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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5、第 175 章 ...

  •   第一百七十五章:竹影扫阶尘,旧事落砚池

      一、晨扫惊雀

      天刚蒙蒙亮,你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时,正撞见竹扫帚扫过青石板的脆响。润玉穿着件半旧的青布短褂,裤脚卷到膝盖,露出的小腿沾着些湿泥——想来是刚从后山竹林回来。他手里的扫帚柄磨得发亮,扫过阶前青苔时,带起的露水溅在阶下的鸢尾草上,惊飞了躲在叶间的麻雀。

      “醒了?”他抬头时,额角的碎发垂下来,沾着点竹叶的清香,“灶上温着粥,是你喜欢的南瓜小米粥,配了点腌菜。”

      你顺着他扫出的路径看去,才发现院子里的青石板竟比往日干净许多,连墙角那丛总积灰的野菊,叶片都亮得像抹了油。昨夜下过小雨,空气里浮着湿土与竹露的气息,混着灶间飘来的粥香,像幅刚被晨露润过的水墨画。

      “怎么起这么早?”你蹲下身帮他拾掇被扫到一起的枯枝,指尖触到片带着晨露的竹叶,冰凉的触感让你缩了缩手。

      润玉伸手接过枯枝扔进竹筐,指尖不经意擦过你的手背:“昨夜听你说想吃后山的春笋,想着趁露水没干去挖几株,嫩得很。”他掀开竹筐一角,露出几截裹着湿泥的笋尖,“顺便扫了扫院子,省得你出门时沾一脚灰。”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铃铛声,是隔壁的阿婆挎着竹篮站在篱笆外,篮子里盛着刚蒸好的青团:“莹莹丫头,尝尝阿婆新做的艾叶青团,润玉小子说你爱吃甜口的,特意多加了勺豆沙。”

      润玉的耳尖忽然红了,转身去灶房端粥时,脚步都快了些。你捏着温热的青团,看他的背影消失在厨房门后,忽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话:“好的日子,就像晨露沾在竹尖,看着清淡,尝着却有股子甜。”

      二、砚池生苔

      吃过早饭,你抱着那摞旧信笺坐在廊下翻。阳光穿过院角的葡萄藤,在信纸投下细碎的光斑,其中一页边角已经发脆,上面画着株歪歪扭扭的兰草,旁边写着“赠莹莹,仿白石笔意”——是父亲年轻时的字迹。

      “这兰草画得不如你院子里的真草有精神。”润玉不知何时站在身后,手里拿着块磨得光滑的青石,正蹲在廊下凿着什么,石屑簌簌落在他脚边的竹筐里。

      你把信纸举起来对着光看:“可这是父亲画的呀。你看这叶尖的小缺口,和院角那株被风刮断的兰草一模一样。”

      他停下手里的凿子,凑过来看。阳光落在他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鼻尖几乎要碰到你举着的信纸:“确实像。”他忽然笑了,指腹点了点信纸角落,“你看这里,他画了只小瓢虫,藏在草叶底下,倒比兰草灵动。”

      你这才注意到那只芝麻大的小瓢虫,墨点的背,细线勾的腿,竟真的藏在叶间,像怕被人发现似的。正笑着,润玉忽然递过来块巴掌大的青石板,上面凿出个浅浅的凹槽,边缘还刻着圈兰草纹:“昨天看你总往砚台里加水,原砚台太浅了,这个深些,够你泡开那些旧信纸了。”

      你指尖抚过石板边缘的纹路,才发现那些兰草叶尖都带着个小小的缺口——和父亲画里的、院角长的,一模一样。石槽里还留着新鲜的凿痕,混着淡淡的石粉香,让你想起小时候趴在父亲膝头,看他用砚台磨墨的样子。

      三、竹帘藏字

      午后起了风,卷着些细雨敲在竹帘上。你和润玉坐在堂屋整理旧信,他忽然指着其中一封的信封:“这邮戳是苏州府,你母亲当年在苏州学医时寄来的?”

      信纸已经泛黄发脆,你小心地展开,墨迹却依旧清晰:“……今日跟着先生去玄妙观采药,见墙角生着丛紫花地丁,想起你说院里的石阶缝里也长过。先生说这草能治跌打,我挖了些晒干,等归时带给你。对了,你教我的那手编竹篮的法子,我给观里的小道童编了个,他们抢着要呢……”

      “编竹篮?”润玉忽然起身,从厢房抱来捆细竹篾,“是不是这样编的?”他手指翻飞,竹篾在他掌心像活过来似的,很快就现出个篮底的形状。

      你惊讶地凑过去:“你怎么会?”

      “小时候看邻家阿婆编过。”他低头专注地穿引竹篾,额角的汗珠落在竹篾上,晕开个小小的湿痕,“你看,这里要留个小空格,放药杵刚好。”他指尖勾过一根竹篾,轻轻一挑,篮底竟露出个“玉”字的轮廓,“你母亲信里说,给小道童编的篮子底有个‘乐’字,是不是这样藏的?”

      你翻到信的末尾,果然见母亲写着:“篮底藏了个小惊喜,他们得装满药草才看得见。”忽然想起箱底那个母亲留下的旧竹篮,你快步取来,倒出里面的干花,果然在篮底看到个模糊的“安”字,被细密的竹篾藏得极好。

      雨越下越大,竹帘被风吹得噼啪响。润玉把编了一半的竹篮放在窗边,竹篾上的“玉”字在雨雾里若隐若现。你忽然明白,有些牵挂从不是直白说出口的,它们藏在砚台的刻痕里,躲在竹篮的纹路中,像雨丝钻进泥土,悄无声息,却早已扎下了根。

      四、暮煮新茶

      傍晚雨停时,润玉去后山砍了截竹子,锯成段做成茶杯。竹节处的薄膜被他小心地捅开,倒上晾好的雨水,递到你手里时,杯壁还带着竹青的凉意。

      “尝尝?”他眼里带着点期待,像个等着被夸的孩子,“后山的湘妃竹,你母亲信里提过,说竹汁带点甜。”

      你抿了一口,果然有股清冽的甜意,混着雨水的甘润,比茶室里的龙井更对味。廊下的竹帘被夕阳染成金红色,你把那些写满字的信纸仔细叠好,放进润玉新凿的石砚池里——他说石性凉,能防潮。

      “你看这砚池的底。”他忽然指着石槽底部,你俯身看去,才发现他悄悄凿了行小字:“竹影扫阶尘不动,月痕穿沼水无痕。”是父亲最爱的那句诗。

      “这是……”你指尖抚过那些深浅不一的刻痕,忽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话:“他总爱在石头上刻字,说石头比纸经得起年月。”

      润玉从背后轻轻环住你的腰,下巴抵在你发顶,声音混着竹香落在耳后:“以后我们的事,也刻在石头上好不好?风吹雨打都不怕。”

      暮色漫进院子时,你看着石砚池里静静躺着的旧信,看着廊下随风轻摆的竹帘,看着润玉眼里映出的晚霞,忽然懂了母亲说的“日子是块青石,要慢慢凿,才会开出花来”。那些藏在晨露、竹影、石痕里的心意,那些没说出口的牵挂,原来从未离开过,只是换了种方式,在时光里慢慢生长,长成了此刻院中的模样。

      五、夜灯照笺

      掌灯时,你找出那盏母亲留下的琉璃灯,润玉添了根新灯芯,点燃时,暖黄的光透过琉璃上的缠枝纹,在墙上投下细碎的花影。你把石砚池搬到灯旁,借着光重新翻看那些信,忽然发现父亲画的兰草叶尖缺口处,竟用极细的笔写着“平安”二字,要不是灯光斜照,几乎看不出来。

      “原来他们藏了这么多话。”你轻声说,指尖拂过那两个字,忽然觉得眼眶发烫。

      润玉正坐在竹凳上编竹篮,闻言抬头,竹篾在他手里打了个结,落下个“安”字的影子:“以后我们也这样好不好?”他举起竹篮对着灯光,篮底的“玉”字与墙上的花影重叠,“藏些话在日子里,等老了再慢慢找。”

      你看着他认真的侧脸,看着灯影里浮动的竹香,看着石砚池里泛着微光的旧信,忽然觉得,所谓幸福,或许就是这样——有人陪你藏起时光的秘密,也有人陪你慢慢解开它们。就像院角的兰草,看似年年枯荣,实则根须早已在土里织成了网,把每一个平凡的日子,都连缀成了生生不息的模样。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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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都暻秀骗邱莹莹害乞丐杨晓东打乞丐蔡明榕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