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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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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午宴。
川培风嘴欠,喝多了全尧桕对着他大打出手。
柳大人年迈,急忙忙起身叫着身后的亲随还未出面,吴国亲王带着一班人招呼而上,大有不容自己的国君吃亏,先动手便宜占了的架势。
诸葛沛沣头一次见此等场景,一时怔住,立马被身后的亲随护着离开。离开之际,他回神,忙忙关切起苏霁,对着苏霁摇手示意他快走!
荔心理建树还是少了些,顿了片刻,也作出了反应。在熙攘十几人的群架中,硬是用身体将苏霁安然护出。
乱,乱的人脑袋发胀,嗡嗡轰轰。
前脚刚到寝殿,侍卫来报。
“王,英美国国君与吴国国君,连着那吴国亲王身上都挂了彩,现都已回到各自寝宫歇息。”
荔点头,心绪复杂。
“荒唐吧。”待侍卫一走,苏霁讥笑,“当年也确让我费解,一国国君竟能如此潦草。”
“奴才虽有耳闻,却是百闻不如一见,一见不如不见。”荔苦笑。
回到寝宫,二人都有所平复。
苏霁换了衣裳,荔也换了一身。
“吴国国君身上有五石散,那些佳肴内也有少许。”荔回顾殿内飘飘然的气息,面露凝重,“奴才想的还是少了。”
五石散是毒。
他们虽没有直接服用,可吴国国君长期服用五石散,并以五石散制成的香囊随身携带,且珍馐菜肴内无不掺合……他就是一个移动的‘毒物’啊!
“全尧桕的身子倒是极好。”苏霁阴测测一声。
荔比较担心苏霁的身子,拧巴着眉,一筹莫展。
“待不了几日。”苏霁倚靠床榻,閤起眼,打消他的顾虑,“那全尧桕看你的眼神,只恨不得生剥了你。”
也不怪他对着所有人,都没个脸色。
金玉剥壳,败絮已腐生蛆,只一个缺口,挤压着坠落,肉溅血飞。
在苏霁眼里,这些人就与尸蛆,并无区别。
恶心!
荔有所感,却不愿深想。
“王,宣战诏书,还要加一条么?”荔低语,想转移一下话题。
这一问,苏霁眼睛一亮。
与此同时。
另一处宫殿内,休憩的诸葛沛沣来回踱步。
“我见那荔大人,真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诸葛沛沣反复琢磨回味,时而欢喜时而忧愁,“若是结交联手是极好的,可我社国与大梁国,若没了吴国……”
唇寒齿亡的道理,他不是不懂。
虽然他也厌弃吴国,可在这会儿,站在大局之上不得不又庇佑吴国。
“君主,这吴国…若真的亡了,对我们未必不是坏事。我们大可与大梁国联手…”有人进言。
宰相旧臣不在,这次带来的都是亲信,话说得上许多。
“怎么说?”诸葛沛沣朝周围看了一圈,靠近了说话之人,“你只管与我细说……”
“是这样的……”
殿内窃窃语定一国死生,主宰着历史的走向。
它旁侧,全尧桕在殿内摔砸瓷瓶,暴跳如雷。
“我不管你使得什么法子,今晚上,我要他在我!的!床榻之上!若是我看不着,我就拿了你这脑袋。”甩开总管的衣领,全尧桕眯起泛着危险光芒的眼,咬牙切齿,“我一定要宰了川培风。”
半腰山的风,恰如回旋收割的刀,渗渗磨人。
冰冷清净的月光,东升,与落山之晖遥遥相望。
“王,晚宴的时辰到了。”荔打断了窗边抬头冥思的苏霁。
“荔。”苏霁幽幽视线收回,平和中带着一丝决绝看向荔,“我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荔不明缘故,却因苏霁如此,心意坚定。
晚宴,要比午宴的人更多。
还增加了一些娱乐项目。
中午发生的不快,他们似乎已和解,此刻其乐融融的还互相敬酒。
“你送来的,我满意的很满意的很。”川培风晃着玉杯,眯着纵情声欲的眼,对着隔壁的全尧桕念念叨叨,“还得是要跟着大哥混,跟着大哥混有美人儿玩和仙丹…”
“好东西,好东西当然要跟大家分享了,我还有更好的东西勒!你且等着……”全尧桕得意笑嚷着,目光时不时飘向正给苏霁夹菜的荔。
舞女轻袖撩动,青色粉色红紫色,如不同的色度,或清纯或魅惑或清冷,映在荔的身上。
舞女婀娜的步调,曼妙的曲线,诱人的弧度,如勾人心底的馋虫。
全尧桕的目光,直接,大胆,势在必得而又勃勃。与川培风说话间,站了起来摇晃着又想掠过众人,囊中取物。
“好大哥好大哥,你不来我这里多喝两杯,你去哪儿?仙丹呢?再给我几颗呗,你藏哪儿了。”川培风的脚更快,嬉皮着手掌钳住了全尧桕,另一只手往他胸口胡乱一把摸。
对这大殿内滑稽又晃荡的一幕,荔笑而不语,慢条斯理的给苏霁继续夹菜。
只要人没到跟前,他就还能淡定。
菜肴堆满,苏霁没动一口。
“王,没胃口么…”荔放下了筷子,觉察出了苏霁的异常。
汤锅内,滚滚浓白,骨碌着轱辘着,一团团朝着中心绽开,没下去,绽开,没下去。
升腾的热气,混杂着香蜜,熏得殿内稍有意志力差些的,投身靡靡,寻欢作乐。
苏霁目光死死盯着桌上的那一口汤锅:“荔,你可知这一口汤锅…10年前,我被哄骗着喝过一口。”
荔闻得到那汤锅的鲜美异常。
“王,是熬制汤的食材,有不喜欢的吗?”荔露出困惑。
苏霁袖中的手,微发颤:“不是。”
“国君,我敬你一杯。近两年,大梁国的变革和发展我们都有目共睹…”
诸葛沛沣端着酒杯,适时打断二人。
苏霁抬目,深深看了诸葛沛沣一眼,又看了一眼大殿被川培风缠住的全尧桕。
眼瞅着那二人又要打起来了,吴国亲王已经过去阻拦,三人暂时混成了一团。
“你知道这是什么熬煮的吗?”苏霁指了指汤锅,脸色微发白。
诸葛沛沣不以为然,笑着:“闻着就极其鲜美,尝着难忘。可能是什么菌菇与什么禽兽骨头熬制的吧。”
苏霁眼神一变:“你喝了?”
“没有。”诸葛沛沣摇头,随即压低声音,“你信内交代,让我别喝,我就没动,让亲随喝了些。”
话已至此,加上苏霁的表现异常,以及交代他做的事……荔再看那锅汤,眼神也起了异变。
“国君,投毒了?”诸葛沛沣也不是傻子,从他们二人都反常的神态里,即刻猜测。
苏霁欲言又止。
“哈哈,这等上乘之物,也只有我大梁国敢吃!不食此物,怎能算来过人间?”全尧桕叫了起来,随机脱了鞋子,光脚在地上,双手拍掌。
起哄的有川培风。
“大哥,汤内要不要放仙丹,哈哈哈哈。”川培风在这会儿似要将这吴国国君的疯魔推向高点。
诸葛沛沣回身,目之所及,无不男女混同,绵缠作乐。
“咕嘟~咕嘟~”
汤锅沸了第六回,一侧侍女脸上弯着标志又得体的弧度,起身倒新汤。
诸葛沛沣头一眩,眼一热,再看。却见侍女笑弧上扬,似要吃人。而那汤锅内,冉冉升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头颅来……
“啊!”诸葛沛沣失态,摔了玉杯。
这是在大殿内碎裂的第三十二只。
“不羡羊,不羡羊。一口不羡仙,两口不问神。”全尧桕双手双脚蹦跳着,欢舞,旋转着,扔去了外衣,“和骨烂,和骨烂,一口赛神仙……”
“我自有仙丹,自有神仙路…”
苏霁头脑略感发胀,眼睛微眯,右手正要拿住荔的手。
大殿‘呼啦’,数道箭羽,破空而来。
扎喉的还未发出声音,喷出的红溅入地毯,直直倒了下去,死不瞑目。
刺穿膛的尚有一口气,惊忙着踉跄朝周围抓去,求生的本能使得绝望弥漫开来。
“啊啊。”门口倒下的一群人,使得后方的舞女,侍女,乐师,侍卫,亲王,大臣等众人都有了缓冲反应的空隙。
“啊啊!”
乱!
大乱!
吴国的大臣与亲王,部分还没从女人身上下来,就被侍卫或侍从踩踏而过。
英美国的侍卫,第一时间护住了柳相如,再是分出二人,护在川培风身侧。
原本还醉醺醺的川培风,朝着荔与苏霁所在位瞟了一眼。见他们有条不紊,就像提前训练过似的撤退,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
“簌簌!”
“火,火啊!”
大殿周围,火光四起,烧得胭脂香氛在空气中变了形,起了迷幻。
有女人被踩住裙角,摔落在地,被身后乌泱泱的蜂拥踩爆了头颅。有被箭羽贯穿的侍卫,手中的长刀还没抽出,落在地上,碰摔了一人高的瓷瓶。
瓷瓶落地,白色的碎片割裂大臣的脸,大臣捧着脸,哭声未发,被鬼魅行动的黑衣杀手划开胸膛…
诸葛沛沣与川培风一班人,动作最快,最先撤离宫殿之外。
他们迎着清冷,看着火光冲天,四散而逃的宫殿,都审视起了彼此。
“不是我。”川培风摇头,紧接着又在火光中指着一波人,“苏霁他们也出来了。”
苏霁衣襟殷红,脸色惨白,如残蝶断柳。持剑的荔,宛如天神降临,径直苏霁送入马车,请了随行的御医。
“怎么回事?吴国的侍卫呢?如此不堪一击!”川培风与荔眼神一对,最先跳起来骂咧,“全尧桕要我们死在这里啊!”
诸葛沛沣虽有怀疑,可很快看见全尧桕一行人竟是被黑衣人护送着而出,瞳仁放大。
“你看你看,就是他们的人,在这里自编自导自演,就是想我们死在这!”川培风大叫。
柳相如整理着自己头发,轻描淡写扫了一眼苏霁所在的马车,默不作声。
川培风最是热闹,欢呼鼓掌:“哦,我明白了,全尧桕是要抓了我们所有人,挟天子以令诸侯啊!”
虽然听起来荒诞又不可能,可吴国的防御系统和安保,烂成这样。搅弄的一国之君都如此狼狈,也着实不应该!
现在,黑衣人还护送着吴国国君……怎么解释?
不管怎么解释,越描越黑。
诸葛沛沣沉下了脸。
火势越来越猛,波及寝宫,已成了一大团火球。
一座均是以石材为主建造的宫殿,大火明旺,很是蹊跷。
“吴国国君真是‘用心良苦’。”诸葛沛沣的随从,在一边幽幽道,煽风点火。
“国君,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走吧。”又有一人,出于对黑衣人的戒备。
诸葛沛沣深深看了一眼川培风,拱拱手:“那我们先行一步了!”
川培风目送,欢愉咧着嘴的摇摇手:“走好勒~”
这边儿前脚走了人,那边儿全尧桕刚把身上的火苗打灭,灰头土脸带着一班人赶来。
“你瞎嚷嚷叫什么叫!”全尧桕一把揪住川培风的衣口领子,咬牙切齿。
一直都不做声的柳相如,此刻上前,冷冷说了一句:“国君,请松手吧。宫殿已毁,社国国君已走 ,我们也就不再久留。烦请国君揪出幕后,给我们一个说法。”
“你什么意思?说法?我用得着给谁说法?”全尧桕正要发作。
两个侍卫将川培风架走。
而这一次,川培风喜滋滋的,任由自己如同一个傀儡被架走,对着全尧桕阴下脸,却拉高笑弧:“再也不见咯~”
全尧桕想发脾气,转了一圈又不知道对着谁,最后只得恶狠狠踢了一脚侍卫。
“给我查!”
二十日后。
全尧桕一脚踢翻了侍卫,咆哮的声音充斥着大殿。
“苏霁他居然敢对着我下宣战昭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