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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心(祁寒回忆) ...

  •   祁寒瘫在包厢真皮沙发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香槟杯沿。庆功宴的水晶吊灯太亮,晃得他眼前发晕。重组后的首张专辑杀进公告牌前十,本该是欢庆的时刻,可范泽明接到紧急通告提前离场的画面,总在眼前挥之不去。
      "祁队长,再来一杯?"投资方王总端着酒凑近,肥腻的手掌贴上他后腰。
      手腕突然被扣住。齐洛晟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领带松垮地挂着:"王总见谅,祁老师对酒精过敏。"他指尖发力捏得王总痛呼松手,转身时黑曜石耳钉在灯下闪过冷光,"我送他回去。"
      祁寒想挣开,却踉跄着撞进对方怀里。雪松混着薄荷的气息扑面而来,与记忆中的味道严丝合缝。齐洛晟的手臂像铁箍般收紧:"别动。"
      电梯镜面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祁寒盯着齐洛晟锁骨处的红痣,恍惚想起某次庆功宴后,这人在消防通道咬着他这块皮肤说"你是我的"。此刻同样位置贴着创可贴,边缘泛着可疑的嫣红。
      "看够了吗?"齐洛晟突然开口,喉结在镜中滚动。
      祁寒别开脸,醉意让声音黏糊糊的:"...自恋狂。"
      地下车库的感应灯次第亮起。齐洛晟把人塞进副驾时,祁寒突然抓住他领带:"明明呢?"
      安全带扣入锁扣的声响格外清脆。齐洛晟俯身逼近,鼻尖几乎相触:"怎么?离了范泽明活不了?"他指尖掠过祁寒泛红的眼尾,"祁队长什么时候变妈宝男了?"
      引擎轰鸣声盖过心跳。祁寒蜷在座椅里,看着窗外霓虹在醉意中扭曲成光斑。等红灯时,齐洛晟突然伸手打开储物盒,里面整盒薄荷糖少了两粒——范泽明上周坐他车时偷吃的。
      "挺会鸠占鹊巢。"齐洛晟冷笑,"连车载香薰都换成薰衣草味。"
      祁寒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车载显示屏亮起范泽明发来的语音:【寒哥我落地了,醒酒汤在冰箱第二层】。齐洛晟直接掐断蓝牙,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方向盘。
      公寓密码锁发出错误提示。齐洛晟看着祁寒第三次输错范泽明生日,突然握住他手指按下0713——他们初吻的日期。门开的瞬间,玄关感应灯照亮两双情侣拖鞋,龙猫图案的那双赫然是范泽明的尺码。
      "幼稚。"齐洛晟踢开碍事的玩偶,却在看到冰箱贴时瞳孔骤缩。便利贴上画着Q版祁寒和范泽明,旁边写着【明明特制醒酒汤,喝完要亲亲】。
      玻璃杯砸进洗碗池的脆响惊得他瑟缩。齐洛晟扯开两颗衬衫纽扣,盯着料理台上并排的咖啡杯——祁寒的杯沿有口红印,范泽明的杯身画着爱心涂鸦。
      "同居了?"他拿起范泽明的牙刷,在指间转了个刀花,"挺会玩啊,连牙刷都要用情侣款。"
      祁寒挣扎着起身:"要你管..."
      "我偏要管。"齐洛晟把人按回沙发,膝盖顶进他双腿之间,"怎么?范泽明没教过你,喝醉别让前任进门?"
      酒气混着雪松香笼罩下来。祁寒抬手要推,却被抓住手腕按在头顶。齐洛晟的视线扫过他锁骨处的疤,突然低头狠狠咬住。
      "疼..."祁寒弓起身子,泪水在眼眶打转。这声呜咽像打开了某个开关,齐洛晟的吻铺天盖地落下,从喉结到胸口,每处都是范泽明不曾触碰的禁地。
      浴室门被撞开时,花洒还在滴水。齐洛晟扯下领带绑住祁寒手腕,却在镜柜里看到双人牙刷——蓝色那支的刷毛还是湿的。
      "他今早用的?"齐洛晟掐着祁寒下巴逼他抬头,"你们在这里做过什么?嗯?"
      热水突然倾泻而下。祁寒在蒸腾的雾气中看到齐洛晟发红的眼眶,像极了五年前手术室外的模样。他伸手去碰那道狰狞的胸疤,却被抓住手指按在瓷砖上。
      "祁寒,"齐洛晟的声音哑得可怕,"你他妈有没有心?"
      花洒的水流冲散了回答。当祁寒的尾戒磕在瓷砖上时,齐洛晟终于看清内圈的刻字——FZM&QH。这枚范泽明送的戒指,此刻正套在原本属于他的位置。
      窗外炸响惊雷。齐洛晟扯下戒指扔进下水道,在祁寒的哭喊中封住他的唇。五年分离的嫉妒与思念化作暴烈的吻,直到血腥味在唇齿间漫开。
      宿醉醒来的清晨,祁寒在满地狼藉中摸到冰凉的怀表。表盖内侧新刻的德文单词被晨光照亮:【Ewigkeit】
      永恒。
      而玄关处,范泽明的龙猫拖鞋不知何时被剪成了碎片。

      祁寒蜷缩在飘窗上,怀表在指间开合作响。宿醉的太阳穴还在突突跳动,浴室瓷砖的寒意却仿佛还顺着脊椎攀爬。他望着茶几上被剪碎的龙猫拖鞋,突然想起十九岁那场暴雨——水珠在练习室的铁皮屋檐上连成银线,齐洛晟踩着满地水渍闯进他生命时的模样。
      那是七月最闷热的午后,蝉鸣刺得人耳膜生疼。祁寒第十三次对着镜墙练习后空翻,右膝护具渗出的血迹在白色绷带上晕成红梅。汗水顺着脊椎滚进裤腰,在地胶上砸出深色圆点。
      "腿不想要了?"
      带笑的男声惊得他踉跄落地。镜中倒映出银发少年倚着门框的身影,黑色铆钉夹克敞着,露出锁骨处蜿蜒的蛇形纹身。最惹眼的是右耳三枚黑曜石耳钉,随着偏头的动作折射出幽蓝冷光——祁寒在地下通道卖唱三个月,才在当铺见过类似成色的宝石。
      "私生饭现在这么嚣张?"祁寒抓起矿泉水瓶砸过去,瓶盖在空中旋开,水花溅湿对方镶满金属链的裤脚。
      齐洛晟漫不经心抬腿,马丁靴准确踩住滚动的瓶身:"脾气比传闻还爆。"他踩着水渍逼近,皮革与金属的碰撞声像某种猛兽的利爪,"难怪被同期生往更衣柜塞刀片。"
      祁寒的后槽牙咬得发酸。三天前沾着动物血的恐吓信,昨夜被剪断鞋带的舞鞋,此刻都成了刺向自尊的利刃。他扯下护膝的力道太大,连皮带肉撕下一块结痂:"关你屁事。"
      "确实。"齐洛晟突然蹲下,铆钉背包哐当砸地。祁寒看见他掏出的不是手机,而是瓶鎏金包装的喷雾,"但我的投资不能瘸着腿出道。"
      冰凉的药雾喷在伤口时,祁寒疼得肌肉抽搐。齐洛晟的虎口卡住他小腿,拇指精准按在足三里穴位:"半月板都快磨没了还硬撑?"指尖薄茧刮过皮肤,"真想二十岁坐轮椅?"
      后来祁寒才知道,这人刚跟董事会的叔伯们掀了谈判桌,手上的伤是砸碎青花瓷时被飞溅的瓷片划的。但此刻暴雨正撞碎在玻璃窗上,他只能看见对方睫毛在顶灯下投出的扇形阴影,以及纹身蛇信子恰好抵着喉结的红痣。
      "跟踪狂都有医疗执照?"祁寒挥开他的手,后腰撞上镜面。
      齐洛晟突然欺身上前,镶满铆钉的护腕卡住他咽喉:"这叫资本家的风险管控。"温热的呼吸喷在耳后,混着雪松与硝石的味道,"毕竟你这张脸..."指尖抚过祁寒眉骨那道疤,"毁了我找谁索赔?"
      那晚祁寒在储物柜发现进口膏药和手写便签:【疼就喊,不丢人】。字迹嚣张得跟本人一样欠揍,落款画着吐信的蛇。此后每个加练到凌晨的深夜,他都能在消防通道捡到温热的关东煮——竹轮永远多挤一圈甜辣酱,是他后来才知道的偏爱。
      最难忘是暴雪封路那夜。祁寒高烧蜷在更衣室,听见铁门被撬的声响。齐洛晟裹着满身寒气撞进来,银发结满冰碴,怀里却护着发热贴和草莓牛奶。当他用冻红的手指拧开保温杯,祁寒尝到了混着铁锈味的姜茶——翻墙时摔破的掌心还在渗血。
      "看什么?"齐洛晟把创可贴拍在他额头,"老子脸上有舞步教学?"
      祁寒至今记得那时的心跳。顶灯在对方睫毛下投出晃动的光斑,虎牙尖抵着下唇的细小习惯,还有替他系护腕时,小指总会无意识勾住他腕骨的体温。这些琐碎细节在五年孤寂中反复摩挲,早已烙成心脏褶皱里的图腾。
      怀表突然脱手砸在地板。祁寒弯腰去捡,发现夹层掉出张泛黄拍立得——十九岁生日那晚,齐洛晟把他按在蛋糕前亲吻,奶油蹭花了两人鼻尖。照片背面是熟悉的蛇形涂鸦,底下压着褪色的钢笔字:【我的星星】
      落地窗映出他此刻泛红的眼眶。那晚齐洛晟在焰火中说"要当彼此的恒星",结果自己成了坠毁的流星。祁寒攥紧照片边缘,终于明白这些年追逐的不是范泽明,而是暴雨夜里那道撕开黑暗的闪电。
      浴室突然传来水声。祁寒赤脚踩过满地狼藉,在氤氲雾气中望见镜面凝结的水珠——五年前齐洛晟总爱在这里写字,如今蒸汽蜿蜒出的痕迹,依稀是"对不起"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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