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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9、第 27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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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万妖岭巅,冰焰交锋
万妖岭的风卷着雪沫子,狠狠砸在蔡亦才脸上。他握着玄铁刀的手冻得发红,刀身凝结的冰棱却比山巅的积雪更冷——刚才邱莹莹那记灵蛇鞭扫过他肩头时,火劲烫得他像被烙铁烙过,此刻皮肉下还在隐隐作痛。
“怎么不躲?”邱莹莹站在三丈外的雪地里,灵蛇鞭在她掌心转了个圈,银丝上的火星溅在雪地上,融出一个个黑窟窿。她的睫毛上沾着雪粒,眼神却比火劲更烈,“还是说,你觉得我不敢真伤你?”
蔡亦才没说话,只是抬手抹去脸上的雪。三天前在锁妖塔下,李念安说的那句“蔡少侠似乎总让着邱姑娘”像根刺,扎得他心口发闷。他知道邱莹莹的火劲练岔了气,每次运功都疼得夜里睡不着,却偏要硬撑着跟刀疤李拼命;他也知道她把娘留下的红穗子碎片缝在鞭柄里,每次出鞭时都会摸一摸——可这些话堵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化作玄铁刀上更烈的冰劲。
“出招吧。”他将玄铁刀扛在肩上,冰劲顺着刀刃蔓延,在雪地里划出一道冰痕,“让我看看,你的‘赤焰鞭’是不是真像传闻中那样,能烧穿万妖岭的冻土。”
邱莹莹的眼神暗了暗,突然笑了,笑声被风撕得粉碎:“好啊。”
话音未落,她已如离弦之箭冲来,灵蛇鞭带着燎原之势扫向他的腰侧。蔡亦才早有准备,玄铁刀竖劈而下,冰劲与火劲在半空相撞,“轰”的一声炸开漫天雪雾。雪雾中,他看见邱莹莹的手腕颤了颤——那是火劲反噬的征兆,这丫头,果然还在硬撑。
“分心了!”邱莹莹的声音突然从左侧传来。蔡亦才猛地回神,玄铁刀急转,堪堪挡住缠向脖颈的鞭梢。银丝擦着他的喉结掠过,带起的火劲燎得他皮肤发烫。他借力后翻,落在块凸起的岩石上,才发现邱莹莹的左肩微微下沉,显然旧伤又犯了。
“你就这点能耐?”邱莹莹甩动鞭梢,故意露出破绽,银丝缠向他的脚踝。蔡亦才明知是计,却还是收了刀势——他记得她说过,灵蛇鞭的银丝一旦缠上骨头,火劲会顺着骨缝往里钻,疼得像被万蚁啃噬。
“蔡亦才!”邱莹莹突然怒喝,灵蛇鞭猛地抽向旁边的冰柱。冰柱应声炸裂,飞溅的冰碴擦过他的脸颊,留下道血痕,“你在让我?!”
蔡亦才摸了摸脸上的血,突然笑了。他俯身抓起把雪按在伤口上,冰得刺骨,却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些。“三年前在岳阳城,你为了抢我手里的悬赏令,从房梁上摔下来,崴了脚还嘴硬说‘是故意跳下来看你笑话’。”他握紧玄铁刀,冰劲如潮水般涌出,“那天你明明疼得站不住,却非要跟我比谁先跑到城门口,结果半路蹲在地上哭,眼泪把衣襟都打湿了。”
邱莹莹的动作顿住了,灵蛇鞭垂在雪地里,银丝上的火星灭了大半。“你……”
“你娘留下的红穗子断了,你就把碎片缝在鞭柄里,每次出鞭前都要摸一摸。”蔡亦才步步逼近,玄铁刀在雪地上拖出长长的冰痕,“你火劲练岔了气,夜里疼得睡不着,就坐在窗边看月亮,以为我没看见?”
他突然挥刀劈向她身侧的岩石,冰劲迸发,岩石瞬间冻成冰坨。“邱莹莹,”他的声音比山风还冷,“你以为我让你,是怕你?”
邱莹莹猛地抬头,眼里像燃着两簇火:“不然呢?!”灵蛇鞭突然暴起,这一次没有留任何余地,直取他的面门。火劲灼热,竟将空中的雪都烤化了,变成细密的雨丝。
蔡亦才不闪不避,玄铁刀横在面前。冰与火再次相撞,这一次没有炸开雪雾,只有刺耳的“滋滋”声——冰劲与火劲胶着在半空,形成一道扭曲的白汽。
“我让你,是因为看见你崴了脚会偷偷揉脚踝!”蔡亦才的声音在轰鸣中炸开,“是因为听见你夜里疼得闷哼!是因为知道你摸着鞭柄上的碎布时,在想你娘!”
冰劲骤然爆发,将火劲逼退半寸。邱莹莹踉跄着后退,灵蛇鞭的银丝竟断了两根,火星落在她手背上,烫出两个红痕。她却像没看见似的,红着眼眶嘶吼:“我不要你让!我娘说过,江湖上的输赢从来容不得让!”
“那你赢给我看!”蔡亦才突然收了冰劲,玄铁刀插在雪地里,刀柄微微颤动,“用你缝着红穗子碎片的灵蛇鞭,用你疼得直冒冷汗的火劲,赢我!”
邱莹莹看着他敞开的胸口,那里没有任何防备。她可以轻易挥鞭抽过去,火劲足以灼伤他的皮肉,甚至……可她的手却抖得厉害。
“你以为我不敢?”她咬着牙,灵蛇鞭缓缓抬起,银丝上重新燃起火星,越来越旺。
山风呼啸,卷起漫天风雪。蔡亦才挺直脊背站在雪地里,玄铁刀插在脚边,他看着她,眼里没有丝毫畏惧,只有一种她读不懂的执拗。
“邱莹莹,”他突然笑了,雪沫子落在他睫毛上,像撒了把碎星,“赢了我,我就把我爹留下的‘寒铁’给你,让你重铸灵蛇鞭。”
灵蛇鞭猛地顿在半空。寒铁是江湖上最适合承载火劲的材料,她找了三年,怎么也没想到……
“你说真的?”她的声音有点发颤。
“我蔡亦才说的话,什么时候不算数?”他弯腰抓起一把雪,塞进嘴里,冰得脸颊都抽了抽,“但你要是输了,就得跟我去看郎中,把你那岔了气的火劲好好治治。”
邱莹莹看着他冻得发白的嘴唇,突然笑了,眼泪却掉了下来,落在雪地里,砸出两个小小的坑。“好啊,”她抹了把脸,灵蛇鞭再次扬起,这一次银丝上的火劲稳而烈,再没有半分滞涩,“蔡亦才,你可别后悔!”
火劲如火龙般窜出,这一次没有丝毫犹豫。蔡亦才拔起玄铁刀,冰劲凛冽如霜。
山巅的风雪更大了,却盖不住冰与火碰撞的轰鸣。玄铁刀的寒光与灵蛇鞭的烈焰在雪地里交织、撕扯,像两条不甘认输的龙。邱莹莹的火劲不再压抑,每一次挥鞭都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蔡亦才的冰劲也毫无保留,刀刀都似要劈开这万妖岭的风雪。
他们都忘了这是在比输赢,忘了什么寒铁,什么治伤。邱莹莹只知道,眼前这个人会记得她崴了脚偷偷揉脚踝,会听见她夜里的闷哼,会在意她摸鞭柄时的小动作;蔡亦才也只知道,这个丫头明明疼得发抖,却非要把火劲练得比谁都烈,明明想念她娘,却把红穗子碎片藏得那么深。
灵蛇鞭突然缠上玄铁刀,火劲顺着刀身往上爬,冰劲也沿着鞭梢蔓延。两人同时感觉到一股奇异的暖意——不是火劲的灼,也不是冰劲的寒,而是像山坳里的阳光,带着雪融化的清润。
“你输了。”邱莹莹的声音很轻,灵蛇鞭却松了劲。
蔡亦才低头,看见她手背上的红痕,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将玄铁刀塞到她手里:“嗯,我输了。”他拽着她往山下走,“现在去看郎中,看完郎中去买糖葫芦,要最酸的那种。”
邱莹莹被他拽着,踉跄了几步,却忍不住笑了。灵蛇鞭拖在雪地里,断了的银丝闪着微光,像缀在雪地上的星子。
山巅的风还在吹,雪还在下,但那道冰与火交织的白汽,却久久没有散去,像一道桥,连着两个明明很在意彼此,却非要用输赢来较劲的心。万妖岭的雪再冷,似乎也冻不住这突然漫出来的暖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