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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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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和十年,苏霁扶后,开创‘贞和之治’。
不知是暗中有意还是无心巧合。
恰,封后第二日,英美国,吴国,祖国的马车,齐头并进,这才迟缓进了内宫……
一轮正盛头的灿阳,镶于湛蓝的天穹。
下了早朝,着一身正明黄色彩云九爪团龙便服的苏霁,孑立台阶之上,把玩着一枚翡翠扳指,视线聚焦台阶之下宽阔无垠的广场远处——缓缓行近的二人。
苏霁眸光流转,万千幽思。
佳人有三千,三千不及一人。
这一人,肤如凝脂,身段媚骨天成,五官却生得灵动纯清。
韶和公主身姿娇娇,挺立台阶之下,美眸盈盈投向高位的苏霁,爱慕渐生,随即行礼,暗香浮动。
她身后,是铠甲未去,在白热的光线下银色闪烁的白?将军,随着公主行礼,他单膝一落,叩拜天子。
美人,骑士。
多好的一对搭配。
高阶之上,以雄伟高耸的御书房为背调。
苏霁只一人,龙章凤姿,浑然天成的唯我独尊之势,势不可当,君临天下。
“王…”从御书房里,一身白色锦服的荔低头走出,眉头紧锁,手揣一封信。
“恩…”苏霁目光慵懒,从台阶下二人的身上慢悠悠挪开,落至荔的侧颜,嘴角一扯,“荔,我怎么觉得,这韶和公主倒也不似传说中的倾国倾城哩?”
听闻,荔抬了眼,朝下方看去。
只一眼,荔有了客观评定。
韶和公主,担得起倾国倾城。
白?将军,虽未见真容,却身姿矫健,英姿飒爽,透着神秘。
“王,韶和公主身娇体弱,站在日头下晒着了,不好。”荔压低声音,温温道,“白?将军一路护送,始终与公主保持着界限,未摘下头盔,露过真容。”
一语道破苏霁暗藏的猜忌。
苏霁斜了荔一眼,浅浅冷笑:“荔,你把我想得太小气了。”
“王,白?将军年二十有五,若是能招募…”荔如同看着宝物般盯着底下跪着的将军,口中轻喃。
苏霁看着眼神炯炯有光的荔,片刻怔神,而后视线也偏向了白?将军。
“起身吧。”苏霁对下方道。
荔示意一侧的公公立马举伞下去,为公主遮阳。
施施然起身,被施威在骄阳下,行了半天礼的韶和公主,对宫里这些无形的打压司空见惯。
她一起身,笑容溢在眉目,少女怀春。她大胆抬首朝苏霁看去,一眼注意到了夺目明媚的荔,顿露惊艳。
“韶和公主舟车劳顿,一路辛苦。既已进宫,日后我大梁国便是你庇护,无须拘束。现,随着宫里的嬷嬷安置,歇息吧。”
苏霁略过韶和公主的神态变化,细细摩挲着拇指的扳指:“白?将军,上前来。”
一句话,将二人分开。
嬷嬷上前,牵引着韶和公主一步三回头离开。
白?将军听令,跨上台阶。
在一侧的荔,默不作声,盯着白?将军,脚步上移,随时为护在苏霁身前准备。
然而,白?将军站定在十余台阶之下,将随身佩戴的长剑拔出,往身后一投。
他取下自己戴了数月的头盔,单膝跪下,露了真容:
满脸络腮胡疯长,一双战意凛然的眼,透着千军万马里杀敌而出的气势。
白?跪下,也代表着英美国对大梁国的投诚示好。
“大梁王千秋万代。”白?高声道。
苏霁久久注视,估量。
三个国家送公主进大梁国,唯有英美国派遣了一位年少有为的将军一路护送,是何意?
“王,白?将军出身贫寒人家,七岁从军。为了家中年迈的母亲,将生死抛掷脑后。依照英美国的军制奖罚,一路晋升,这才成了一名将军…”荔适时地呈上可用的信息。
苏霁对荔这时呈上内容的用意,了然于心。
细细衡量后,苏霁露出欣赏的笑容,整个人看向白?的打量目光,也逐步柔和:“白?,这一路护送公主,见我大梁国地貌?如何?”
白?高声,朗朗作答:“王,大梁国地广。分东西南北,各地之势皆是不同。奴才未见全貌,不敢一家之言。”
苏霁露出趣味:“你一路护送韶和公主,你觉得韶和公主如何?”
白?抬头,目光坚定:“王,奴才未曾见过韶和公主的样貌。此话若是王存疑,可自取奴才的脑袋,以证清白。”
荔,轻轻笑了。
苏霁吊起了兴致,对白?这种直率又刚正的性子,难掩赏识。
“白?,在英美国可有牵挂?”苏霁此话一问,已有招募之意。
底下的白?也不傻,眼中只片刻的迟疑,便似认定了什么,直直道:“奴才有一个老母亲。”
苏霁会意,朝荔看了一眼。
明堂的眼眸,与苏霁四目相对,交汇着对彼此的信任,寄托。
荔知道苏霁要什么。
于是,荔说:“王,我大梁国地势,善战的白?说不出一二,可见徒有虚名。又是年轻壮年,应当洗去嫌疑,头套黑布,杖毙昭告天下。”
“是了。”给的理由,十分满意,苏霁点头,批了。
自此,天下再无来自英美国的白?。
却在第二日,有了受命历游大梁国山河,绘制地形的白泽。
这也为十年后,大梁国横空出一位千古流芳的‘将帅之才’,一举统一四国种下了因果。
不过,在当前,众人都还沉浸在自我认知里。
大臣们不闻真相,一个个都认为荔公公妒才,苏霁惯宠,导致大梁国失去一位大好青年,由此接连几日,纷纷弹劾痛骂荔公公……
“一个个目光短浅,自命不凡的东西!”
接连看了十三本册子,扔了十册。
苏霁沉着脸,目光阴霾,扫向荔,张口问责。
“不是让你给我过筛掉这些。”
荔笑笑,将骂自己的册子一摞摞理好:“王,能替王忧思不惜进言,都是王的好臣子。”
轻松一句话,就将苏霁才起的火,灭了大半。
苏霁深吸一口气,往龙榻一倚,闭上眼。
“王,这个册子,不骂奴才。”荔压下嘴角地笑,递了一本册子上去。
苏霁眯开了眼,徒手接过了册子,打开扫了两眼。
“挺好。”苏霁双掌合上册子,笑容凉薄,“骂我的。”
白日的光景,在诸事的承接中,一下又一下一晃而过,转眼一月有余。
波澜不惊的一天清晨。
英美国使者进了大殿。
“白?将军是我国不可多得良才,大梁国说杖毙就杖毙…”
使者一副不畏强权的姿态,扯着嗓子,直指着九龙宝殿之上的苏霁,怒目圆睁。
苏霁倚蜷着,右手抚着龙头,微侧着脸,神态随意,未作声。
“放肆!”
群臣中,林游往前一步跨出,黑着脸大声呵斥使者,气势更强:“你一个小小使者,我王准你进殿进谏已是恩准,胆敢狂言妄语!”
不等使者一口气缓过来。
林游双目一瞪,气场强如一柄直刺入心头的利剑,抬手指向使者的鼻子:“若是白?将军重要,你们让他一路护送美名天下的韶和公主进宫,是何居心?”
“是我英美国对大梁国君的……”
“放屁!”冷常文清脆地冷哼一声,一个不雅之词,震了满庭。
作为林游的挚友,一直低调的冷常文出面,将话接了下去。
只见他慢悠悠脚步一迈,仗着身高优势,睥着使者,满目不屑。
“四国,谁不知你们英美国那几个大族,对白?将军这样的后起之秀如何忌惮?你们让他一路护送公主,也没打算让他活着回去。”
英美国,权贵国戚世袭垄断严重,打压家世寻常却才干卓越之人,王位上的那一位形同傀儡,这对三国倒不是什么秘密。
只不过,被当众戳破,使者的面子一下子挂不住。
在他看来,这几个在英美国权力滔天,只手遮天的家族,怎么能是一个大臣议论的?他抬头,视线投向大殿之上静默在宝座的苏霁。
“再说了,一个貌美的公主,一个青年的将军,你让世人怎么想?将军以身死换公主清白,是大义,怎么?难道你们觉得我大梁国的做法有问题?”冷常文悄无声息地将好友林游往一侧一推,进一步咄咄逼人。
大梁国与英美国不同。
英美国的朝堂上,只有几个大家族为首能说上话。
可自‘候暮之乱’后,大梁国的朝堂,早悄无声息剧变。
内阁情机处的建立,夺三公之印,使其徒有虚名无实权,打破权贵垄断。
加之九卿,半数以上都是王新晋且敢于发言的人才,暂未被国戚拉拢,平日都敢上册直述。
这会儿冷常文都开口痛骂,剩余的一些臣子看着热闹,幸灾,时不时穿插着议论。
“若非我王脾性好,这使者的脑袋都不够掉的…”
“王,拖下去斩了吧……”
“算了吧…我国淮南的疏通还未竣工,着实无心为这小事费心……”
“是啊是啊,淮南是否要修坝?哪来的钱……”
不知是哪人起的话头,一时间半数的大臣开始请愿,嚷嚷的意见,空前一致表示斩了这使者,别耽误我国正事儿。
使者一张嘴哪里说得过数人,尤其是这会儿群臣忽然涌动,有意无意地都将他挤开。
哪里遇见过这样的状况?哪里会想到会是这样的?
被挤在角落的使者,涨红了脸。
龙椅上,苏霁对朝堂上的骂战宛若未闻,沉浸自我。
毕竟,每周三回的早朝,他的耳朵没有安静过一回,早就适应了。
他自顾自惘思,浑然未觉。
但为了坐姿舒适,苏霁想换一只手撑着下颚,只一抬手,下方安静。
大臣们都安静了,只剩角落的使者,气急败坏地发抖。
“恩?”耳边一清,苏霁眼神悠游回焦,不失所望的接上话题。
“那就,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