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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入朝风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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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确真?”全尧桕双目露出色光,饶有兴趣的摸了摸自己的胡须:“比那昭和公主更貌美不成?”
本来说话的大臣,本就是玩笑话,见勾起了自己国君一些奇怪的爱好,一口气憋回喉咙,瞪直眼。
“这,这…”大臣求救的看向身畔的亲王。
亲王全氓和,满脸的络腮胡,袒露着胸襟的衣服,一只手正在一个女人身上沉浸摸索,一心二用,立马也参与了话题。
“我见过画像。确是别有风情。大梁国国君身高挺拔,这位荔公公还要高上几许,民间之前是有几套编排攥刻二人风流的画册。”全氓和猥琐的笑了起来,“我也看过好几个版本,后面听说画手被抓,这才封禁了。”
全尧桕若有所思:“哦。正巧,再有三月,我们四国聚首,到时候好好见一见这位大梁国的‘美人儿’。”
与吴国国君全尧桕的反应不一样,社国国君—— 诸葛沛沣得到大梁国公布天下的公示时,立马召集了大臣,一字一句解析用意。
诸葛沛沣是一位年轻的帝王,仅十九岁,依照社国的嫡长子继承制,非常的顺利。再加上他出生自带异象,故而深得民心。
“大梁国国君苏霁,敢为天下先…”诸葛沛沣紧握着昭告天下的皇榜,眼里迸射出希冀的光芒,“众臣,如何看?”
“国君,我们与大梁国国情不同。”宰相立马上前,提出反对意见,“大梁国的国君苏霁,幼时登位,又非姜太后亲生。姜太后联手亲王与吴国宗亲,干预内政,垂帘听政多年。”
“国君,苏霁已是大才,身边更有荔大人那样的龙凤之人,我们不得不防。”年迈的一位大臣,往前迈出一步,耷着垂暮的眼皮,忧心忡忡。
“苏霁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帝王之才,他身边的那一位荔公公,更是颇有手段。一场看似被逼反抗的候暮之乱,将姜太后为首的内在势力全部肃清。荔公公得苏霁授意,创内阁,粉碎宗族垄断,现交由毫无背景,纯靠才学提拔上来的林游…”诸葛沛沣细细说着自己的看法。
“大梁国人才稀缺,与士族关系对立,若想强盛,是不得不那么做,否则就走上了与英美国一样的路。而我社国,人才济济。若是贸然随同,怕是会伤了士族培养出的能人异士。”宰相语气沉沉。
“我们确与大梁国不同。但有时,唯有破局才是生局。看似崩坏,也是唯一的解法。我很佩服苏霁的勇量。”诸葛沛沣微笑着,缓和气氛。
年迈的大臣舍了座下椅,佝偻的身子站起,一番规劝:“大梁国的三公九卿体系,因为内阁的创立,如今形同虚设。腐人当道,这是礼崩乐坏的前兆…国君,我们万万不可。”
这话,听得诸葛沛沣的表情微异,又碍于说话大臣的功高盖主,不得不压下了到嘴的驳语。
“啊哈,是啊,是啊,我们社国怎么能跟大梁国一样呢?大梁国这是有病乱投医,走投无路才用了腐人哈哈。”一侧觉察到君主神色的公公,插话打圆场。
宰相斜眼睥着公公,脸色阴阴:“大梁国的荔公公貌美,自小跟在身边认字习文,长大了也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的手段,让大梁国国君为他破格魄破例。我们不得不防…”
这番话,意有所指。
诸葛沛沣听出来了,眼眸渐深,面上虚伪一笑:“是啊,腐人当道,指不定会生出什么祸端来。”
各国各有心思,各有见解,但无不例外,中层的声音,远比金字塔顶端的人和下层,要来的更汹涌激烈。
“哈哈哈,天下之大稽。”
“大梁国国君好这口呀,你说我是不是有机会?”
“放你娘的……”
“大梁国国君,胸怀天下少有…我们去大梁国吧…”
“苏霁他这是什么意思?干脆就把这个国家都交给那个太监好了!”
“大梁国,完矣!”
三日后。
初秋的第一抹凉,顺着攀附黄瓦红墙的绿植,钻进了墙角下正凝神面壁林游的鼻腔。
“啊,啊—嚏!”
“林大人,这一大清早儿的,昼夜温差大,你可注意身子骨。”军机情报庭门口,走出一位位大臣。
大臣眼神倦怠,腋下裹着这两日的贴身衣物。他本想快些儿回家洗漱休憩,见墙角脚跟下矗立着林游,张嘴,哈欠打一半。
林游回头,耷拉着的眼皮,难掩忧虑。
军机情报处,这两日的信息量呈指数暴涨。
不得已,林游将九卿几位关系还算尚可的大臣,都拉了过来加班加点。
眼下这位,治栗内史—— 金玄九。
“这两日苦了你,若不是真的没了人手,我也不会把你找来。”林游看见对方黢黑的眼袋,心里过意不去。
“害。胡话。大家都是为了朝廷办事儿。只不过,现在千余人如同一台机器忙得连轴转,你还得想想如何增派人手才行。”金玄九眼神欲言又止,最后口中潦潦几句。
“好,我记得了。”林游点头,“你回去歇着吧。”
金玄九也不多话,当即夹了腋下衣物,甩头就走。
“啊——阿嚏!”林游转回脖子,抬起头,视线落在覆满墙面郁葱的地锦之上。
他抬起手,指尖拨开。
拨开片片交叠的叶,暴露遒劲有力的根枝。枝条错落重重,相互借势,顺势而上——性有巧拙,可以伏藏。
“日月有数,大小有定…”林游喃喃自语,忽得双目一清,“荔大人啊荔大人,还是你潇洒…”
天地之变,皆从一温一度开始。
转瞬三月。
天地一转 ,万物一盗。
晚间的凉,已能侵骨。
懒卧,拿着折子的苏霁听到响动,下巴一抬,视线落在荔右手腕挂着的灰裘,皱起了眉头:“是不是有点太早了?”
“王,北入秋,如入冬,马虎不得。“荔宠溺一笑,走上前,将灰裘仔细披在苏霁的肩上,“我差太医备了两幅膏药,明早贴于手腕处。”
苏霁嘴上不肯,身子未动半分:“我不贴,也不喜欢这灰裘的颜色。”
“好。”荔顺着手抽了苏霁的折子,于一侧半跪,娴熟的翻开折子,视线往上快速扫阅,右手执笔一撇一捺,“王,戈求公公暴毙于内务府。”
苏霁垂落的睫毛微颤,笑容一凝:“什,什么。”
手中的折子,合上。荔面不改色,右手一放一拿,便抽了摞在旁边的一侧,最上面的一本。
“王,戈求公公暴毙于内务府,两个时辰前。”荔,重复了一次。
“哦……”苏霁喉结上下翻动,吐出音儿来。
他心底发虚,自始至终不敢抬眼。
可,他虚什么?
他又没做错什么!
就算他知道了,那也是为了他……
苏霁思路一转,正欲开口反向责问,话刚到嘴,抬头正对上一双明亮清澈。
“王,是奴才失责了。戈求公公偷盗姜太后生前的那些财物,现都已追回。”荔眼波内敛,诚恳又带有微微的自责。
苏霁迷惘了。
他……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在演?……
“奴才自罚一月俸禄。只不过,王,进宫的奴才,大抵都是穷苦人家,见着好东西,衍生贪婪是本性。前段时间,我们的心思都放在了朝堂之事,对后宫的管理略有疏忽……”
荔一边批着折子,一边念念叨叨着,表情无异。
“……这几个月来,编排奴才与王的小故事与歌谣,传遍大街小巷,民间热闹。幸尔,三国有不少能人异士,辩得真章,踏足我国。林大人见了不少,朝奴才举荐了几位…”
“他国而来,多是思想开明超前的年轻人,对我国国情一无所知,奴才擅自作主将他们派遣。从地方县官做起,磨砺几年…其中有一人,有几分意思,名为百一居,是一个木匠,做的木制品能上天…”
苏霁一字不漏听着,双目盯着他的眉梢与一张一合的嘴,陷入沉默。
他……会生气吗?
还是他,压根不想面对那一段不堪的过往呢?所以,现在这里,装聋作哑……
苏霁的脑海里,接连冒出好几个念头,一个缠着一个,却都不是答案。
堂内烛火,似在心上燎燎。
苏霁的胸口,郁了一团黑气,大是叫苦不迭。
见没有回应,荔停下了手中的笔,偏头温温注视着苏霁:“王,是有什么心事吗?”
“……”苏霁。
若不是他表情真挚,毫无作假痕迹,苏霁一百个怀疑他在明知故问。
“恩…在想四国聚首之后,讨伐吴国妥不妥。”苏霁随口胡扯。
荔眼睛一亮:“王圣明。四国聚首,也正是与社国新继国君诸葛沛沣结盟的良好机遇。”
“哦?社国骄子登位了?”苏霁眼神一瞥,语气带嘲。
“社国国君继位的十分顺利,奴才替王送去了一份贺礼,半份吴国的山势图。”荔眼里的笑容,明目张胆的肆意扩张。
好似从那日进殿起,荔的笑容,就带上了侵略性。
苏霁盯着他看,也大有顺着他的纵容:“他回了什么?”
“另外半份吴国的山势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