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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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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台角落昏暗，灯光下的迟璴面容清秀，气质干净，一身学生打扮，很好骗的样子。
旁边卡座一群男男女女注意到他，玩着骰子在选人上去跟他搭讪。
……确实很容易被人盯上。
唐云霁叹了口气，看了眼卡座里起身的男人，上前几步坐在迟璴身边。
迟璴正在喝第二杯酒。
顶着时差加上没休息好，再半杯纯饮威士忌下去，他已经有点微醺。
察觉到有人坐下，迟璴转过头。
“刚刚……”唐云霁斟酌了一下才问，“我朋友喝醉了，没做什么吧？”
迟璴摇头，还是盯着唐云霁看。
以为他不记得了，唐云霁提醒道：“晚上我们见过，在餐厅。”
迟璴点头：“我记得。”
他歪了下头，似乎是觉得自己有点敷衍，又补充道：“你的眼睛很漂亮。”
他表情认真，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迟璴其实不太擅长记住别人的脸，但很奇怪，这个人的眼睛他却一眼就记得起来。
唐云霁看着他专注的目光，心脏砰砰跳，几乎以为要被迟璴听到。
迟璴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妥。
他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喜欢，这双纯粹的眼睛让他有想把它们留在画里的冲动。
就像他到过的每个地方，留在画里的景色永远都不会变。
迟璴的视线不自觉地往下移。
与在餐厅时见过的不同，这人的衬衫扣子松松地解开了两颗。
随着撑起的双手，衬衫贴在胸膛上，透出隐约的肌肉轮廓。
袖口挽起一半，露出的半截小臂肌肉结实强壮，线条流畅。
再往下，西装裤下能看得见紧绷的大腿线条。
迟璴反应迟钝的大脑疯狂叫嚣着。
……想画他。
但更加迟钝的理智又晚一步冒出来。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画过人物了。
盯着自己的目光太直白，唐云霁很轻地挑了下眉。
迟璴不舍地收回视线，又咽下一口酒，内心十分纠结。
如果这只是一处普通的景色就好了，那他会毫不犹豫地留在这里，花上几天时间画完。
可是，偏偏不是景色，是个活生生的人。
但是……如果现在错过了这个人，下一次自己再有这么强烈的冲动会是什么时候呢？
迟璴不太想画人物肖像，但看着眼前的唐云霁，他心里又痒痒的。
酒杯很快又空了。
唐云霁看了看身后卡座，问他：“需不需要我送你回去？”
迟璴眨了眨眼。
对视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喉咙里那股干渴又涌上来了。
让他陌生的情绪。
最后他还是说：“……不用了，谢谢。”
起身时身子不太稳，唐云霁扶了他一下。
迟璴在伸过来的手臂上撑了一把，稳住身形：“……再见。”
掌心的触感跟他想象中一样结实。
……还是好想画他。
再次动摇的迟璴慢吞吞越过舞池人群，脚步越来越慢，才感觉到自己发烫的掌心里有一丝凉意。
他已经无意识地摩挲了好一会儿了。
是一枚袖扣。
不是很标准的圆形，边缘是银色的，中间镶着一块墨黑色晶石，熠熠闪着光。
像那个人的眼睛。
迟璴舔了下唇，身体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见人还在原地，他松了口气。
几步过去，迟璴盯着唐云霁挽起的袖口，摊开手心：“……你的。”
“谢谢，请你喝一杯？”
迟璴对自己的酒量很了解，也知道现在的自己应该回家睡觉，然后倒时差。
可嘴巴却不受控制，自顾自地回答：“好。”
对视间，唐云霁没动。
迟璴也收回手，那枚袖扣再次被握进掌心，沾上了他的体温。
“你……”
“可以让我画一下吗？”迟璴突然开口。
唐云霁：“？”
再也等不及的迟璴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了几下杵到唐云霁面前：“喏，我刚回国。这是我之前的作品……”
见唐云霁看得认真，迟璴又补充：“虽然我已经很久没有画过人物了，但是、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当我的模特吗？”
他又凑近唐云霁，急切地解释：“不是画那种……只是单纯地画你，也不会出售……”
唐云霁终于抬起头，却问道：“为什么？”
迟璴不解：“？”
“为什么很久没画了？”
酒精让迟璴难得有些倾诉欲，他皱了皱眉说：“大部分人的脸相似又无趣，没有想画的冲动。”
说完，他又看向唐云霁，眼睛亮晶晶的。
唐云霁平静地回看他。
迟璴又舔了下唇，心脏狂跳：“……可以吗？”
唐云霁低下头，在他手机里输着什么。
迟璴立刻趴过去看。
“不是要让我当模特？”
迟璴拿回手机，看着他们新加的好友，一字一顿轻声念着：“唐、云、霁。”
“嗯，这是我的名字。”唐云霁看着他，眼神很深。
满意地又重复了一遍，迟璴才想起来说：“模特很辛苦的，我可能会画很久……但我会给你很高的报酬的。”
唐云霁又挑了下眉：“这么想画我？”
迟璴重重点头，用点头的幅度来表示自己的诚意。
“我不要钱。”
迟璴试探着问：“那……我送你幅画？”
“没准……我会愿意为你的艺术献身呢？”
这话的语气有点意味深长。
迟璴没听出来，连忙摇头：“不用，你之前没有当过，其实真的很辛苦的……总之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唐云霁笑了下，没再接调酒师递过来的两杯酒：“那现在，可以送你回去了？”
迟璴握紧手里的袖扣，点了下头马上又拉住他：“我们……”
旁边偷听了半耳朵的纪朔立刻跳出来：“唐云霁！你跟小弟弟在这儿啊。”
想把人拐走的话被打断，迟璴松开手。
唐云霁凉凉地看了眼纪朔：“让老杨他们送你回家。”
“哎呀，真是世态炎凉呀——”纪朔偷瞄着迟璴，嚷着，“有了新人忘旧人——”
迟璴有点迟疑地开口：“呃，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他喝醉了，我朋友会送他回去。你在这里等我一下。”唐云霁很快说完，起身往包厢走去。
他步子很快，纪朔只来得及冲迟璴笑了一下，就急匆匆跟着跑了。
“我说唐云霁，你平时跟个无性恋似的，原来喜欢这口？”纪朔喋喋不休着，“但是你是不是有点老牛吃嫩草了？他看着才刚成年——”
唐云霁懒得理他，进门捞起自己外套就走：“我先走了，你们慢慢玩，记我账上。”
纪朔又跟出去：“你不是真打算趁人之危吧？喂唐云霁，不是兄弟说你——”
唐云霁终于停住脚步：“首先，他没那么小。最后，我没打算趁人之危。”
“欸——”纪朔又一次看着唐云霁的背影，纳闷道，“……你怎么知道人家没那么小？”
* * *
唐云霁回来得很快。
迟璴身边坐着刚刚卡座里起身的男人。
“你是学生吧？住哪儿？我可以带你出去兜兜风，然后再送你回去。”男人晃了晃手里的车钥匙，炫耀道，“这车兜风很爽的……”
唐云霁上前揽过迟璴，是完完全全保护的姿态。
他靠近迟璴耳朵，声音低沉沙哑：“好了，走吧。”
被揽住的半边身子有点麻，耳朵也麻，迟璴不太习惯地僵了一下，但没有躲开。
唐云霁顺势牵过他的手，临走前警告地瞥了那男人一眼。
掌心里的手有点凉，唐云霁握紧又摩挲了两下。
晚风吹得迟璴大脑昏昏沉沉的。
他低头看了看两个人交握的手，最后也没有挣开。
瞄了眼开来的车，迟璴才跟着唐云霁坐上后座。
他眼神往旁边飘了下，说了个小区名字：“……我住的地方离这儿不远。”
“下次睡不着想过去，可以直接报纪朔……我朋友名字，他在那有常去的包厢。”唐云霁说，“你自己一个人在吧台……不太安静，包厢里没人打扰。”
迟璴看他：“你也常去吗？”
“偶尔去。解压，或者像今晚，心情好请客的时候。”
雨滴轻砸下来，很快在窗外凝成一片流动的雨幕。
迟璴趴在窗上，看外面路灯朦胧的光晕，说：“下雨了。”
“嗯，不喜欢下雨天？”
迟璴开了一点车窗，飘进来的雨丝带着一丝凉意。
“可以停车吗？”他回头看唐云霁，背着光的眼睛很亮。
唐云霁微微诧异，但还是点头：“可以。”
车子停在路边，迟璴迫不及待下了车。
唐云霁下车前，让司机直接把车开回去。
“这……”司机看了看外面的雨夜，有点犹豫。
“没关系，临时让你过来辛苦了，直接回家休息吧。”唐云霁说。
“不辛苦唐总，本来就是我的工作。那这伞……”
唐云霁看了眼雨中的迟璴：“不用了。”
迟璴的脸微扬着，睫毛上雾蒙蒙的，看着开远的车，眼睛眯着：“你的司机走了。”
唐云霁走在迟璴外侧，步子很稳：“不是说你家离这儿很近吗？”
“啊……是。”迟璴有点心虚地踩进水坑跳了两步，又抬起脸说：“要不……我送你回家吧。”
“我家有点远，还是先送你吧。”唐云霁抬手擦掉迟璴颊边的雨滴，“然后你再送我回去。”
“那……也行。”迟璴放心了，笑得眼睛又眯起来，有点眷恋地蹭了下还停在脸上的温暖的指尖。
唐云霁喉结滚动了下，手往下移：“刚才你说……想要画我。”
“嗯？”不明白唐云霁怎么又提起画的事，但迟璴还是点头，“想，很想。”
“为什么是我？”唐云霁的拇指沿着迟璴的唇线来回蹭着，“之前没遇到让你想画的人吗？”
他们就站在路灯下面，细密的雨坠下来，映着光，像闪烁的丝线。
迟璴仰着头。
昏黄的光照在唐云霁身上，应该是温馨的，但他的眼神却让已经有些醉了的迟璴觉得有几分危险。
本能地吞咽了一下，迟璴诚实道：“没有。”
唐云霁没有说话。
“就像采风一样，错过这一次就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遇到了。”生怕唐云霁不相信，迟璴又急急说：“我真的很喜欢你的眼睛，也是真的想要画你。”
唐云霁湿掉的衬衫贴在身上，迟璴扫了一眼，又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我真的会付给你很高的报酬，也可以等你有时间……”
怕被拒绝，迟璴有些不安地舔了下唇，舌尖擦过唐云霁的指尖。
“今晚。”
“？”
“我今晚就有时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