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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第 19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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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故地灵音,草木含章
一、草原风语
石门彻底闭合的刹那,邱莹莹忽然觉得眉心一暖,像有片叶子轻轻落下。她下意识抬手去摸,指尖触到一点温润的光,低头时,只见掌心的同心佩印记正泛着淡淡的绿,与润玉手背上的金色印记遥遥相呼应,像两株缠绕生长的藤蔓。
“这是……”她刚开口,就被一阵风打断。风里裹着细碎的声响,不是风声,倒像无数人在低声絮语,穿过草叶时簌簌作响,落在耳边竟清晰可辨——“迎归人”“守灵土”“待新生”。
润玉侧耳听了片刻,指尖在空气中虚划,那些风语竟随着他的动作凝聚成淡金色的字符,悬在半空微微颤动:“是这片草原的灵识在说话。它们认识你我的气息,或者说,认识咱们身上的血脉印记。”
他伸手触碰那些字符,指尖刚碰到“迎归人”三字,字符便化作光点散开,融入周围的草叶。刹那间,脚下的青草竟齐齐向两侧倒伏,让出条蜿蜒的小径,草叶尖端泛着莹绿的光,像无数只指路的手。
邱莹莹跟着小径往前走,每一步落下,都能感觉到脚下传来轻微的震颤,像大地在回应她的脚步。她忽然蹲下身,指尖抚过一株开着蓝花的草,花瓣竟轻轻合拢,蹭了蹭她的指尖,像在撒娇。
“它们在认亲呢。”润玉在她身边蹲下,看着那株蓝花草展开花瓣,露出里面细小的金色花蕊,“祖父的手札里提过,灵源之地的草木有灵,能辨善恶,更能认出血脉里的羁绊。你看这花蕊的颜色,像不像你家传的木灵玉?”
邱莹莹仔细看去,果然见那金色花蕊与记忆中母亲的玉簪颜色一般无二,连光泽流动的弧度都分毫不差。她忽然想起小时候母亲说过,邱家祖上本就来自“草木有灵之地”,迁离时带走了一粒灵草种子,世代栽种在院中,正是那棵如今护着山庄的老槐树。
风再次吹过,这次的风语更清晰了些,竟带着点急切:“穿林风……越溪涧……见古槐……”
润玉起身眺望远方,草原尽头隐约有片墨绿色的林带,林隙间似乎有水流反光:“看来要先穿过那片林子。”他握紧邱莹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相握的地方传来,“跟着草木的指引走,不会错。”
两人顺着草径前行,沿途的草木愈发繁茂,偶尔有雪白的兔子从草里窜出,停在他们脚边看两眼,又蹦跳着引向更深处;不知名的鸟儿落在润玉肩头,衔来颗红色的浆果,歪着头像是在示意他吃掉。
邱莹莹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心头的沉郁尽数散去。在原来的世界里,草木是药材,是灵植,是争斗的工具;而在这里,它们只是草木,会打招呼,会指路,会用最本真的善意接纳归人。
二、穿林听泉
进入林地时,夕阳正斜斜穿过树冠,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与后山的密林不同,这里的树木虽高大,却不杂乱,树干上缠着发光的藤蔓,像天然的灯串,将路径照得明明灭灭。
“小心脚下。”润玉扶着邱莹莹跨过一根横卧的树干,树干上布满了螺旋状的纹路,用指尖一碰,纹路便亮起淡蓝的光,顺着树干蔓延开去,像在传递消息,“这树叫‘传讯木’,能把咱们的踪迹传到林深处,看来是在通知‘故人’。”
邱莹莹忽然听见前方传来叮咚声,像玉佩相击,又像泉水滴落。她循着声音快步走去,穿过一片开满白色铃兰的灌木丛,眼前豁然出现一汪清泉。泉水碧绿如翡翠,水底沉着些半透明的石子,阳光照在上面,折射出七彩的光,映得周围的树叶都染上了斑斓的颜色。
泉边坐着个老者,穿着与邱家祖父相似的青布袍,正用一根木勺舀水喝。见他们走来,老者抬起头,脸上的皱纹里都带着笑意,眼神清亮得不像老人:“邱家的丫头,润家的小子,可算等来你们了。”
邱莹莹和润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老者像是看穿了他们的心思,指了指泉边的一块石碑:“这泉叫‘认亲泉’,能照见血脉根源。你们俩的影子里,都带着老祖宗的印呢。”
两人凑到泉边细看,果然见水中倒影的眉心处各有个小小的印记,邱莹莹的是片槐叶,润玉的是把剑形,与同心佩的光芒交相辉映。
“我是守林人,”老者起身引他们到泉边的石凳坐下,递过两杯用泉水泡的茶,茶汤里浮着片嫩绿的叶子,“等了你们三十年了。当年你祖父临走时说,‘若有一日,双印合一,便是归期’,今日总算应了验。”
邱莹莹捧着茶杯,指尖传来泉水的凉意,忽然想起祖父信里的一句话:“灵源之地的泉,能洗去尘嚣,让心回到最初的模样。”她轻轻抿了口茶,一股清冽的甘醇顺着喉咙淌下,连日来的疲惫竟消散了大半。
“天玄宗和灵幻谷为何执着于这里?”润玉问道,他始终记得凌霄和苏媚眼中的贪婪。
老者叹了口气,用木勺指着泉底的石子:“这些不是石子,是‘灵源晶’,蕴含着能让灵力暴涨的能量。但它们是这片土地的根基,一旦被过度开采,灵源之地就会变成荒漠。你祖父当年就是为了阻止外人掠夺,才带着部分族人迁离,留下守林人守护这里。”
他拿起一块灵源晶,晶石在他掌心发出柔和的光:“可惜啊,人心不足,总有人觊觎这份力量。凌霄的先祖曾来过这里,被你祖父击退,却记下了灵源晶的事,世代相传要夺回‘属于他们的东西’;灵幻谷则是听说了跨界之门的秘密,想把这里变成他们的修炼秘境。”
邱莹莹看着泉底的灵源晶,忽然明白祖父为何要隐藏残卷——不是怕人找到这里,是怕这片净土被欲望玷污。她指尖的槐叶印记忽然发烫,泉水中的倒影竟泛起涟漪,浮现出祖父年轻时的模样,正站在泉边,对着水中的影子说:“阿莹,等孩子们长大了,一定要让他们知道,真正的力量,不是掠夺,是守护。”
三、古槐诉史
穿过林地时,夜色已深,月光透过枝叶洒在地上,像铺了层银霜。守林人说的“古槐”就长在林地尽头,树干粗壮得需十余人合抱,枝桠伸展得像要遮住半边天,树身上布满了沟壑般的纹路,在月光下像张布满皱纹的脸。
“这是‘祖槐’,”守林人轻抚树干,纹路里忽然亮起淡绿的光,“邱家的第一粒种子,就是种在它脚下的。它记得所有事,从第一代先祖在这里扎根,到你祖父带着族人离开,桩桩件件都刻在纹路里。”
邱莹莹将手掌贴在树干上,掌心的槐叶印记与树纹里的绿光瞬间相融。刹那间,无数画面顺着手臂涌入脑海——
有古人在槐树下祭祀,捧着灵源晶祈求风调雨顺;
有邱家先祖与润家先祖并肩站在槐树下,用鲜血立下守护灵源的誓言;
有祖父年轻时背着行囊,站在槐树下回望,眼里含着泪,却一步也没有回头;
有母亲小时候在槐树下荡秋千,笑声像银铃,祖父站在旁边,手里拿着本要教她辨认草木的书……
画面最后定格在一张熟悉的信纸上,正是祖父写给她的最后一封信,字迹已经有些颤抖:“阿莹,若你有机会回到灵源之地,记得在槐树下埋一捧家乡的土。它会告诉你,根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噗通”一声,邱莹莹的眼泪落在树干上,被纹路瞬间吸收。古槐的枝桠忽然轻轻晃动,落下几片带着露水的叶子,刚好落在她的发间,像祖父当年替她拂去头上的花瓣。
润玉轻轻扶住她的肩,他的手掌贴在树干另一侧,树纹里的绿光也融入了他的剑形印记。他看到的画面与邱莹莹不同,是润家先祖铸剑的场景,是两家人一起布设防御阵的画面,是他父亲临终前握着他的手说“润家子孙,世代护邱家周全,不是约定,是本分”。
“原来如此……”润玉低声说,指尖的剑形印记与邱莹莹的槐叶印记同时亮起,在古槐前交织成一道光网,“咱们的缘分,不是从这一世开始的。”
守林人看着光网,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双印合璧,守阵的力量就齐了。当年你祖父和润家老爷子没能完成的事,该由你们来做了。”他从怀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半块残破的玉牌,“这是守阵玉,与你们的同心佩能相合,启动灵源之地的‘护灵大阵’,就能彻底挡住外人入侵。”
邱莹莹接过玉牌,发现上面的纹路与同心佩严丝合缝。她与润玉同时将灵力注入,玉牌与同心佩瞬间合为一体,化作块完整的令牌,悬浮在古槐前,发出耀眼的光芒。
古槐的枝叶剧烈晃动起来,树纹里的绿光顺着地面蔓延开去,与草原、林地、泉眼的光芒相连,整个灵源之地都亮起了绿色的光网,像层巨大的防护罩,将这片土地温柔地拥在怀里。
四、星夜话归
夜深时,守林人在古槐旁燃起篝火,火焰跳跃着,映得每个人的脸都暖暖的。邱莹莹烤着刚从泉边摘的灵果,果皮裂开时,散发出淡淡的奶香。
“你们打算留下吗?”守林人问道,手里摩挲着那本祖父留下的手札。
邱莹莹看向润玉,见他也正望着自己,眼里的笑意像篝火的光。她忽然想起山庄的老槐树,想起那些拓着梅影的信笺,想起炉边温着的酒和砚台里的残墨——那些是根,是不能丢的牵挂。
“我们得回去。”她轻声说,指尖的槐叶印记微微发烫,“灵源之地需要守护,原来的家也需要人守着。祖父说过,真正的守护,不是困在一处,是让两处的根都扎得稳稳的。”
润玉点头,从怀里掏出张拓好的梅影:“我们可以在两地之间建立通路,像祖父当年想的那样,让灵源的草木去看看外面的雪,让外面的梅枝来闻闻这里的泉香。”
守林人笑了,眼里闪着泪光:“你祖父当年也是这么说的。他说‘故土是根,新家是叶,根叶相连,才是完整的树’。”他从树洞里取出个小木盒,“这是他留给你的,说‘等阿莹看到灵源的月亮,就把这个给她’。”
木盒里是枚小小的槐叶玉佩,和一沓未寄出的信。信里写满了祖父对灵源之地的思念,对家人的牵挂,最后一页画着两个孩子的剪影,在古槐下牵手,旁边写着:“愿他们的世界,只有草木含章,没有刀光剑影。”
邱莹莹将玉佩戴在颈间,与同心佩贴在一起,暖意顺着心口蔓延开来。篝火噼啪作响,草原的风带着草木的清香,古槐的叶子在头顶沙沙轻摇,像在哼一首古老的歌谣。
润玉忽然握住她的手,指着天边的星子:“你看,北斗七星的光,在这里也能看到。不管在哪个世界,星星总是连着的。”
邱莹莹抬头望去,星子果然像串玉珠,悬在墨色的夜空里,光轨流转的弧度,与古槐的纹路、泉底的晶光、掌心的印记渐渐重合。她忽然明白,所谓归处,从不是某片固定的土地,是有牵挂的人在的地方,是能让心安稳扎根的地方,是无论走多远,都知道有份温暖在等你回头的地方。
夜色渐深,篝火渐渐弱下去,却暖得人心里发涨。邱莹莹靠在润玉肩上,听着他低低的呼吸声,听着古槐的絮语,听着草原的风语,忽然觉得,所有的故事都有了最妥帖的归宿——像灵源晶守着土地,像古槐守着记忆,像他们守着彼此,在岁月里慢慢生长,枝繁叶茂,岁岁平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