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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踏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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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资料室,将深褐色的实木地板晒得发亮。这是一个约两百平米的矩形空间,四壁都是顶到天花板的红木书架,中央摆放着六张宽大的阅览桌。
林阳坐在靠窗的位置,他阅读时的姿态从容而专注,目光平静地扫过《灵体覆藏术》第三章记载的秘术:“世间万物皆有灵性,尤以古物为甚。若遇蕴含灵体之物,可引自身灵力如丝如缕,覆其表面,渐成茧状...”
他的目光在文字间游走,呼吸不自觉地放轻。书页边缘有人用朱砂笔做了批注,字迹娟秀却透着几分凌厉:“切记:灵体有善恶,覆藏需谨慎。一着不慎,反噬自身。”
林阳的指尖在纸面上停顿片刻,感受到一丝异常的刺痛。他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审视指腹上那个微不可察的红点,眼神若有所思。书页边缘明明光滑如新。
窗外传来风吹过梧桐树的沙沙声。资料室位于宅院最安静的西侧,平时除了宋朝暮和几位核心成员,很少有人过来。
林阳将注意力转回书本,书中的插图引起了他的注意: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胸口处画着发光的漩涡,周围环绕着如同血管般的细线。图注写道:“灵体入体,如江河归海。”
林阳合上书页,将右手平放在桌面上。阳光照在他的掌心,能看见皮肤下淡青色的血管。按照书上的描述,他尝试着调动体内的灵力——那股自从觉醒后就一直蛰伏在经脉深处的暖流。
起初什么也没发生。但当他闭上眼睛,专注于呼吸时,掌心开始泛起微弱的白光,像是一团凝结的雾气。那光芒时明时暗,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
“集中...”他默念着,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渐渐地,白光开始稳定,形成一个鸡蛋大小的光球。林阳能感觉到灵力在皮肤下流动,像是温暖的溪水穿过指缝。
偏偏这时一股寒意顺着指尖爬上来,像是有人将冰针插进了他的指甲缝。
林阳察觉不对正要切断灵力连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上了他的右肩。林阳感到指尖凝聚的灵力骤然消散,就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切断。
林阳转身,站在他身后的是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青色留着青色的齐耳短发,衬得肤色愈发苍白。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对方的青色瞳孔在光照下泛着微光,像是深潭中游动的萤火。
“你是?”能进入资料室的必然是宋朝暮的亲信,但这位林阳来这也有一段时间了却从未见过。
青年收回手的动作轻得像一片落叶飘落。“踏云。”他的声音带着奇特的共鸣。
“林阳。”简单的自我介绍后,林阳注意到踏云青色瞳孔中流转的微妙光芒。
“你在尝试‘灵体覆藏’”踏云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特的回响,仿佛不是从喉咙发出,而是直接回荡在林阳的脑海里。
林阳下意识合上手中的古籍,书页发出“啪”的一声轻响。"是的,但还不太熟练。”
踏云的目光落在林阳的手上,那只手还保持着刚才凝聚灵力的姿势。“你的灵力流动方式很特别”,他微微偏头,“像溪流遇到了礁石,会自己绕道而行。”
林阳一怔,他从未听人这样描述过自己的灵力。宋朝暮只说过他之前从未使用过灵力,所以他难以驯服自己的灵力,却从提及过这个话题。
“你知道为什么吗?”林阳忍不住问道。
踏云没有立即回答。他伸手从书架上取下一本皮质封面的旧书,动作轻得像是在抚摸一片羽毛,林阳注意到那本书正是宋凌尘撰写的《江寒传》。
“有些书不能随便翻阅,就像有些力量不能轻易尝试。”说着就开始翻阅手中的书籍,似乎身边并不存在林阳这一个人。
“…”见踏云不打算继续开口,林阳捏了捏眉心。
头疼啊,怎么一个两个都喜欢故弄玄虚,直接告诉他原因是会当场暴毙吗?
阳见踏云没有继续交谈的意思,转身走向西侧书架。他的手指划过一排排书脊,最后停在一本深蓝色封皮的《灵脉通鉴》上。取书时,老旧的木架发出细微的"吱呀"声,和窗外梧桐叶的沙沙声混在一起。
他刚翻开第一页,资料室的门就被推开了。宋朝暮穿着件深灰色立领衬衫走进来,袖子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手臂。阳光给他镀了层金边,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踏云看见他,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下来。
“朝暮。”踏云的声音比刚才轻了些,青色的眼睛在阳光下像两块透明的玉石。
林阳轻轻合上书。他来宋家一个多月,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这么称呼宋朝暮——连那些德高望重的长老都恭恭敬敬叫“宋家主”。这个称呼让他意识到,这两人的关系可能比他想象的要亲密得多。
宋朝暮这才注意到书架旁的林阳,挑了挑眉:“这么巧,你也在这儿。”
“嗯,来找点资料”,林阳把书放回原位,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你们聊,我先走了。”
“等等”,宋朝暮叫住他,“正好有事找你,在门口等我一会儿。”
林阳点点头,出去时顺手带上了门。走廊里,穿堂风吹得树枝轻轻晃动。他靠在窗边,斑驳的树影落在白衬衫上,像游动的鱼群。
资料室里,宋朝暮走到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我看了报告,所以海老头跑了?”
踏云站在光影交界处说道:“我们去晚了一步,他把房子都烧了,那张碎片也被他带走了。”
“真是见鬼”,宋朝暮揉了揉太阳穴,指节发白,“现在有线索吗?”
踏云摇摇头,发梢在阳光下闪着微光:“暂时没有”,停顿了一下,“已经派人去找了,最迟一个月能有消息。”
宋朝暮皱眉说道:“太慢了。”他转向窗外,声音沉了下来,“我再调一队人给你,两个星期——”阳光把他的侧脸轮廓勾勒得格外锋利,“就算他化成灰,我也要知道灰撒在哪儿了。”
踏云安静地点点头,青色的瞳孔里映出宋朝暮紧绷的背影。
正事说完,屋里突然安静下来。宋朝暮瞥见踏云手里的旧书——是那本《江寒传》。翻开的页面上,“宋凌尘”三个字格外醒目。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先走了。"宋朝暮朝门口走去,"林阳还在等我。”
踏云没说话,手指轻轻抚过那个名字。等关门声响起,他才抬起头看向空荡荡的门口。夕阳透过窗棂,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孤零零地映在书架上。
宋朝暮相信宋家的情报能力,在八大家族里,宋家的情报能力堪称一绝,连秦家也只能望尘莫及。
可偏偏他无论如何也查找不到夜归的消息,他仿佛真的死在了那场大雨里。
有句古话说得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一天找不到夜归的尸体,宋朝暮就相信夜归一定在仍存活于世,他相信布列塔尼也是这个想法。
他也曾怀疑夜归是否已经回到了布列塔尼,组织这么多年的寻找只是他们的烟雾弹。但林阳的出现却打破了这个设想,显然布列塔尼也失去了夜归的联系。
张管家告诉他,他抓到了一个布列塔尼的奸细,他的目的就是带走林阳。
如果夜归没死,那么他会以什么样的样子存活于世?
宋朝暮推门而出,午后温吞的阳光霎时漫进眼底。林阳正倚在窗台边,双臂松松地交叠在胸前,半边身子浸在光晕里。阳光穿过他微垂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连带着白衬衫领口露出的那截锁骨,都被镀了层薄金。
他忽然想起林阳养的那只黑猫——此刻青年微微偏头看来的神态,与那只总爱蜷在窗台晒太阳的猫儿如出一辙。同样慵懒的弧度,同样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审视,连被阳光穿透时微微眯起的眼睛都像。那只猫总爱用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窗棂,如同现在林阳食指轻叩臂弯的节奏。
宋朝暮看着他在心里默念:会是他吗,他会是夜归本人吗?
穿堂风掠过,带着庭院里新修剪过的青草气息。林阳额前的碎发被吹起又落下,他右眼下方的那颗泪痣显现又消失。宋朝暮不自觉地放轻了脚步,仿佛怕惊走什么。走廊里浮尘在光束中游弋,将这一刻拉得绵长。
“久等了,去我书房说。”他最终停在半步之外,声音不自觉地比平时低了几分。林阳直起身时,阳光从他肩头滑落,在地上拖出一道灵巧的影子。
两人并肩穿过长廊,厚实的地毯将脚步声完全吞没。午后的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林阳。”宋朝暮突然唤道,声音很轻,却让空气为之一滞。
林阳停下脚步,侧身看他:“嗯?”
宋朝暮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阳光照在他的侧脸上,却驱不散眼底的阴影。
“没什么”,他移开视线,“走吧。”
脚步声重新响起时,宋朝暮在心里默念:你千万不要是夜归。这个念头像根刺扎在心头——我不想杀死你。
走廊尽头的光亮越来越近,宋朝暮却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暗处悄然滋长。
书房内,午后的阳光透过云纹纱帘筛落进来,在紫檀木地板上织出细密的光网。
“家主”,身着靛青制服的仆人躬身行礼,手中乌木茶盘托着两只天青釉茶盏,“刚沏好的。”
宋朝暮微微颔首,示意放在窗边的黄花梨束腰圆桌上。林阳注意到仆人摆放茶盏时,盏托与桌沿始终保持三指距离——这是宋家待客的规矩。
“武夷山那株母树的大红袍”,宋朝暮示意林阳落座,“今年只得了三两。”
茶汤倾入盏中的声响清脆如珠落玉盘。林阳垂眸,见盏中金汤澄澈,浮沫如雪,细密的茶毫在光线下流转着银辉。尚未入口,幽兰混着蜜柚的香气已沁入肺腑。
林阳端起茶盏时,看见自己模糊的倒影在茶汤中微微晃动。第一口茶汤入喉,岩韵裹着花蜜香在舌尖炸开,回甘似有霜糖在喉间缓缓融化。
仆人退出时带上了门,咔嗒一声轻响后,书房陷入更深的静谧。
“所以是什么事?”林阳放下茶盏,白瓷底在乌木茶盘上磕出清越的声响。
宋朝暮将一张支票推过桌面。林阳垂眸,五后面跟着六个零,墨迹簇新。
“上次行动的报酬。”
“宋家主的手笔...”他抬眼时,茶汤蒸汽模糊了眼底的情绪,“给其他人也是这个价?”
宋朝暮端起茶盏,盏壁透光映出他修长的手指。他啜饮的动作很慢,喉结滚动三下才放下茶盏:“当然。”
茶汤表面泛起细微的涟漪,倒映着他纹丝不动的唇角。事实上,给其他行动组的支票,末尾永远只跟着四个零。
“那我就不客气了。”林阳将支票收入怀中,那天的血可不是白流的,这笔钱,他拿得心安理得。
阳光西斜,茶海上蒸腾的热气渐渐散去。宋朝暮的目光扫过林阳肩膀——那里的绷带前段时间才拆掉。他执壶续茶时,第二泡的茶汤已转为琥珀色,在盏中漾开一圈圈金色光晕。
茶香氤氲,宋朝暮指尖轻点桌面,缓缓开口:“第二件事,三天后在山间别墅的行动。”他顿了顿,“萧家和叶家不会参与,但萧景琰和叶昭英会来。”
林阳眉梢微动,向后靠进软垫里,真丝靠垫发出细微的摩擦声。窗外树影摇曳,阳光透过纱帘,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他沉默片刻,忽然问道:“现在家主都这么难当吗?每次都要亲自冲锋上阵?”
宋朝暮没有立刻回答。他端起茶盏,茶汤已凉,但余韵仍在舌尖萦绕。过了几秒,他才低笑一声:“那当然不是。”他放下茶盏,瓷器与木质茶盘相触,发出极轻的“嗒”一声。“上次是为了考核你。”他抬眸,眼底映着窗外透进来的光,“而这次……是因为有人要给宋家送一份‘大礼’。”他唇角微扬,语气轻松,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既然是大礼,我自然得亲自去收。”
林阳没再多问,只是微微颔首:“行,我会去。”
书房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和远处园丁修剪枝叶的沙沙声。阳光斜斜地铺在地板上,空气中的尘埃在光束里缓缓浮动。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是各自沉浸在难得的闲适里,仿佛这一刻的宁静比任何言语都珍贵。
过了片刻,宋朝暮忽然开口:“待会儿有什么安排?”
林阳侧头看向窗外,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他想起踏云——那人现在大概还在资料室里,指尖抚过那些泛黄的书页,神色专注而沉静。而他的猫,铁塔,大概正趴在窗台上晒太阳,懒洋洋地甩着尾巴。
“带铁塔散散步。”他收回视线,语气随意,“它最近胖了,得让它多动动。”
宋朝暮轻笑,指尖在茶盏边缘轻轻摩挲了一下:“一起?”
林阳挑眉,略带调侃地看向他:“宋家主不去处理文件?可别一会散步回来,待批改的文件摞起来快比铁塔还高了。”
宋朝暮摇头,语气难得放松:“心理学家荣格说过,‘人不能永远活在紧绷的弦上,偶尔的松弛,是为了让下一次的紧绷更有力量’。”他站起身,阳光在他肩头镀了一层淡金色的轮廓,“所以今天,我也偷个懒。”
林阳没再多言,只是跟着起身。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书房,走廊上的阳光比室内更盛,照得人微微眯起眼。远处传来铁塔的叫声,那黑猫不知何时已经蹲在走廊尽头,尾巴高高翘起,金色的瞳孔在光线下熠熠生辉。
宋朝暮看着它,忽然说道:“它倒是比我们都会享受。”
林阳走过去,弯腰挠了挠铁塔的下巴。猫立即发出满足的呼噜声,脑袋蹭着他的手心。阳光透过猫儿黑色的毛发,边缘泛着一圈金色的光晕。
“走吧。”林阳直起身,转头看向宋朝暮,阳光在他眼底映出细碎的笑意。
他们沿着长廊缓步而行,脚步声被厚实的地毯吸收。铁塔轻盈地跳下窗台,迈着优雅的猫步跟在两人身后。阳光透过彩绘玻璃,在地毯上投下斑斓的色彩。远处,园丁的剪枝声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风吹过竹林发出的沙沙轻响。
宋朝暮的脚步忽然慢了下来。他望向庭院中那棵古老的银杏树,金黄的叶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有时候”,他轻声说道,“这样的时光反而更难得。”
林阳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看见一片银杏叶缓缓飘落,在风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是啊”,他回应道,声音里带着几分难得的柔和,“确实难得。”
铁塔突然加快脚步,跑到两人前面,尾巴高高翘起,像一面黑色的小旗。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的光影。这一刻,仿佛连时间都变得缓慢而温柔。
午夜,城市的另一端,摩天大楼顶层。
落地窗外,霓虹灯将夜幕染成暗沉的紫红色,车流在脚下蜿蜒成光的河流。男人站在窗前,指间夹着一支古巴雪茄,深褐色的烟叶缓缓燃烧,灰白的烟圈在空气中盘旋上升。他穿着深灰色的丝质浴袍,衣襟微敞,露出胸口一道狰狞的伤疤,像干涸的河床般蜿蜒至锁骨下方。
地上躺着一具女尸。她身上只裹着件单薄的白色浴袍,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刀刃完全没入心脏,只余象牙刀柄露在外面,雕刻着火焰纹路。鲜血浸透了浴袍,在地毯上洇开一片暗红。
男人有着一头罕见的灰白色长发,未束,散落在肩头。他身材高大,浴袍下隐约可见紧实的肌肉线条。雪茄的烟雾在他面前缭绕,将他的轮廓模糊成一道阴影。
敲门声响起。
“进来。”他的声音低沉,带着雪茄浸润过的沙哑质感。
门被推开,一个高挑的女人走了进来。她穿着贴身的黑色作战服,腰间别着把短刀,酒红色的长发扎成利落的马尾。她瞥了眼地上的尸体,唇角勾起一丝不屑的弧度:“又来一个,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第三个了。”这些刺客也不知道改改手段。
男人没有回头,只是深深吸了一口雪茄,橙红色的火光在昏暗的房间里格外醒目:“三天后,宋家在S市有场行动”,他吐出浓厚的烟雾,在窗前形成一片灰白的屏障,“和‘碎片’有关。”
女人眼神一凛,立刻收敛了散漫的表情:“要抢?”
“不惜一切代价”,男人的声音平静得可怕,雪茄在他指间缓缓转动,“带上‘蜂群’,我要那样东西完好无损。”
“明白。”Gemini低头领命,暗红的发丝垂落肩头。
男人终于转过身,落地窗的倒影中,那道狰狞的伤疤贯穿他的整张脸,从额角一直延伸到下颌,在霓虹灯下泛着暗红的光。他的眼睛在阴影中泛着诡异的灰蓝色,雪茄的烟雾在他面前缭绕,如同迷雾中的鬼火。
“还有”,他将雪茄按灭在窗台上的水晶烟灰缸里,残余的烟雾缓缓升起,“告诉Scorpio,加快巡查力度,夜归……必须找到。”
Gemini点头,转身离去时,靴跟踩过血迹,在地毯上留下一串暗红的脚印。
门关上后,男人重新望向窗外。他抬手从浴袍口袋中取出一枚乌木令牌,令牌边缘磨损严重,中心刻着缠绕的荆棘图案。他用拇指摩挲着那些凹凸的纹路,另一只手取出一支新的雪茄,咬在齿间,却没有点燃。
“诗篇说:‘外邦为什么争闹?万民为什么图谋虚妄的事?’”他的声音低沉如闷雷,手指摩挲着乌木令牌上的荆棘纹路,“可这虚妄,我偏要争一争。”
令牌突然在掌心裂开一道细缝,暗红的木屑簌簌落下。
他轻笑一声,看着令牌在掌心碎成齑粉。夜风拂过,灰白的烟灰与木屑一同飘散在空气中。
月光依旧清冷,照在他空荡荡的手掌上,也照在那道他脸上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