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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第 15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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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月痕漫野,新蕊初萌
马车碾过晨露打湿的石板路,发出“轱辘轱辘”的轻响。邱莹莹将水晶瓶从锦囊里取出,放在膝头。瓶中的回魂草开得正好,洁白的花瓣裹着淡淡的金光,妹妹的魂体正趴在花瓣上,手指戳着瓶壁上凝结的水珠,像在玩一场永远不会腻的游戏。
“还有三里路就到守林人村落了。”润玉掀开车帘看了眼天色,晨光正顺着云层的缝隙淌下来,在远处的田埂上织出片金网,“阿竹说村口的老槐树开花了,比去年密得多。”
邱莹莹凑近车窗,果然看见远处的村口立着团粉白色的云,风一吹,花瓣像雪似的往下落。她忽然想起昨夜在陨火坑底,妹妹的魂体第一次主动牵住她的手指——虽然只是穿过魂体的微凉触感,却让她心口暖了整夜。
“你看。”她把水晶瓶举到润玉面前,瓶里的魂体听到声音,立刻飘起来,对着润玉弯了弯腰,小小的手比划着什么。润玉的银芒轻轻点在瓶壁上,映出只衔着花的银鸟,逗得魂体围着银鸟转了三圈,笑声像风铃似的在瓶里荡开。
“她在说谢谢。”邱莹莹笑着擦了擦眼角,“谢你帮她打碎了血魂链。”
润玉握住她的手,指尖的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该谢的是她自己,回魂草认主,若她不愿醒,谁也唤不回。”
马车刚停在槐树下,阿竹就抱着个竹筐跑过来,筐里堆着刚摘的槐花,香气漫了满车。“快闻快闻!今年的槐花蜜能酿两罐!”他说着往邱莹莹手里塞了串花苞,“村里的婆婆说,用这花泡水给魂体洗灵,能让魂体更结实。”
邱莹莹把花苞凑近水晶瓶,妹妹的魂体立刻凑过来,鼻尖蹭着花瓣,小脸上沾了点粉白的花屑,像只偷吃东西的小猫。邱莹莹忍不住笑出声,却见魂体突然对着村口的方向招手,小小的身子往瓶壁撞了撞。
“怎么了?”阿竹凑过来看,“难道还有什么好玩的?”
顺着魂体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个穿灰布衫的老者正蹲在槐树下,手里捏着根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走近了才看清,地上画的是五灵阵的阵图,只是阵眼处多了个小小的“月”字。
“是陈长老。”润玉认出了老者,“他是守林人里最懂阵法的,去年帮我们加固过村口的结界。”
老者听到脚步声,抬头笑了笑,皱纹里都盛着晨光:“早听说你们回来了。”他指着地上的阵图,“这是我新琢磨的‘养魂阵’,把月痕草的灵力引到阵眼里,再让魂体在阵中待着,比单靠回魂草快三倍。”
邱莹莹的心猛地一跳:“真的吗?”
“试试便知。”陈长老领着他们往村中心的晒谷场走,晒谷场中央立着块半人高的青石,石上布满了细密的纹路,“这是村里的聚灵石,我把阵法拓在上面了。”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晒干的月痕草粉末,“撒上去,再把水晶瓶放在石顶,让晨光照着,保管有用。”
邱莹莹刚把水晶瓶放在石顶,就见粉末遇光化作点点金粉,顺着石上的纹路游走,很快连成个发光的阵图。妹妹的魂体在瓶里转了个圈,突然从瓶口飘了出来——虽然只有半尺远,却已是极大的进步。她踩在发光的阵图上,小脚丫下立刻绽开朵小小的月痕花,魂体的轮廓竟比在瓶里清晰了三分。
“真的有用!”邱莹莹惊喜地抓住润玉的手臂,指尖都在抖。
润玉的银芒落在阵图上,帮着引导灵力:“陈长老,这阵法能维持多久?”
“只要月痕草不枯,就能一直用。”老者捋着胡须笑,“你们在陨火坑种下的月痕草籽,昨夜顺着雨水发芽了,用不了多久,整个山谷都会长满,到时候别说养魂,就是让魂体重凝肉身,也不是不可能。”
这话让邱莹莹的心跳漏了半拍,她望着在阵图上追着月痕花跑的妹妹,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话:“魂体如露亦如电,心之所向,便有归处。”原来真的有归处,是用守护和期待铺成的路。
中午在村里的祠堂吃饭时,妹妹的魂体已经能飘到祠堂的梁上了。她坐在横梁上,晃着小脚丫,看阿竹给村民们讲陨火坑的事,讲到润玉用银芒斩碎血魂链时,还会拍手叫好,小小的身影在梁柱间一闪,带起串细碎的金粉——那是魂体凝实的迹象。
“对了,”陈长老喝了口槐花酒,“前几日山北的猎户说,黑风口那边的迷雾散了,露出个山洞,洞里有块会发光的石头,你们要不要去看看?说不定是块灵晶,能给你的水晶瓶加层护罩。”
邱莹莹看向润玉,见他点头,立刻把妹妹的魂体召回瓶里:“现在就去!”
黑风口的迷雾果然散了,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洞口的石壁上长满了月痕草,叶片上的露珠在阳光下闪得像碎钻。润玉走在最前面,银芒在指尖流转,随时戒备着。洞里比想象中宽敞,正中央立着块半人高的晶石,晶石里嵌着缕流动的金光,像困着条小小的光河。
“是曦光晶!”润玉眼中闪过惊喜,“古籍上说,这种晶石能温养魂体,还能净化邪祟。”
邱莹莹刚把水晶瓶放在晶石旁,妹妹的魂体就迫不及待地飘了出来,小手轻轻按在晶石上。晶石里的金光立刻涌了出来,像件金色的小披风,裹住了魂体。原本半透明的身影,竟在金光中显出了淡淡的肤色,连头发的颜色都清晰了些。
“太好了!”阿竹兴奋地拍了下手,却不小心碰掉了洞角的块碎石,碎石滚落的地方露出个暗格,里面藏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
打开铁盒,里面是卷泛黄的羊皮卷,上面画着张地图,地图的终点标着个“魂归潭”的地方,旁边写着行小字:“月满则魂凝,需以三人心头血为引。”
“心头血?”邱莹莹愣了愣,看向润玉,他的指尖正轻轻摩挲着羊皮卷的边缘,银芒在上面扫过。
“别担心。”润玉抬头看她,眼神温和,“只是指尖血,古籍里常把指尖血叫心头血,取的是‘心之所向’的意思。”他指着地图上的路线,“这魂归潭在月痕山的主峰,离这儿不远,等月圆之夜,我们带妹妹去试试。”
妹妹的魂体似乎听懂了,抱着晶石蹭了蹭,金光裹着她飞回水晶瓶里,瓶壁上竟留下个小小的手印,像枚浅浅的印章。
回去的路上,邱莹莹把水晶瓶抱在怀里,感觉那点暖意透过瓶壁渗进心里。阿竹在前面哼着新编的调子,润玉走在她身边,指尖偶尔碰一下她的手背,像在确认什么。夕阳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幅分不开的画。
快到村口时,邱莹莹突然停下脚步,看向远处的月痕山主峰。山顶隐在云层里,却有淡淡的金光从云缝里漏下来,像在朝她招手。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水晶瓶,妹妹的魂体正对着她笑,小小的手按在瓶壁上,与她的手指隔着玻璃相贴。
“走吧。”她抬头对润玉笑了笑,“等月圆的时候,我们就去魂归潭。”
润玉点头,伸手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指尖的温度轻轻落在她的鬓角:“好,等月圆。”
阿竹回头催他们:“快点呀!婆婆说今晚的槐花饼要趁热吃!”
邱莹莹笑着应了声,快步跟上,怀里的水晶瓶轻轻晃着,里面的笑声像藏了颗小太阳,暖得她指尖都发了烫。她知道,前路或许还有迷雾,但只要身边有他们,有怀里的暖光,再深的雾也能走出亮堂堂的路来。就像那些漫山遍野的月痕草,只要扎了根,就一定会开花,一定会照亮每一寸需要守护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