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42、第 242 章 ...
-
第二百四十二章:血煞盟的铁与柔
润玉的剑尖抵在南胥月咽喉前时,血煞盟演武场的沙砾正随着秋风打旋。南胥月的长鞭缠在他手腕上,鞭梢离他的颈动脉只有寸许,两人的呼吸撞在一起,带着午后阳光的灼热气浪。
“你输了。”南胥月的声音里带着笑意,眼底却藏着锋芒,“你的‘回风剑’第三式慢了半拍,再晚一瞬,这鞭梢就该染红你的衣领了。”
润玉没有收剑,反而往前送了半寸,剑身擦过她的衣襟,带起细碎的布屑:“我若用‘破山式’,你的鞭就缠不住我的手腕。”
“那你为何不用?”南胥月挑眉,长鞭突然松劲,在他腕间绕了个漂亮的花,“是怕伤着我?”
润玉的耳尖微微发烫,收剑入鞘时,指尖有些发颤。他看见演武场边缘的弟子们正偷偷张望,赶紧清了清嗓子:“今日切磋到此为止,都散了吧。”
弟子们笑着散去,有人故意撞了撞同伴的胳膊,留下暧昧的起哄声。南胥月将长鞭卷回腰间,拍了拍他的肩:“怎么,怕被人看笑话?”
“血煞盟的盟主,该有盟主的样子。”润玉避开她的目光,看向演武场角落的兵器架——那里摆着南胥月亲手为他打磨的长剑,剑鞘上刻着“守”字,与她鞭柄上的“护”字正好相对。
“样子能当饭吃?”南胥月捡起地上的水囊扔给他,“三年前你在演武场扫地,连剑都握不稳,是谁每天留两个馒头在石桌上?是谁在你被师兄们欺负时,用鞭子抽断了他们的木棍?”
润玉拧开水囊,水流顺着喉结滚落,冲淡了喉间的燥热。他当然记得——那时他是血煞盟最底层的杂役,因家贫被送来打杂,每天天不亮就起来扫演武场,夜里偷偷在油灯下练剑谱。南胥月是上任盟主的女儿,却总穿着洗得发白的劲装,抢了厨房的馒头给他,说“练剑的人,不能饿肚子”。
有次他被几个老弟子堵在柴房,说他“贱骨头也敢碰剑”,拳打脚踢间,南胥月的鞭子突然破窗而入,缠住为首那人的脚踝,硬生生将其拖了出去。她站在柴房门口,长鞭在手里转了个圈,对他说:“血煞盟不认出身,只认本事。你若能练出点名堂,我就收你做亲传弟子。”
后来她真的教他练剑,从最基础的劈砍到复杂的“回风十三式”,她的鞭法刚猛,教剑时却极有耐心,发现他手腕力量不足,就找来沙袋让他绑着练;看见他剑招僵硬,就亲自示范,鞭梢缠着他的剑引导发力。那年冬天特别冷,她把自己的狐裘拆了,给她缝了个剑穗,说“血煞盟的剑,不能没有魂”。
“想什么呢?”南胥月的声音把他拉回现实,她正弯腰检查演武场的木桩,上面布满了鞭痕和剑伤,最深的一道是去年切磋时,润玉的剑劈进去半寸,南胥月的鞭则缠断了他的剑穗。
“在想,”润玉走到她身边,“当年你为何要帮我。”
南胥月直起身,拍掉手上的灰:“因为你看剑谱时,眼睛亮得像淬了火。血煞盟需要这样的人,比那些只会靠家世混日子的强。”她突然话锋一转,“对了,天玄宗的残部在东边山头聚集,据说找了外援,想夺回矿脉图。”
润玉的表情凝重起来:“他们找了谁?”
“还能有谁?”南胥月冷笑一声,长鞭突然甩出,抽向远处的靶心,将木靶劈成两半,“灵山派的人,当年被我们赶下山的败将,现在想借天玄宗的手报仇。”
“灵山派擅长用毒,”润玉皱眉,“他们的‘蚀骨散’能让兵器生锈,连玄铁都能腐坏。”
“所以才要提前准备。”南胥月从怀里掏出个瓷瓶,扔给他,“这里面是‘清毒粉’,洒在兵器上能防蚀骨散。我已经让弟子们去加固防御工事,你带一队人去西侧峡谷,那里是他们的必经之路,适合伏击。”
润玉接过瓷瓶,指尖触到瓶身的温度,和当年她给他的馒头一样暖。“你呢?”
“我守正门,”南胥月的鞭在手里转了个圈,“灵山派的老巢在北边,我去端了他们的后路,让他们首尾不能相顾。”
演武场的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润玉突然开口:“等这事了了,我们去后山看红叶吧,听说今年红得特别好。”
南胥月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眼里的锋芒化成柔软的光:“好啊。不过得你赢了才行——要是被灵山派突破了防线,别说看红叶,连演武场的地都得你扫一个月。”
润玉握紧瓷瓶,转身召集弟子。他听见身后传来鞭子破空的声音,那是南胥月在演练新的鞭法,节奏明快,像极了当年教他练剑时,嘴里哼的调子。
西侧峡谷的风带着凉意,润玉让弟子们将清毒粉涂在剑上,自己则握着那把刻着“守”字的剑,站在最隐蔽的石后。远处传来脚步声,灵山派的人果然来了,为首的举着个黑幡,上面画着骷髅头,幡角还沾着绿色的粉末——正是蚀骨散。
“放箭!”润玉低喝。
血煞盟的弟子们射出淬了清毒粉的箭,箭头穿透黑幡,将绿色粉末打散。灵山派的人没想到会遇袭,阵脚大乱,有人想撒毒粉,却被润玉的剑挑飞了药包,粉末全洒在了自己人身上,顿时传来一片惨叫声。
“冲出去!”润玉率先跃出石后,剑光如练,劈开迎面而来的毒幡。灵山派的头领举刀相迎,刀刃碰撞的瞬间,润玉看见他腰间的玉佩——那是南胥月的旧物,三年前在一次混战中丢失,当时她气得哭了半宿,说“那是我娘留给我的”。
“那玉佩哪来的?”润玉的剑突然停在他咽喉前。
头领脸色一白:“捡……捡的。”
润玉收剑,一脚将他踹倒:“把玉佩交出来,滚。”
头领连滚带爬地掏出玉佩,润玉接住时,指腹抚过上面的裂痕——那是当年南胥月不小心摔的,她总说“这裂痕像道疤,戴着踏实”。
峡谷另一端传来欢呼声,润玉知道,南胥月得手了。他握着玉佩往回走,夕阳把他的影子和演武场的方向连在一起,像条看不见的线。
回到血煞盟时,南胥月正站在演武场中央,长鞭缠在手腕上,脸上沾着点灰,却笑得灿烂。“赢了?”她问。
润玉举起玉佩,南胥月的眼睛瞬间亮了。
“后山的红叶,”润玉说,“明天就去看。”
南胥月的鞭梢突然缠上他的手腕,轻轻一拉,将他拽到面前:“现在就去,反正今晚不用守夜了。”
两人并肩往后山走,长鞭和剑穗偶尔碰到一起,发出清脆的响。红叶落在他们的肩头,像无数细碎的火焰,映着南胥月眼里的光,和润玉耳尖的红。血煞盟的弟子们远远看着,有人笑着说:“盟主这是被鞭子‘俘虏’了吧?”有人接话:“明明是心甘情愿被俘虏!”
风声穿过红叶林,带着草木的清香。润玉突然想起南胥月教他的最后一招“锁心式”,她说:“这招要留着对付最在意的人,不是为了伤他,是为了让他知道,你在这儿。”
此刻,南胥月的鞭梢正轻轻勾着他的手指,像在说:我在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