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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3、第 24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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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三章:残阳如血,刃上霜
残阳把血煞盟的演武场染成一片赤红,像被泼了半桶未干的血。南胥月的长鞭“啪”地抽在木桩上,木屑飞溅时,润玉的剑刚好抵住她的咽喉——这是今日的第三十七次对峙,谁都没让谁。
“你的‘破山式’还是老毛病,腕力够了,收势太慢。”南胥月的鞭梢卷住剑脊,轻轻一拧,润玉的剑就偏了半寸。她的眼神亮得惊人,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带着点挑衅的笑,“怎么,昨晚没睡好?”
润玉的耳尖微微发烫,收剑时指尖有些发颤。昨晚后山的红叶落了满地,南胥月非要躺在叶子堆里看星星,说“这样离月亮近点”,结果两人半夜被巡逻的弟子撞见,慌慌张张滚出叶子堆时,他的剑鞘还卡进了石缝里。
“分心了。”他低声说,目光落在演武场边缘的兵器架上——那里放着南胥月的备用鞭,鞭柄缠着新换的防滑绳,是他今早偷偷换上的,她总说旧绳子磨手心。
“分心可是会死人的。”南胥月突然甩鞭抽向他身后的靶心,鞭梢穿透靶心的瞬间,她的身影已掠到他左侧,“就像这样——”长鞭突然变向,卷住他的腰往回带,润玉重心不稳,踉跄着撞进她怀里。
演武场边的弟子们立刻起哄,口哨声此起彼伏。南胥月却没笑,指尖按住他后背的穴位:“这里僵着劲,刚才若真是敌人,这一下就够你躺三天。”她的指腹带着常年握鞭的薄茧,按在他脊椎上时,润玉竟觉得比鞭子抽来还让人发慌。
“知道了。”他挣开她的手,转身去捡落在地上的剑,“再来。”
南胥月的鞭没再动。她看着他弯腰时露出的后颈,那里有块浅疤——去年灵山派的毒粉溅到了那里,虽及时用了清毒粉,还是留下了印。她突然开口:“灵山派的余党在北边山头聚集了,带了‘化骨水’,说是要毁了我们的矿脉。”
润玉的动作顿住了。矿脉是血煞盟的根基,藏着能锻造神兵的玄铁矿,去年为了护矿脉,南胥月的左臂被毒箭擦伤,至今阴雨天还会发麻。
“什么时候的事?”他转身时,眼里的慌乱已经压下去,只剩冷意。
“半个时辰前,斥候来报的。”南胥月从怀里掏出张地图,在石桌上铺开,“他们选了子时动手,想趁夜偷袭。这里——”她指尖点在地图西侧的峡谷,“是矿脉的薄弱点,只有两个弟子看守,他们肯定从这儿进。”
润玉盯着地图,指尖划过峡谷的等高线:“我带一队人去峡谷埋伏,你守主峰?”
“不行。”南胥月立刻否决,“化骨水腐蚀性极强,沾到皮肉就完了,你应付不来。”她顿了顿,声音软了点,“我去峡谷,你带主力守主峰,若他们分兵,你那边压力会大。”
“我应付得来。”润玉的剑突然劈向石桌,木屑纷飞中,地图完好无损,“去年你教我的‘净灵诀’,能防化骨水。”
南胥月看着他剑下完好的地图,突然笑了。那是她教他的护身诀,指尖凝气成盾,能挡腐蚀性的东西,他当时练了半个月都没成,急得在演武场打了自己两拳。
“行。”她收起地图,突然甩鞭缠住他的手腕,往他手心塞了个小瓷瓶,“这是加强版的清毒粉,比上次的管用三倍。若真沾到化骨水,立刻撒上去,别省着。”
润玉握紧瓷瓶,瓶身温热——是她刚从炼丹房拿出来的,还带着余温。“你也小心。”他想说“别像上次那样硬拼”,话到嘴边却成了,“你的鞭柄该换了,绳子磨破了容易滑。”
南胥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鞭柄,防滑绳确实磨得差不多了。她突然想起今早换绳时,他蹲在兵器架后偷偷看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勾了勾:“知道了,等解决了灵山派,你帮我换?”
润玉的耳尖又红了,含糊地“嗯”了一声。
子时的风带着寒气,吹得峡谷两侧的松树哗哗作响。润玉带着五个弟子躲在岩石后,每个人的兵器上都撒了清毒粉,连衣角都沾了点——南胥月非要他们带的,说“多一层保障”。
“来了。”最外侧的弟子低喝一声。
润玉探头望去,峡谷入口处出现了十几个黑影,手里都提着陶罐,罐口飘着绿雾——是化骨水。他们脚步很轻,显然对地形做过功课。
“等他们进峡谷中段。”润玉压低声音,指尖扣着剑柄,“听我口令。”
黑影渐渐深入,走到中段时,为首的突然停步,似乎察觉到什么。润玉没给他们反应的机会,低喝一声:“动手!”
箭雨瞬间落下,淬了清毒粉的箭头穿透陶罐,绿雾炸开的瞬间,清毒粉立刻将其中和,变成无害的白气。灵山派的人没想到会遇袭,顿时乱了阵脚。
“放化骨水!”为首的嘶吼着,将手里的陶罐往岩壁砸去。
润玉飞身跃起,剑随身走,“净灵诀”在身前凝成半透明的盾,化骨水泼在盾上,发出“滋滋”的声响,白气蒸腾。他的剑没停,剑光如练,瞬间挑飞了三个陶罐。
“撤!”灵山派的人见势不妙,转身就跑。
润玉没追。他看着岩壁上被化骨水腐蚀出的深痕,心有余悸——若刚才慢一步,这痕迹就得留在谁的身上了。
回到主峰时,天快亮了。南胥月正在演武场等他,左臂的袖子卷着,露出缠着绷带的小臂,渗着点血。
“你受伤了?”润玉冲过去,声音都变了。
“小伤。”南胥月想放下袖子,被他按住手腕。绷带下的伤口是被化骨水溅到的,虽然及时处理了,还是蚀掉了块皮。
“怎么不撒清毒粉?”他的声音发颤。
“当时正护着矿脉记录册,没手拿。”南胥月反而笑了,“你看,册子没事吧?”她从怀里掏出本布面册子,上面记着矿脉的分布,是血煞盟的命脉。
润玉没看册子。他蹲下身,小心翼翼解开绷带,用干净的布蘸着清水擦去伤口周围的污渍,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什么。“下次不许这样了。”他的声音很低,带着点鼻音。
南胥月看着他头顶的发旋,突然伸手揉了揉:“知道啦,大盟主。”
晨光漫进演武场时,弟子们发现,盟主正蹲在地上给副盟主包扎伤口,阳光把两人的影子融在一起,像幅画。有人想上前,被老弟子拉住了:“嘘,别吵,盟主这是在练‘柔剑式’呢——听说这招,得对着最在意的人才练得成。”
润玉的剑还插在旁边的地上,剑穗随风轻晃,穗子上系着块小红布,是南胥月去年给他绣的,说“血煞盟的剑,得有点红才像样”。此刻,那红在晨光里亮得很,像极了他刚才挡化骨水时,盾上蒸腾的白气里,藏着的一点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