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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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斜坠，将云絮染作橘红。老槐树影爬过矮墙，斑驳摇曳。风起时，枯叶沿巷子滚转，窸窣作响。
“干完这一票，咱们就能清闲两天了！”一旁的一个小警员打趣道。
贺凛叼着没点燃的烟，斜靠在警车引擎盖上，看着江刑和几个兄弟在战术板前笑闹。
"贺队，这次要是顺利，你得请客啊！”周正行朝他挤眼睛，手里抛接着那支麻醉枪玩。
"请个屁，"贺凛把烟拿下来，敲了下他的头盔，"人质安全才算数。"他目光扫过所有人——江刑正低头检查弹匣，侧脸在夕阳下镀了层金边；老张在调试通讯设备，嘴里哼着走调的歌；就连总是严肃的陆骁，此刻也放松了肩膀。
"都给我精神点，"贺凛说，但嘴角没压住那点笑意，"完事了去老刘家大排档，我买单。"
江刑突然抬头，隔着人群对他挑眉："两箱啤酒起步？"
"滚蛋，"贺凛把烟别到耳后，伸手去勒他脖子，"你他妈就想看我出洋相。"
风吹过训练场，带着初夏特有的温热。那时候他们都还相信，所有黑暗都能被这样的笑声驱散。
——
"操！怎么突然多出人质了？！"
贺凛一拳砸在方向盘上，警车猛地刹停在码头外围。雨水疯狂冲刷着挡风玻璃，雨刷器拼命摆动也赶不上暴雨的节奏。
周正行垮着脸把平板递过来，屏幕上显示着热成像画面——仓库角落里蜷缩着两个明显比成年人体型小的热源，一个依偎在另一个身边。
"刚收到的消息，"周正行声音发苦，"一个孕妇，一个小孩，等于三条命。"
贺凛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抓起对讲机："江刑，你那边能看到人质位置吗？"
对讲机沙沙作响，江刑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看不清...等等，贺凛，你手机——"
贺凛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着"未知号码"。
他按下接听键，郑其白带着笑意的声音清晰传来："贺警官，你们的人把仓库围得跟铁桶似的...这样吧，我只和一个人谈。"
"你他妈耍什么花样？"贺凛咬牙。
"孕妇的羊水已经破了，"郑其白轻描淡写地说，"我数到十，看不到你单独进来，就先杀小孩。"
电话挂断的忙音像一记闷棍。
周正行脸色煞白："他在监听我们频道？"
贺凛已经扯下耳机扔在座位上："狙击组就位没有？"
"我在对面制高点，"江刑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出，"你一进去我就盯着，有异常立刻麻醉。"
贺凛深吸一口气，把配枪递给周正行："通知救护车准备。"
推开仓库铁门的瞬间，霉味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昏暗的灯光下，贺凛看见孕妇瘫坐在墙角，裙摆下已经漫开一滩血水，旁边的小女孩瑟瑟发抖地抓着她衣角。
郑其白站在货箱上，手里把玩着一把蝴蝶刀。
"真守信用啊贺警官，"他咧嘴一笑，"可惜我骗你的。"
阴影里突然走出七八个手持钢管的大汉。贺凛的耳机里一片死寂——信号被屏蔽了。
"江刑你他妈——"
贺凛的后半句话被呼啸而来的钢管打断。他侧身闪避，后腰狠狠撞在铁架上。孕妇的尖叫声中，他看见郑其白正悠闲地向后门走去，而自己面前是几个目露凶光的打手。
货架上的灯泡突然爆裂，玻璃碎片像雨点般洒落。在明灭的火花中，贺凛抢过一根钢管，金属相撞的震感从虎口直窜到肩胛。
远处隐约传来警笛声，但贺凛知道——在援兵赶到前，他得先活下来，再想办法保住那三条无辜的性命。
雨水顺着仓库的铁皮屋檐哗啦啦地往下淌，在水泥地上砸出一个个小水坑。贺凛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郑其白。
孕妇蜷缩在角落，脸色苍白，双手护着隆起的腹部。小女孩紧紧抓着她的衣角，眼睛里噙着泪水，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哭出声。
郑其白站在几米外，蝴蝶刀刀刃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冷光。他身后站着四个男人，个个肌肉虬结，眼神凶狠。
"贺警官，"郑其白笑了笑。
贺凛没有接话，只是缓慢地向前走了两步，确保自己站在孕妇和打手之间的位置。他的余光扫过仓库的各个角落——后门半开着，左侧堆着几个木箱，右侧是生锈的铁架，上面挂着几根粗麻绳。
郑其白歪了歪头："这么冷静？不愧是贺队。"他手腕一翻，蝴蝶刀"唰"地合上，"可惜啊，我不是来谈判的。"
话音未落，四个打手已经围了上来。
贺凛的呼吸节奏没变，只是微微调整了站姿，重心下沉。第一个冲上来的男人挥拳直取面门，贺凛侧身避过，右手成刀，精准地劈在对方颈侧。那人闷哼一声，踉跄着退了两步。
第二个打手抄起地上的钢管横扫过来。贺凛矮身躲过，顺势一个扫腿将人放倒。钢管"咣当"一声砸在地上，溅起几粒火星。
耳机里依然一片死寂。贺凛心里清楚，江刑那边要么是被干扰了信号，要么是出了其他状况。但现在不是分心的时候。
第三个打手从侧面扑来，贺凛抬臂格挡，肘击对方肋下。那人吃痛弯腰，贺凛顺势按住他的后颈，一记膝撞顶在脸上。鲜血顿时从打手的鼻腔喷涌而出。
郑其白站在后方，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他慢慢从腰间掏出一把手枪。
孕妇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贺凛瞥见她捂着肚子，额头上冷汗涔涔。小女孩吓得哭出了声，却又立刻捂住嘴巴，肩膀一抽一抽的。
"贺队，"郑其白笑笑，"游戏该结束了。"
贺凛站在原地，胸膛微微起伏。四个打手已经倒下了三个，还有一个捂着肚子跪在地上干呕。仓库里只剩下雨声、孕妇压抑的喘息，以及小女孩细碎的啜泣。
——
仓库外，暴雨如注。
江刑所在的狙击点突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有人发现了他们的位置。
三个黑影从侧面消防梯包抄上来，江刑猛地调转枪口，麻醉弹"嗖"地射中第一个人的大腿，但另外两人已经扑了上来。
"操！"江刑的耳机被扯掉，狙击枪在扭打中撞到墙角。他反手抽出匕首，刀光在雨幕中划出一道银线。
——
仓库内，贺凛的呼吸已经变得粗重。
他侧身避开挥来的砍刀，手肘狠狠撞在对方喉结上。第五个打手倒地，但又有两人从货架后冲出。贺凛的右臂被划开一道口子，血顺着手腕往下滴。
耳机里只有电流杂音。
郑其白慢条斯理地给手枪上膛。
"贺队，"他笑着说，"你还能撑多久？"
贺凛没回答，一个翻滚捡起地上掉落的匕首。刀刃刺入最近打手的膝盖，惨叫声中他夺过对方的枪。
枪声炸响。
两个打手应声倒地。但子弹很快打空，贺凛把枪砸向扑来的第三个人，趁对方躲闪时一记鞭腿扫倒。
他的视线开始发黑。肋骨可能断了一根，右臂的刀伤火辣辣地疼。
——
"贺队在哪？！"周正行踹开后门，陆骁紧随其后。两人脸上都是血和泥，手里攥着刚从敌人那抢来的冲锋枪和手榴弹。
仓库内一片狼藉。
他们看见贺凛被三个打手围在角落，后背抵着铁架，动作明显慢了。郑其白在不远处举枪瞄准
——
"趴下！"陆骁大吼。
手榴弹在货堆旁炸开，气浪掀翻了两个打手。周正行连续点射，剩下的人慌忙找掩体。
贺凛趁机扑向郑其白。
两人重重摔在地上，手枪滑出老远。郑其白的手掐住贺凛的脖子，指甲陷进皮肉："你找死——"
贺凛屈膝顶在他腹部，翻身压制。但体力透支让他慢了半拍，郑其白挣脱桎梏，抄起地上的铁管砸向他太阳穴——
"砰！"
陆骁的子弹精准命中郑其白肩膀。
郑其白踉跄后退，撞翻了油桶。汽油汩汩流出，混着雨水漫到贺凛脚边。
"留活口！"贺凛嘶声喊道。
周正行一个飞扑按住郑其白，手铐"咔嗒"锁死。陆骁已经护着孕妇和孩子退到安全区。
警笛声由远及近，贺凛瘫坐在血水里。
雨声渐歇，仓库里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和滴水声。
周正行刚推开铁门去找江刑，潮湿的冷风灌进来，吹散了硝烟味。贺凛擦了擦脸上的血，正准备查看孕妇的情况，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窸窣声。
"贺警官..."郑其白的声音黏腻得像蛇，他拖着受伤的肩膀凑近，"你不好奇为什么那个孕妇羊水破了吗？"
贺凛皱眉，下意识后退半步："闭嘴。"
郑其白咧开染血的嘴角，露出一个扭曲的笑："我刚刚□□了她...就在你们来之前。"他的声音压得极低，"里面的孩子说不定都保不住了..."
贺凛的瞳孔骤然收缩。
世界仿佛在那一瞬间失去了声音，他母亲被□□致死的画面不断在他眼前循环，粘稠的血液源源不断流淌着，哭喊着求饶的声音萦绕在他耳边，而他只能在旁边看着，什么都做不了。
贺凛记得，那几个男人用油腻的手拍了拍母亲的脸，笑着骂她贱货，然后又转向年幼的自己，揪着他妈的头发，说他是不是跟他妈一样，也是给人卖的婊子。
等他回过神来时，自己的双手已经掐住了郑其白的脖子，将人狠狠撞在铁架上。金属震颤的嗡鸣中，他听见自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畜生..."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