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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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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倾泻而下，毫不留情的浇灌着整个镇子，树木花草争先恐后的汲取着甘泉之水，雨如甘饴。随着一道雷劈下，响彻镇子的雷声也紧跟其后，恍若奏乐，时而低沉，时而激昂。
房间的窗帘并未被拉起，谭易穿着不知哪找来的一件短袖，松散的套在身上，勉强被他充当睡衣用。他急冲冲的走到阳台，望向大门外的空地，低头寻找着什么。
那道身影并不在。谭易像是想到了什么，松了口气准备回房间。但跨进房间的那一刻又停住了，硬生生的拐弯下了楼。
“……”
“……”
谭易看着眼前的少年，他在谭易开门的那一刻便起身了，眼睛的血丝很明显，脸上也显现疲惫，唯独没乱的是那头秀发，被暴风吹刮都没走型。
“你还真没走啊。”谭易的语气像是有点不爽，但带着一丝懊恼。他的脸上倒是表现的很明显，看着陈暄宁的眼神也是。
“我要是不来，你就打算在外面呆一晚上吗？陈暄宁，我是真没想到，你比我还犟。”
“你要的诚意。”
“……什么？”
陈暄宁重复了一遍，“你要的态度，这个诚意够吗。”
“你是笨还是蠢啊？”谭易错愕了一瞬，随后又恢复了以往的表情，语气极其不爽，“你是打算在我这冻一晚上，然后让你们剧组的人第二天来找我兴师问罪吗？”
不等陈暄宁回答他，就被他一把扯进了屋子，随后只听“哐当”一声，接着就是谭易没好气的声音传来。
“你去沙发上坐着，等我一会。”
脚步声也随之远去，陈暄宁打量着屋子，陈设都并不老旧，连灰尘都没有，看来这个房子的主人一直很用心的打扫。
唯独挂在远处墙壁上的照片有点泛黄，照片上一个女人和小孩，看起来像是十几年前拍的，已经有点模糊不清了。
过了一会，只听拖鞋擦着地面的声音响起，等陈暄宁准备抬头看去时，就被一个物件盖住了头，随后便是有东西搁在桌子上的声音。
“自己擦。”谭易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冲，当看到陈暄宁的眼睛，又不自主的缓了几分，“姜汤加了红糖，不是很辣。”
“还有，明天……”
“谢谢。”
“……什么？”谭易似乎有点惊讶，也有点不敢相信，他的目光重新放回陈暄宁的身上，两人的视线交汇在了一起。
陈暄宁先移开了目光，假装咳嗽了一下，才重复：“我说……今天谢谢你。还有，我没淋雨，你们家外面有地方挡雨。”
“哦……”谭易抓了下头发，空气中也瞬间弥漫出一股尴尬感。
他倒是没想到陈暄宁会对他道谢，不都说有钱子弟目中无人吗，不过陈暄宁——他不经常上网，但有些事总归是听过的，只记得偶然一年陈暄宁上了热搜，至于内容是什么，他也记不大清了，大概也只能是夸他的话吧，虽然没什么含金量，但好歹也让人隐约有了点印象。
周向延这几天也没少和他说陈暄宁，说陈暄宁这好那好，脾气好性格好，反正哪哪都好，但谭易却觉得很假，怎么会有人没有缺点。他当然也反驳过周向延，说他又不是人家朋友，怎么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结果对方反而乐呵呵的接上了这个话题，满嘴想和这种人交朋友，又拉上谭易说要和对方偶遇，谭易当然当他是做梦，也没理这二货。
“……”好吧，他确实很不想承认，陈暄宁看起来确实很温柔，单看脸确实配这个词，至于其他，谭易不太了解。
“还有。”谭易的声音有点干涩，他看着已经把毛巾从头上拿下来的陈暄宁，此刻有些呆，可能是因为头发被揉乱的缘故。但那双视线停留在他脸上，眼神有些炽热，却没有移开的打算。“我没说你能留下了。”
谭易被对方盯得率先移开目光，拒绝的话已然说出口，本就没有收回的道理。想了半天，他最终妥协般默默叹了口气，补上了一句，“今晚你住我房间，明天就别来了。”
“我不觉得你今天的所作所为是很好的诚意。至少不应该这样。”谭易说着说着又烦躁了起来，他一烦躁就想揉头发，这次也不例外，等终于理清思绪，他才接着道：“留不留下来对你来说，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陈暄宁，我不是傻子。”他顿了顿，语气也慢了下来，“不都说你们演员的身体很宝贵吗，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不爱惜自己的人。你下次别这样，至少在我这别这样。”
陈暄宁没什么情绪的端起姜汤开始喝了起来，谭易等他回答等了几分钟，发现这家伙并不打算理他，甚至装没听见的自顾自喝汤。
“喂。”谭易啧了一声，“陈暄宁，我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别装听不到。”
“你有换洗的衣物吗，我想洗澡。”陈暄宁打断了他的话，语气中带着些疲惫，但脸上还是微微扬着笑，仿佛这是他作为自己的必备修养，“听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我得爱惜下我自己，我现在有点累了，可能是在外面站太久了吧，想早点休息。”
“……”
谭易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这家伙真把这当自己家了，把他当仆人使唤来使唤去。还有，他不就拒绝了一下吗，这家伙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简直莫名其妙！
他竟然还觉得陈暄宁温柔，简直是看走眼了！
“呵，那就麻烦你好、好、等、着，陈大少爷。”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谭易才没忍住发火，他转身上楼，余光瞥见陈暄宁坐在那，似乎是注意到他的视线，竟然还是挂着那副笑脸看他。
“……”更气了，要不是因为他不想让这家伙真被冻感冒，他才不会管这些事，还好声好气的和他讲话。想到这，谭易还自顾自的安慰了下自己，反正这家伙明天也走了，忍一时风平浪静。
很生气的谭易拿着衣服下来，随后一股脑全塞到陈暄宁怀里，没好气的说：“都是新的，不用还我。洗浴间在那边，往左调是热水。还有，我的房间门开着，你上楼就能看见，不许乱动我的东西，听到了没？”
“我要睡了，没别的事别烦我。”
一股脑说完后，他头也不回的走进了一楼唯一的一间客房，只听“哐当”一声，房门被关上。
“……”躺在床上的谭易把被子裹在身上，听到洗浴间传来水声，他突然有点烦躁的翻了个身。
直到洗浴间的水停了，随后上楼声和关门声全都不见了，床上的人还是没有睡着，他睁着眼，看着外面乌黑一片，手指无意识的蜷缩了一下。
等他有了困意，昏昏沉沉睡去后，又梦到了那个多年没见的人，也是他再也无法见到，只存在于记忆之中的人。她还是那么年轻，岁月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痕迹。谭易一直觉得他的母亲很漂亮，岁月不败美人这一句话用在她身上最合适不过。
但这次的她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同，小小的少年奔跑在雨中，冰冷的雨水砸在身上，却又是那么的滚烫。
他的呼吸变得越来越重，眼皮也有些抬不起来，分不清脸上是雨水还是泪水，他无暇顾及这些，向地上那抹身影伸出手，想要不顾一切的跑过去，却觉得越跑越漫长，仿佛永远无法触及，明明平日只需几分钟的路程，此刻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挡。
声音仿佛被堵在喉咙之中，他想竭力的嘶喊，却始终发不出声音。他痛苦的捶打着地面，想要拼命向前，却永远无法抵达终点。下一秒天旋地转，耳边传来“滴滴滴”的声音，是那么令人窒息和恐惧。直到一只手温柔的抚上他的脸，温暖至极。
“别哭。”
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他看到了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半披着长发，独属于她的香气扑鼻而来。
“阿易是最听话的孩子了，不许哭鼻子了，多笑笑，笑起来才好看。”
她的声音也是这么温柔，回荡在无边的环境中，让他不愿醒来。
太久了。是啊，太久了。久到他只能看照片才能记住她的模样，久到他甚至忘记了她对自己的打骂，只记得她为他铺满的爱。
……
柏烟镇的早上晴空万里，仿若昨日的瓢泼大雨犹如一场梦，地上留下的雨痕早就消退。
谭易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今天是周末，他也没什么要早起的需求。等洗漱完拖着拖鞋往客厅走，一个不速之客就闯门而入。
“……”
“……”
“你怎么还没走？”
“你醒了。”
两人的声音再次重叠。谭易的视线从他的脸上一路往下，看到他手中的东西后也瞬间明白了。
谭易冷哼了声，不客气的往沙发上一躺，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说吧，陈大少爷又想干什么？”
“先说好，我这不留人，你要是为了这事，这东西你自己拿回去吃吧，我不差这点。”谭易倒是一本正经的拒绝，说完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静等对方的回答。反正他的话已经把路都堵死了，这家伙肯定不会再坚持了。
“怕你饿了，给你带了点午饭。”陈暄宁很“识相”的避开了话题，把东西放到餐桌上，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昨晚在你这住了一晚，要收费吗？”
“收费？”谭易愣了一瞬，随后笑的极其不掩饰，“哈哈哈，陈暄宁，你们有钱人就喜欢玩这套？不过既然你都开口了，这便宜白要白不要。”
“咳，先加个联系方式吧。”
“行啊。”谭易毫不犹豫的把二维码递了过去。
陈暄宁看着被通过的聊天框，随后熄了屏，不经意的和刚好起身的谭易对上了视线，他微微一笑，在旁人看起来是极其友善的笑，但却让谭易忍不住警惕起来。
不对。谭易看着陈暄宁随后微垂下眼，不知道在想什么。越是这样，谭易越是觉得奇怪，昨天的他可没有今天这么好说话，这是突然想开了？
空气一时静默下来，直到陈暄宁率先打破宁静，微笑着说：“我要去剧组了，有事手机联系。”随后，他不等谭易回答便出了门。
“诶……”谭易看着他走远，不明所以的抓着头发往里走，过了几分钟，才突然想起什么般，打开手机点开聊天框。
【。】：你东西都拿了吗？
过了几分钟，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谭易点进去一看，对方只回了一句——
【^-^】：你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