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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血色记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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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瑾坐在ICU外的长椅上，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已经十二个小时了，宋雾还没有脱离危险。
"盛队。"林悦穿着白大褂走过来，脸上带着疲惫，"你得回去休息。"
盛瑾摇头，声音嘶哑："她怎么样了？"
林悦递过一份检测报告："'蓝冰'毒素正在攻击她的神经系统。我们尝试了几种解毒剂，效果有限。"她犹豫了一下，"除非拿到原始配方..."
盛瑾的手机突然震动。一条加密信息：【确认周华锋就是"老K"，今晚11点码头交易。行动继续。—王局】
她的指节泛白。王局明明参与了柯明的游艇会面，为什么现在又...除非这是个陷阱。但如果是真的，这可能是拿到配方的唯一机会。
"我得走了。"盛瑾站起身，最后看了一眼ICU的玻璃窗。宋雾躺在里面，身上插满管子，苍白得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林悦拉住她的手臂："她现在需要你。"
盛瑾轻轻挣脱："我去把她需要的东西带回来。"
走出医院，盛瑾深吸一口夜间的冷空气。手机里宋雾偷来的文件显示，"蓝冰"原始配方今晚会在码头交接。如果她能抢先一步...
她拨通了林峰的电话，她想这是少数几个还未被"蓝冰"污染的队员。
"队长？"林峰的声音透着惊讶，"你不是停职了吗？"
"听着，我没时间解释。"盛瑾快速说道，"我需要后援，但要绝对可信的人。今晚码头有'蓝冰'交易，周华锋就是'老K'。"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王局刚才也下达了行动命令。"
"别告诉王局你联系过我。"盛瑾咬了咬嘴唇，"按B计划布置，明白吗？"
B计划是他们小组内部的暗号，意味着行动有内鬼风险。林峰立刻领会："明白。需要我带什么？"
"防弹衣和镇静剂。"盛瑾顿了顿，"还有...如果这次行动出问题，我桌上的蓝色文件夹交给总局督查。"
挂断电话，盛瑾回到公寓换装。经过宋雾房间时，她不由自主地走进去。房间一如既往地凌乱——床上散落着衣服，梳妆台上各种化妆品瓶盖都没拧紧，地上还有几个空啤酒罐。
盛瑾开始机械地整理，将衣服挂好，瓶盖拧紧，空罐扔进垃圾桶。这些都是宋雾平时最让她抓狂的习惯，此刻却成了某种仪式，仿佛每收拾一件东西，就是在把宋雾拉回这个世界一点。
她在枕头下发现了一把备用枪和一个小笔记本。翻开第一页，上面潦草地写着："盛瑾喜欢：黑咖啡不加糖、每周三去射击场、左边先穿袜子..."
后面几页全是类似的观察记录，甚至画了小图表分析她的行为模式。盛瑾的指尖轻抚过那些字迹，胸口泛起一阵奇异的温暖。这个看似散漫的女人，原来一直在用卧底调查的方式...研究她。
最后一页写着："第187天。今天又梦到那个雨夜。但这次有她在，我不怕了。"
盛瑾猛地合上笔记本，心跳如雷。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宋雾的感情早已敲开了界线的门。那些深夜的陪伴，那些默契的眼神交流，那些为了保护对方不惜打破原则的瞬间...都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情感。
但她是队长，是规则的守护者。这种感情违背了职业操守，更不用说现在宋雾命悬一线...
盛瑾将笔记本放回原处，强迫自己回到任务中。
感情可以等待，现在她必须专注。
夜雾弥漫，盛瑾穿着防弹衣，来到码头，潜伏在集装箱阴影中。耳机里传来林峰的声音："A组就位，发现周华锋的车队。"
"按兵不动。"盛瑾低声命令，"等交易开始。"
十分钟后，一艘快艇靠岸。周华锋亲自迎接，与他握手的是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正是柯明。两人交谈几句后，周华锋从内袋取出一个小型金属盒。
"目标出现。"盛瑾对着麦克风说，"准备行动。"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周华锋突然拔枪射杀了柯明，同时他的保镖向四周开火。盛瑾的耳机里传来惨叫——埋伏在各处的队员遭到攻击。
"撤退！陷阱！"盛瑾大喊，但已经晚了。
怎么会？周华锋不是傀儡吗，那他现在这样做，是为了自己成为新的“老K”？
迷茫与不解在盛瑾心中散开。
子弹从四面八方射来，她被迫躲进一间仓库。走廊尽头，周华锋——或者说"老K"——正带着几名手下搜查每个房间。
盛瑾屏住呼吸，数着剩余的子弹：六发。她必须精准射击，一发一个。
第一个敌人出现在拐角，盛瑾扣动扳机，对方应声倒地。第二个、第三个...她的手臂被流弹擦伤，鲜血顺着充满肌肉线条的手臂流下，色情而野蛮，她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当最后一个敌人倒下时，盛瑾的弹匣已空。她向出口移动。突然，背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
"盛队长，久仰。"
周华锋举枪对准她的后心。盛瑾慢慢转身，看到对方脸上带着胜券在握的笑容。
"你父亲当年也是这样。"周华锋摇头，"太执着，太正直。这世界不是非黑即白的。"
盛瑾的指尖悄悄摸向腰间的匕首："你给他下了药。"
"聪明。"周华锋承认，"'蓝冰'第一代，效果还不稳定。你父亲和宋志明都产生了抗药性，差点毁了整个计划。"他晃了晃手中的金属盒，"现在完美了。"
盛瑾估算着拔刀的速度和距离。太远了，她不可能快过周华锋已经对准她的枪口。
"为什么要杀宋志明全家？"她拖延时间，"一个小女孩对你有什么威胁？"
周华锋的笑容消失了："宋志明把配方纹在了女儿背上。我们赶到时，那丫头已经带着配方逃了。"他的眼中闪过凶光，"十五年后她居然敢回来调查，还混进了警队...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
盛瑾的大脑飞速运转。宋雾背上的蝎子纹身...是配方？所以她才用刀划破它？
"可惜你见不到她了。"周华锋举起枪，"放心，我会告诉她是殉职的，就像她父亲——"
“砰——”
枪声响起，盛瑾闭住眼，像是接受死亡的来临。
但倒下的不是盛瑾，而是周华锋。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着胸前扩散的血迹，缓缓转身。走廊尽头，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扶着墙站立，手中的枪还在冒烟。
"宋...雾？你怎么会……"盛瑾的声音颤抖。
宋雾穿着病号服，脸色惨白如纸，但握枪的手稳如磐石。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突然瞳孔骤缩："盛瑾！下面！"
周华锋还没死！他挣扎着抬起枪口对准盛瑾。宋雾猛地扑过来，同时又是一声枪响。
盛瑾感到一阵温热的液体溅到脸上。宋雾在她怀中缓缓滑落，胸口一片鲜红。
"不！不！"盛瑾抱住她，同时挥着锋利的匕首冲周华锋要害直插三刀，鲜血染满全身，直到确认他彻底死亡。
"坚...持住..."她手忙脚乱地按压宋雾的伤口，鲜血很快浸透了她的手指，"救护车马上就到..."
宋雾的呼吸越来越弱，但她的眼睛死死盯着盛瑾，像是要把她的样子刻进灵魂。
"盛瑾..."她气若游丝，"你父亲...雨夜...他救了我..."
盛瑾的心跳几乎停止："什么？"
"他们...要杀我...你父亲...把我藏起来..."宋雾的嘴角溢出鲜血，"告诉我...去找你..."
她的眼皮开始下垂。盛瑾疯狂地按压伤口，眼泪模糊了视线："别说话，保存体力..."
宋雾用尽最后力气抬起手，轻触盛瑾的脸颊："照片...一直...看着你..."
她的手突然垂下，眼睛闭上了。
"宋雾！宋雾！"盛瑾的呼喊在空荡的走廊回荡，但怀中的人再也没有回应。
盛瑾又恍惚地坐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刺鼻的消毒水味引得她阵阵发晕。林峰匆匆赶来，递给她一杯热咖啡，但她感觉不到杯子的温度。
"队长...周华锋的尸体收起来了，还有那个金属盒。"林峰低声说，"里面确实是'蓝冰'配方和解毒剂样本。医生们正在用它治疗宋雾。"
盛瑾木然点头。她的耳边还回荡着宋雾昏迷前的话：你父亲救了我...告诉我去找你...…
十五年前那个雨夜，父亲出门前反常地拥抱了她，说"无论发生什么，记住爸爸爱你"。
那是他最后一句话。现在她终于明白，父亲不仅是去追捕宋志明，更是去救一个小女孩——宋雾。
而她，盛瑾，成了宋雾黑暗人生中唯一的灯塔。那些收集的照片，那个笔记本...不是监视，而是一个迷失灵魂对光明的渴望。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主刀医生走出来，表情疲惫但缓和："子弹取出来了，解毒剂也在起作用。她很顽强。"
盛瑾的眼泪终于顺着锋利的下颚线落下，一张英气的脸此刻多添一丝痛苦。
她在宋雾的床边待了三天。
宋雾的脸色仍然苍白，但呼吸已经平稳。盛瑾小心翼翼地擦拭她额头的汗水。医生说过宋雾随时可能醒来，但她已经睡了太久。
盛瑾拿出宋雾的手机——从医院物品柜取回的。她再次输入自己的入职日期，密码依然有效。
盛瑾的指尖轻轻抚过屏幕，她认真的翻过一张一张的照片，心中的酸涩涌上心头。
"偷看别人手机...不道德啊...盛队长..."
一个虚弱的声音响起。盛瑾猛地抬头，对上宋雾微微睁开的眼睛。那双眼睛虽然疲惫，但依然明亮如星。
"宋雾！"盛瑾几乎从椅子上跳起来，又赶紧按住她，"别动，伤口会裂开。"
宋雾虚弱地笑了笑：“周华锋...死了？"
"死了。"盛瑾点头，"配方和解毒剂都拿到了。"
宋雾满足地闭上眼睛，又突然睁开："等等...你父亲...我告诉你了？"
盛瑾握住她的手："你说了。他救了你。"
宋雾的眼中泛起泪光："那晚...他们给我纹了配方...然后要杀我...你父亲冲进来...把我藏在衣柜里..."她的声音哽咽，"他最后对我说...『去找我女儿...告诉她...爸爸爱她...』"
盛瑾的泪水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十五年的谜团，在这一刻终于解开。父亲不是叛徒，而是英雄；宋雾不是麻烦，而是父亲留给她的最后礼物。
"照片..."宋雾轻声说，"从福利院...到警校...再到缉毒队...我一直...看着你..."
盛瑾将手机放到一边，俯身轻轻拥抱宋雾，小心的避开伤口："现在不用远远看着了。"
宋雾在她怀中微微颤抖，像是终于找到港湾的小船。
窗外，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照在两人身上，漫长的黑夜终于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