间暗红色调为主的房间。房间很大,同其它地方一样一尘不染。红木的衣架静静站在墙角,床单上布满了朵朵妖艳的玫瑰,两个枕头整齐的摆在床上,一本《月亮与传说》躺在左边的枕头上。好像还是那本书。
阳台的钢琴似乎也有些泛红,黑白的琴键很显眼。
真是一架漂亮的钢琴他上前抚过发亮的琴键,嗯，还是一尘不染。她应该经常弹吧。
今天的阳光一点也不毒,四十五度角照在钢琴上,溢满了阳台,暖融融的,很舒服。
要是,一直能在这里陪着她,该多好……
"临渲！哪去了?开饭了!"研东在餐厅高喊。
“来了!"他走出房间关好了门。
桌上,是简单又香气四溢的几道家常菜。
“你最近,怎么样?"临渲不知道该说什么,犹犹豫豫开口道。
"挺好的,一直都挺好。”宁静在她眸中闪动,她忽地垂下眼帘，“就是……偶尔有点儿孤单。”
又是一阵沉默。
意识到气氛有些凝重,研乐开口道:“你发展的不错吧,都当上老总了。”
“嗯,还可以。”临渲想起来,颜雪公司的权还在自己手上。
研乐又问:"颜雪呢?她还好吧?自从一个月前跟她通完电话就再也没有见过了。”
临渲一惊,筷子都握不稳了,一周前还见过的呀,还是亲眼看着她......这......这……
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应喝着:"她也挺好的,一直挺好的。”
一直,挺好吧。
临渲深呼吸了几次,将碗边水杯里的水一饮而尽:"她的病已经好了,搬到其它地方住了。”
“她去哪儿了,有空咱们去看看她吧。”
"她……她走的很远,不知道去哪儿了,我们也不可能找得到她。”
“这个月我回来整修,下个月又要动身出国,继续环球演出,总会找到她的。”
临渲心里乱七八糟,想道,我希望你不远找不到她。
不敢在颜雪的话题上继续下去,他赶忙带着研乐进入新话题：“听说你快要结婚了?"
研乐始终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看向他的眼神捉摸不定,闪烁的眸光像是万根钢针直刺入他的心里。
一缕阳光照在她的后背，霎那间分作万条金色的细线,将她整个人衬的闪闪发光,长发泼墨似的披散在后背,散发出的淡香似乎有魔力,足以让最艳丽的花儿都为其倾倒,脸蛋棱角分明又柔和圆润,一双眸子深处是多愁善感,有着柔情似水。
世界上每天都有许多感情故事发生,或遗憾,或悲伤,或幸福,或虚假,每个善男信女同空中抛出"我想爱"的信号,撞上了一些人,避开了一些人,经历了抛物线最高的高点,也落回最初的原点。
当故事要结局的时候,才发现过去那些所谓遇见分离,最后都会化作过眼云烟,再轰轰烈烈的喜欢,归根结底,也成了一场闹剧。
"是......在南半球吗?"他固执的要问出个结果,嗓子有些莫名的难受。
“不是。“研乐摇摇头,"如果……没有如果。”
他听着,听的很认真,她的声音很好听,比他那支夺冠的钢琴曲更为动听,他笑了笑，笑的很勉强。
她很温和的开口了：“如果我说,很多事情,差一点就可以，海滩差一点就能遇上海浪,但这一点往往要付出很大代价，剩下的代价,我们就一起来付吧。”
临渲彻底愣住了,这……算是告白吗?
他不信。
她读懂了他的心思:"有怀疑的需要吗?"
他还是没有反应,只是望着她。
多么希望美好可以在这一刻定格。
"临总还没有结婚的打算,或者喜欢上了别人?"她站起身,俯视着对面僵化的临渲。
终于,临渲伸出了手,对着她。
仿佛回到了那时候,一本平整的书,简简单单,打开了一个新的故事。
帮研乐收拾好餐厅和厨房,上班时间接踵而至。
研乐将他送到门口:"以后,这儿就是你的家。”
他感动的牙齿都打起架来。
研乐好笑好劝的拍拍他的肩膀：“为梦想启程吧,晚上按时回家吃饭。”
临渲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小区大门,研乐站在阳台望着他,直到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不见也久久没有离开。
半晌,她踱进卧室,温热的指尖触上水冷的琴键,一首凄美的《梁祝》悠然响起,是他最喜欢的曲子。
临渲把西楼交给了刘宇行,自己亲自上任东楼当代理老总,只是东楼的所有员工似乎都没有因为领导的变化而有什么震动,不仅如此,反而平静的可怕。
颜雪的父母,闺密,似乎没有一位来打听她的去向。
一切平静的扉疑所思,他自己也不由得开始怀疑,是否真的有过颜雪这样一个人在这世间留下足迹。
晚上九点,东楼准时下班。
临渲站起来舒展一下在椅子上粘了数个小时由身体,迈向停车场。
发动车子,他再次驶上通往研乐家小区的路,一条充满希望的路。
还是那个十字路口,绿灯只剩几秒了,临渲的耐心已经在工作中耗的所剩无几,没心情再等一次信号灯,便加足马力,想在红灯亮起之前冲过去。
一道极为熟悉的身影蓦然闯入了他的行驱区,对人行道的红灯视而不见。
这是个女生,束着简单的马尾,一席黑色的职业装,低着头像是边走边思考着什么。
这套职业装是……东楼的工作服!
临渲顾不得许多,本能地想按喇叭,却在手伸到喇叭上之前就发觉来不及了,电光石火之间,他那被眼前场景惊的一片空白的大脑依然保持灵活,皆尽全力指挥他一脚刹车踩到底,同时全力以赴将手刹扳到极限,四个轮胎同时爆起了耀眼的火花,在这暗夜里极为美丽,美的骇人。
似乎是上天安排的一场游戏,这一局,他没有赢。
"砰”的一声巨响过后,车终于停了下来,红灯随即亮起，像是在为女生的生命提灯,更像是在嘲讽他:原来你不知道雅阁车的惯性有多大啊?
他的确忘了,自己今天开了公司的车。
他迅速拽掉安全带,踹开车门跳下车,拔腿奔向几米开外地上的女生,摸出手机,拨通了120。
他把女生翻过来正要试试能不能扶起她,手愕然顿住,是她!
临渲哭笑不得,这场车祸游戏的配角,是颜雪!
临渲又难以置信,可她工作装上别的名片,正是东楼老总——颜雪。
几分钟后,救护车带走了她,地上很干净,没有一丝血迹,只是他左手的虎口处微微有些发红。
这是博通的救护车。
他紧跟救护车,进了博通的大门。
手术室门前红灯亮起，在临渲眼里与信号灯的红灯重合。
临渲有些发抖,玩呢这是?死几次才算完?颜雪啊颜雪,你倒底是死了还是活着?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门前的红灯依然刺眼。
电话响起,来电显示是研乐。
临渲疲惫不堪的按下接听：“喂,小乐?"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回来?你现在在哪儿?"
研乐担忧不已的声音流入耳朵,他被整的拔凉拔凉的心终于有了温度。
"小乐你别担心,回来的路上有人闯红灯出了点事故,我在博通,晚点回去。”
"什么!严不严重?你有没有受伤?通知家属了没?我马上过去!”
"这么晚了,你……”不等他说完,研乐就匆匆收了线。他看一眼时间,已经是夜里十二点半了。
十几分钟后,研乐气喘吁吁站在临渲面前,见他完好无损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坐在蓝色的休息椅上。
"大晚上过来做什么?你一个女孩子不怕危险?"临渲心疼地在她身侧坐下。
"担心。”研乐吐出两个字,又摆出高冷的表情,“你不能出事。”
秒针在一个看不见的地方嘀嘀嗒嗒走着。
午夜三时二十八分,红灯熄灭。
靠在临渲肩头的研乐缓缓掀开眼皮。
换下手术服的医生一边擦着额角的汗,一边走出手术室,对着临渲看了一会后猛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惊道：“先生,是你!患者情况较为稳定,已经送去普通病房了,你们快去看看吧!”
医生正是许文亮,临渲也认出了他，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还是原来那间病房。
病房里,护士记录完后对着门外的两人道:"患者本身就有心脏病,事故造成的损伤是手部微创。你们可以进去,请保持安静,避免打扰患者休息,谢谢配合。”
护士走后,研乐挽着临渲,轻轻走到了病床前。
床上的人脸色有些苍白,表情很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
惊讶和担忧同时爬上了研乐的脸,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重逢竟是这种方式。
柜子上坐着的心电显示仪认真工作着,时高时低跳动不停的,是颜雪的生命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