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李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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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屿张了张嘴，想叫住他，可刘枫已经接起电话走远了。
他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最终又缓缓垂落。
胡卓雅带着他在商场逛了一圈，敏锐地捕捉到他投在赛车游戏机上的目光。她抱着装满游戏币的小筐，眉眼弯弯，语气带着几分俏皮的挑衅：“想玩啊？你没币哦，要是开口求我，说不定我心情一好就给你啦。”
林屿抿着嘴不说话。
“哑巴了？”胡卓雅翻了个白眼，不理他，自顾自走到跳舞机前，抓起三枚币塞入，“看好了！”
音乐响起，她踩着箭头蹦跳，马尾辫甩得老高，还时不时回头冲林屿做鬼脸。
林屿不予理会，只是站在旁边发着呆，脑袋里想的都是他看得小说内容。
胡卓雅越跳越起劲，连林屿走了都不知道。
林屿走出电玩城，在厕所前的吸烟区看到了刘枫，他磨磨蹭蹭地凑过去，小声问：“哥，今晚…能不能在家睡？”
刘枫看着他，眼神有点复杂：“咋了？”
林屿嘟囔道：“就…想跟你聊聊天。”
刘枫沉默了一会儿，最终叹了口气：“今晚不行，哥有急事要回去一趟，改天吧。”
林屿肩膀垮了下来。
刘枫揉了揉他的脑袋，忽然笑了：“对了，你有嫂子了，哥改天带你去见见。”
林屿愣住，心脏猛地一沉。
嫂子？哥哥要有自己的家了？
刘枫掐灭烟头，带着林屿回到了电玩城。
“哥有急事先走了，你俩玩够了就一起回家，别乱跑啊。”他拿出两张零钞分别递过，胡卓雅甜甜应道“好！”
林屿其实想说自己想回家的，可又觉得丢下胡卓雅一个人不好。
胡卓雅又带着他去玩了几圈，都是让他站一旁看着，因为他不求自己，她不想给他币。
几轮过后，胡卓雅玩腻了，又拖着林屿去投篮。
她故意把球砸在他身上，看他狼狈躲闪的样子咯咯直笑。
“没意思。”她撇撇嘴，突然眼睛一亮，“我们去唱歌吧！”
没等林屿反应，她就已经拽着他进了独立的迷你KTV，故意没关严门。
“我先来！”胡卓雅清了清嗓子，点了首流行歌。她很喜欢唱歌，蓝姨和刘春生也老是夸赞她，她也自认为自己唱得很不错，可事实是她唱得跑调，高音破音，门外经过的几个初中生路过都捂嘴偷笑。
一曲完毕，她自信满满地看向门外聚集的人，以为都是欣赏她的，咧嘴笑了笑，把麦克风递到林屿手里：“到你了。”
林屿握着话筒，犹豫了一下，选了之前在小姨家，外公总是拿那个老收音机放的那首“甜蜜蜜”
前奏流淌出来时，林屿闭上了眼睛。他想起外公曾经说过“这歌啊，要像给挚爱的人念信那样唱”。
他不太懂什么是挚爱，在他心里，这感觉或许就和自己抱着小说一读就是一整天那样，那些虚构的故事总能让他忘记时间，虐文甜文都看得他心里欢喜。
稚嫩的嗓音轻轻响起，把“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唱得像在讲一个藏在糖罐里的秘密。
当林屿唱到“在哪里见过你”时，她突然抓起另一只话筒怪声怪气地跟唱，故意把调子扯得七扭八歪。
门外偷笑的初中生不笑了，有人悄悄把门推开了一点。
胡卓雅越听脸越来越黑，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外面甚至有人鼓掌。
“难听死了！”胡卓雅猛地站起来，把话筒往台面上一摔，“老掉牙的歌！土死了！”
她抬手就要推林屿，突然一个和他们差不多大的男生走了进来。
“喂，欺负人啊？”男生个子比他们都高出半个头，他挑眉看着他们。
胡卓雅顿时蔫了：“李、李遇！要你管！”
李遇眯着眼睛凑近看了看她：“哟！这不是我们雅大姐吗？怎么？欺负人都欺负到校外来了？”
“关你什么事？”胡卓雅说着，就要把他退出去。
“我要是告诉老王你在外面欺负人...”李遇故意拉长声调，“新学期你就当不了领操员啦！”
“他是我哥！”胡卓雅急得直跺脚，“我们刚刚闹着玩的！对吧？”她使劲拽林屿的袖子。
林屿低着头，轻轻“嗯”了一声。
“兄弟，你是她哥吗？”李遇对着他问。
林屿点了点头。
“行咯，不过你刚刚唱得真好听，比雅大姐唱得好听多了！”李遇说着，冲他眨眨眼，转身走了。
“我去你的！”胡卓雅说着就要给他一拳，可人早已跑远。
本来和林屿单独呆在一起就觉得不舒服，还被李遇嘲笑了一番，她气得跺了跺脚：“走了回家！”
她故意走很快，把林屿远远甩在后面，没一会儿就消失在电玩城门口的人流里。
等林屿走出来时，她已经不见人影了。他跟着人群走到公交车站，盯着密密麻麻的线路图发呆。
因为是刘枫打车带他们来的，所以他不知道哪辆公交车能带他回家。
“喂！”
林屿闻声回过头，看见刚刚在电玩城夸他唱歌好听的那个男生…好像是叫李遇，他走了过来。
李遇眯着眼笑着说：“你妹呢？丢下你一个人跑了？”
林屿不知道怎么说好，最终只是摇摇头：“是我自己迷路了。”
李遇像是明白了什么：“她那人就那样，整天就爱发大小姐脾气，肯定就是嫉妒你唱歌好听所以故意不等你。你家在哪？我看看坐哪路可以回去。”
林屿也不知道他家在哪，只知道刘春生说离长乐小学很近。他闷声说：“长乐小学附近。”
李遇乐了：“你也在长乐上学？我怎么没见过你？”他自诩长乐第一交际官，上到六年级下到一年级，没有他不认识的。
“我刚从老家上来，开学就上五年级了。”
“呦呵，这么巧，开学我也五年级。”李遇上前一把揽住他肩膀，“到时候和我一个班就好玩了。”
或许是他爽朗大方的性格，林屿不抗拒他的亲密举动，笑着点点头。
“坐 68 路到北郊四公里站下车，往里走你应该就能回到家了，实在不行找路边叔叔阿姨借个电话。”
“谢谢你。”林屿说完，就打算走出点看看来的那路公交车是不是他要等的 68 路。
李遇扯住他：“急什么，你不见了你家里人肯定着急，让那个凶丫头挨顿骂再说。”
“啊？”林屿懵懵地眨了眨眼，显然不懂他的意思。
李遇绕着他转了半圈，目光扫过他磨白的板鞋，突然眼睛一亮：“你会打篮球不？”
林屿下意识地点点头，脚趾却在鞋里不安地蜷起来。
“那我们先去打会球呗？”
没等林屿反应，就被拉着去了附近的篮球场。
李遇的外向是曾经的林屿都要甘拜下风的程度。
他拉着林屿大步流星地朝着球场中央几个挥汗如雨的身影走去。直接问能不能一起打。
这是一群初中生，瞥见林屿竹竿似的身形，皱着眉刚要摇头，但看到李遇穿着球鞋，就又同意了他们两个入场一起打。
等他两上场，其中一个男生把球抛过来时还不忘打量林屿：“这小瘦猴，别被撞散架了啊？”
李遇侧头冲林屿挑眉：“听见没？咱得给他们点颜色瞧瞧！”
当汗水顺着脸颊滑下时，林屿久违的感受到畅快。
上一次打篮球，还是在三年级的体育课上。那时他和江熠并肩作战，一个灵活如狡兔冲锋在前，一个人高马大镇守篮下，篮板与快攻的默契配合，总能让他们横扫全场。
李遇的三分很准，却总在关键时刻压低肩膀突破防线，将球精准传到林屿手里。
林屿的每一次上篮进球，大家的起哄声都让他耳朵发烫，可他却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黄昏来临，这场临时组队的比赛终于画上句点。那群初中生走之前还七嘴八舌地拍着李遇和林屿的肩膀，把两人夸得面红耳赤。
林屿用哥哥给的零钞买了两瓶冰镇汽水，他拧开瓶盖递过去。
李遇接过，马上仰头灌下一大口，满足地叹了口气：“爽！谢啦。”他擦了把汗，笑得露出虎牙，“你刚才那个背后传球挺帅啊。就第三局那个，从人缝里甩出来的，跟漫画里似的。”
“之前体育老师指点的，说这叫声东击西。”
两人边聊边往公交站走去。
李遇突然一拍手：“你特像《灌篮高手》里的流川枫！就那种平时不咋说话，一打球就跟开了挂似的！”
林屿不解地问：“《灌篮高手》是啥？打篮球的吗？”
李遇兴奋地点点头：“对对对！我表哥家有台DVD，能放动画，里面的人扣篮的时候，背景全是火焰！超级帅！我经常去他家看。”
林屿没办法接话，他除了小说没看过动漫和漫画，可他会认真的听对方讲话。
李遇指了指林屿被扯得变形的领口：“刚才突破的时候，有个男的手都拽你衣服了，你还能上篮？你这么瘦，咋劲儿这么大？”
林屿低头看了看自己竹竿似的胳膊，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也不知道。”
李遇不停地讲着“湘北高中”的篮球队怎么打败强敌，手指在空中胡乱比划着传球的动作。
68 路公交车的灯光远远晃过来时，李遇突然停下脚步，认真地盯着林屿：“等开学了，周末我就带你去我表哥家看灌篮高手，他还有全套漫画呢！”
林屿点点头：“好啊。”
公交车停稳，林屿跨上车阶的瞬间，回头喊：“拜拜！”
李遇也挥手喊：“路上小心！”
等林屿上车找空位坐下后，回头看见李遇还站在那挥手。
他也回应地挥了挥手。
那道不停晃动的身影，和记忆里某个模糊的轮廓渐渐重叠，明明才认识半天，可为什么，这种舍不得告别的感觉，就像和认识了很多年的老朋友分别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李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