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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学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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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校的信箱是锈迹斑斑的绿色，立在教学楼前的小广场上，风吹雨淋了不知多少年。OO每天午休都会来这里查看，尽管她知道卡米尔的回信最快也要三天后才能到。
今天是周五，当她第十次打开信箱时，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米色信封——简洁、平整，边角一丝不苟，就像卡米尔本人一样。信封上用规整的字迹写着她的名字，背面还盖了一个小小的星星蜡封。
OO的心跳加快了。她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没人注意，才小心翼翼地把信揣进校服内袋，一路小跑着躲进了女厕所最里面的隔间。
坐在马桶盖上，OO深吸一口气，才郑重地拆开信封。里面是两沓整齐的纸张——一沓是卡米尔惯用的浅蓝色信纸，另一沓则是他精心整理的各科笔记复印件。
"OO：
见信好。
你上封信提到的数学问题，我在笔记第17页做了详细解析。你们学校使用的教材版本不同，但核心知识点是相通的。
随信附上本学期所有科目的重点整理，按你要求的'傻瓜也能看懂'的方式重新编写了。
雷狮大哥说我的笔记像'机器人写的说明书'，希望这种风格对你有用。
另：图书馆三楼角落的书架依然保留着我们的位置。
卡米尔"
OO噗嗤笑出声，手指轻轻抚过那些工整的字迹。卡米尔的笔记就像他本人一样可靠——重点用黄色标记，难点有红色批注，边缘还画着小小的思维导图。她把信纸贴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远方朋友的温度。
自从两个月前被迫转学来到这所乡下中学，OO的生活就像被倒进了灰色的染料。这里的学生早就听说她是"赌徒的女儿"，看她的眼神带着明显的鄙夷。老师们则对频繁拖欠各种费用的父亲颇有微词，虽然不会明说，但课堂提问时总会跳过举手的OO。
只有每周卡米尔的信，是OO生活中唯一的亮色。
回到教室，OO迫不及待地开始阅读卡米尔的笔记。但很快，她的眉头皱了起来——尽管卡米尔说已经简化了，但这些内容对她来说依然像天书一样难懂。物理公式、化学方程式、复杂的几何证明...OO咬着铅笔头，努力回想卡米尔教过她的学习方法，但那些知识就像调皮的小鱼，刚抓住就溜走了。
"哇，这笔记太专业了吧？"
一个声音从头顶传来。OO抬头，看到班上的优等生佐藤正俯身看着她的笔记，眼镜片后的眼睛闪闪发亮。
"是...朋友寄来的。"OO下意识想盖住笔记，但佐藤已经拿起了其中一页。
"这解题思路太清晰了！我们老师讲得云里雾里的电磁学，这里三行公式就讲明白了！"佐藤兴奋地说，"你朋友是哪个学校的？这水平简直能出版辅导书了！"
OO张了张嘴，不知如何回答。她不想透露太多关于卡米尔的信息，那是她最珍贵的秘密。
"能不能借我复印一份？"佐藤突然压低声音，"我出300元。"
OO瞪大了眼睛。300元相当于她一周的午餐费了。自从上周父亲偷走她藏在袜子里的积蓄后，她已经连续三天只吃便利店的过期面包了。
"我...我需要问问我朋友..."OO结结巴巴地说。
"500元。"佐藤凑得更近，"就物理和数学两科。神田他们那群有钱人出价更高，但我觉得先问你比较公平。"
OO的手指紧紧攥住笔记边缘。这些是卡米尔熬夜为她整理的，每一页都凝结着他的心意。卖掉它们就像背叛了他们的友谊...
但她的胃在此刻不争气地叫了起来，提醒她已经多久没吃一顿像样的饭了。
"就...就复印，"OO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原件我要留着。"
那天放学后，OO揣着500元去了便利店，买了一个热腾腾的饭团和一小盒草莓牛奶。她坐在公园长椅上，一边吃一边给卡米尔写信。彩色信纸上画满了道歉的卡通小人，但她最终一个字都没提卖笔记的事。
"亲爱的卡米尔：
你的笔记太——有用了！我终于搞明白牛顿第二定律了（虽然可能明天就忘）！
新学校很无聊，同学都像木头人。不过图书馆后面有棵超大的樱花树，我经常在那里看你的信。
对了对了，我找到一家超便宜的二手漫画店！等攒够钱就给你寄《星际冒险王》的最新番外！
想念草莓牛奶和你的扑克脸~
OO"
写完后，OO盯着最后一句看了很久，然后小心地把信折成纸飞机形状——这是她和卡米尔的秘密折法，代表"想要快点飞到对方身边"。
一周后，当OO再次收到卡米尔的回信时，信封比往常厚了许多。她兴冲冲地跑到厕所隔间拆开，却发现里面除了一如既往的笔记外，卡米尔的信异常简短：
"OO：
笔记收到了吗？
转学生山本君说他弟弟在你校读书，偶然看到一套很像我的笔记在流传。
希望是误会。
卡米尔"
OO的手开始发抖。山本？她完全不认识这个人，但显然卡米尔已经知道了。那些工整的字迹此刻像刀子一样刺进她的眼睛。她慌乱地把信塞回信封，却带出了另一张纸——是复印的笔记页面，上面用红笔写着"售价500元"，正是她卖给佐藤的那几页。
OO感到一阵眩晕。她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卡米尔发现了她的背叛。那些笔记是他一笔一划写出来的，每一页都浸透着心意，而她居然为了500元就...
接下来的几天，OO像行尸走肉一样度过。她不敢回信，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每当想提笔，眼前就浮现出卡米尔失望的眼神，比任何责骂都令她痛苦。
一个月过去了，OO的信箱空空如也。她开始做噩梦，梦见卡米尔把硬币项链扔进河里，转身离去。白天，她远远躲着佐藤那群人，生怕看到自己的笔记在他们手中传来传去。
直到某个下雨的周一，OO在课桌里发现了一个没有署名的信封。里面是一张500元纸币和一张纸条："笔记赎回来了。别再卖了。"
OO的眼泪瞬间决堤。她冲出教室，在雨中一路狂奔到电话亭，颤抖着拨通了那个铭记于心的号码。
"喂？"卡米尔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冷静如常。
"对不起！"OO泣不成声，"我爸偷了我的钱...我太饿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我知道。"卡米尔最终说，"山本告诉我你们学校的情况了。"
OO滑坐在地上，雨水从电话亭的缝隙渗进来，打湿了她的裙子。"你...你生气了吗？"
"生气。"卡米尔的声音透过电话线显得有些失真，"但不是对你。"
又是一阵沉默。OO能听到电话那头隐约的翻页声，卡米尔大概在看书，就像他们以前一起自习时那样。
"我寄了新笔记。"卡米尔突然说，"这次写了更基础的版本。"
OO把听筒紧紧贴在耳边，仿佛这样就能离朋友近一些。"我...我还能给你写信吗？"
"一直可以。"卡米尔的声音柔和了些，"不过下次需要钱直接告诉我。笔记可以再写，朋友只有一个。"
OO的眼泪又涌了出来，但这次是温暖的。她看着电话亭玻璃上流淌的雨水，恍惚间觉得像是回到了和卡米尔分别的那个暴雨夜。
"卡米尔..."
"嗯？"
"等我长大了，一定要赚很多很多钱。"OO用袖子擦着眼泪，"然后买下世界上所有的草莓牛奶和漫画书，和你一起看到老！"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嗯。我记下了。"
回到宿舍，OO发现床上放着一个包裹——里面是全新的笔记本、一套文具，还有几包压缩饼干。最下面压着一张纸条："先吃这些。钱放在信封里，每周一更新。别饿肚子。——K"
OO把纸条贴在胸口，感受着心脏有力的跳动。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那套崭新的笔记本上。
她坐下来，开始写一封很长很长的信。这次，她决定不再隐瞒任何事，包括父亲的堕落、同学的冷眼、以及那折磨人的饥饿感。因为卡米尔说过，比起撕书，他更讨厌谎言。
而这一次，OO决定做一个值得那枚厄流区硬币的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