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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3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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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里面多了一份新的文件,陆予安小心打开,纸张边缘微微翘起,像是被人反复翻看过。
他面无表情地抽出里面的资料——
《居民死亡医学证明(推断书)》
尸检报告单
姓名:陆淮
死因:工作事故
……
他的指尖微微一顿,目光死死盯着这几行字。
原来江少谦真的在查。陆予安缓缓合上文件,眼底一片冰冷。
江幼平查这些可以说是为了她母亲,江少谦呢?他从小就受江家偏爱,江崇海待他如亲子,甚至对他的重视程度远超江幼平。
上辈子他和江少谦的关系还未明朗,江家人就发现了,这也是江崇海想对他下死手的原因之一。
比起他俩的那点感情,陆予安更愿意相信江少谦是为了江家,为了江崇海…接近他。
因为陆淮属于非正常死亡,如果要拿到他的死亡报告,需要向公安机关或司法鉴定机构等申请,无论是线上还是线下,都需要亲属准备一些基础材料。
陆予安不知道江少谦是怎么弄来这些东西的,他和上次一样,全都拍照保存了。
他盯着事故照片中的断裂螺栓,上面确实有腐蚀痕迹。事发点的断裂螺栓早已替换,证据已经消失在江水之中,断面只有物证的拍照存档,无法再重新检验。
即使施工单位要求保留关键物证作为免责证据,保存期也不会超过2年。
但这也只是他的推测。
陆予安走出书房时已经快十一点半了,他做了酱排骨、清炒时蔬和蛤蜊冬瓜汤。饭菜刚出锅,江少谦就回来了,手里还领着装盒的榴莲以及一大袋菜。
榴莲对营养性贫血有一定的益处,含铁量虽不如红肉或动物肝脏丰富,但作为水果,对补铁仍有辅助作用,能增强植物性铁的吸收率,帮助改善缺铁性贫血。
陆予安有些看不懂江少谦,这人对自己也是真的挺好的。
他将饭菜盛好,又洗了一碟小番茄。
“江先生?”陆予安穿着小兔子围裙,探头朝冰箱那边看去,“累吗?”
江少谦看起来有些疲惫,但走过来时,神色已经如常,他替陆予安解下围裙,温声问:“在家干什么了?”
“看了会儿书,看了会儿电视。”陆予安心想,这样说起来是挺无聊的,反正他也不太爱出门,江少谦也不会怀疑。
江少谦闻言一愣,柔声道:“下午我在家陪你。”想了想他又问,“还有一周就开学了,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陆予安沉默半晌,摇了摇头,他黑色的瞳仁里满是茫然:“我不知道。”
少年说不知道,不是不想。江少谦摸了摸他的脑袋,牵着他朝餐厅走去:“先吃饭。”
两人在餐桌前坐下,酱排骨香气四溢。江少谦替少年盛了半碗汤,然后才开始吃。
“我们去山谷住几天吧。”吃得差不多的时候,江少谦突然提议,“就在隔壁省。”
“嗯?”有些突然,陆予安看向他,这人刚才状态不太好,怎么突然就这么有兴致了?
“山谷里的小别墅是独栋的套房,设施齐全,周边风景不错,也没这里热,还很安静,你会喜欢的。”
“好,听你的。”少年似是被他说动了,脸上已经有了几分向往。
江少谦是个行动派,监督少年午休后,他已经订好了第二天的机票。陆予安带来的衣服平时都放在次卧的包里,新买的衣服洗好后,都放在他主卧的衣帽间里。
趁少年休息之际,他打电话让助理新买了两套少年穿的休闲装和睡衣。陆予安醒来时,他还在卧室收拾东西。
陆予安揉着眼睛,慢慢地走去洗浴室洗了脸,听到江少谦房间有动静,他探头看了眼,然后朝他走了过来。
“江先生,你没有休息吗?”
“嗯。”江少谦看了眼少年,东西我都收拾好了,你把证件带上就行。
“这么快?”陆予安有些惊讶,随即点头,“那我去收拾衣服,我们要住几天呢?”
“三天两夜,换洗衣服我都准备好了。”
这人真是……
情侣都是这样子的吗?
陆予安困惑。
“也不麻烦。”江少谦放下手里的毛巾,深邃的眼睛直视着他,“我说过,为了你我做什么都可以。”
陆予安漆黑的双眸眨了眨,笑着走过去主动抱了他一下。
……
次日九点,陆予安靠在窗边,看着外面无边无际的云海。
江少谦今天穿着深蓝色的衬衫,他的侧脸轮廓分明,鼻梁高挺,眉骨下的阴影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既优雅又疏离。
偶尔,他会侧头看一眼少年。
“在想什么?”他问盯着窗外出神的少年。
陆予安迅速收敛情绪,露出一个温顺的微笑,不好意思道:“第一次坐飞机,有点紧张。”
江少谦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睡一会儿吧,到了我叫你。”
陆予安点点头,闭上眼睛。他感觉到江少谦为他盖上了毯子,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什么珍宝。
飞机降落是两个小时后。
管家派专车将他们接到了位于山谷中的小别墅,和江少谦客气几句后就离开了。
阳光正好,远处山坡上整齐的茶树梯田,像一条条绿色的丝带缠绕在山间。
“喜欢吗?江少谦看着少年,“这地方很少有人来,环境好,空气好。”
远处传来不知名的鸟鸣声,带着山谷的回响。陆予安收回视线,乖巧点头。他今天穿的是江少谦新买的浅蓝色衬衫,衬得肤色越发白皙。
江少谦的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秒便迅速移开,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陆予安借着拿手机的动作避开了江少谦的视线,快速瞥了一眼——物流信息显示那个包裹已经签收了。
他嘴角勾起一丝不可见的冷笑,林曼现在应该已经收到他送的礼物了。想到林曼见到东西时的表情,陆予安的心情就莫名的愉悦。
“怎么了?”江少谦接过他手中的包。
“没什么,”陆予安迅速切换回温顺的表情,“只是觉得这里很美。”
别墅坐落在茶园深处,由当地特有的青灰色石块砌成,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茅草,古朴中透着奢华。推开雕花木门,是一个宽敞的客厅,落地窗外是连绵的茶田。
卧室与客厅相连,中央摆着一张挂着白色纱幔的大床,微风拂过,轻纱飘动,如梦似幻。
陆予安微愣,只有一张床?
“你的行李我已经让人放在更衣室了。”江少谦站在三步开外,声音温和。
话音刚落,门铃响起。
正午的阳光穿过落地窗,将茶田映成一片金绿色的海洋。陆予安站在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纱帘上的刺绣纹路。他走到客厅,看见江少谦正将管家送来的食物一样一样摆上餐桌。
“今天有新鲜的鳜鱼。”江少谦的声音温和得像在哄孩子,“厨师做了清蒸和醋溜两种。”
餐桌上方的竹编吊灯投下暖黄光晕。
餐桌上摆着六角形的青瓷碟,醋溜鱼片上撒着嫩黄的姜丝和翠绿的葱花。此外还有荷叶包裹的糯米鸡、菌菇汤、炒时蔬,以及两盏晶莹的桂花糖藕,分量都不多,两人食却刚好。
“坐这里。”江少谦拉开椅子。
陆予安接过江少谦递来的筷子,夹起一块糖藕,琥珀色的蜜糖拉长细丝,他递到江少谦嘴边,眨着黑亮的双眸满含期待地看着他。
江少谦怔愣两秒,随即张嘴咬了一口,真甜;还来不及感慨,他就见少年面不改色地吃下剩下的半块。江少谦深邃的双眸微动,筷子尖在磁盘上磕出轻响,手停在空中。
“尝尝这个。”江少谦声音像温泉水面升腾的热气,轻柔又带着暖意。他推过来一个小巧的青花瓷碟,里面盛着深色的腌脆笋。
陆予安盯着那碟脆笋,有发酵的酸味,激得人口齿生津,他尝了一筷子,很有……家的味道。
江家。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江家别墅的客厅。午饭后,林曼慵懒地靠在真皮沙发上,纤细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尚未显怀的腹部。一个月的身孕还看不出任何迹象,但她已经能感受到体内那个小生命的存在。
“夫人,有您的快递。”佣人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走进来。
林曼皱了皱眉:“我没买东西啊。”因为怀孕,她总是能收到别人送的礼物,但那也是一周前的事了。
“收件人是您的名字。”佣人将盒子放在茶几上,识趣地退了出去。
林曼坐直身体,手指轻轻拨开盒盖上的铜扣,盒子里铺着红色丝绒,一尊通体洁白的送子观音静静躺在中央,观音面容慈祥,怀中抱着一个胖乎乎的婴孩。
林曼的指尖刚触到冰凉的瓷器,就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来。
盒底还有一封信。她皱眉拆开,纸上只有一行打印的字:
【妈妈,恭喜!江家后继有人了。】
“啪!”林曼猛地将盒子合上,胸口剧烈起伏。她想将盒子扔掉,却在最后一刻停住了——毕竟是尊送子观音。
深呼吸几次后,她只是将茶几上的杯子重重摔在地上,杯底裂开了一道细纹。
“怎么,收到贺礼不高兴?”一个清脆的声音从楼梯处传来。江幼平穿着一条秋香色带白纱的短款连衣裙,斜靠在扶手上,嘴角挂着讥讽的笑。
林曼迅速调整表情,挤出一个微笑:“我怀了宝宝,情绪难免有些波动。”
江幼平冷哼一声,走下楼梯,目光落在那个檀木盒子上,“又是哪个巴结你的人送来的?怀孕的小三地位就是不一样。”
林曼的手指掐进掌心,她和江崇海只办了婚礼没领证,“小三”这种话,说得也太难听了,肚子里的孩子是她将来的依靠,甚至可能是江崇海的继承人,不少人巴结她是事实。
江幼平根本不理会林曼变幻的脸色,她踩着高跟鞋走近,伸手掀开盒盖:“哟,送子观音啊,谁送的?真贴心。”说完,她看到了展开的书信,嗤笑一声,“真是母慈子孝啊。”
“你怎么跟长辈说话呢?”林曼强压怒火。
“长辈?”江幼平夸张地大笑,“你算我哪门子长辈?”她转身朝餐厅走去,留下一句,“对了,我看你儿子勤工俭学给你买的那观音像挺贵的,砸了多可惜,留着天天拜吧,说不定真能保佑你再生个儿子呢。”
林曼气得眼眶泛红,她发现最近这死丫头只有江崇海在的时候才听话,否则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她只能叫人将盒子收走,又愤恨地看向那封信,三两下撕碎扔进了垃圾桶里,真晦气!
饭后,山间的风裹挟着茶香穿堂而过。
“想出去走走吗?”江少谦拿来帽子给少年戴上。
两人沿着茶田小径往山谷深处走去,正午的阳光将石板路晒得微微发烫,江少谦走在外侧,不着痕迹地为陆予安挡去刺眼的阳光。
“小心台阶。”他轻声提醒,却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山风穿过竹林,发出沙沙的轻响。陆予安停下脚步,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竹叶。
江少谦站在半步之外,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他被阳光镀上金边的侧脸。
“前面有座木桥。”江少谦指了指前方,“桥下的溪水很清澈。”
木桥年岁已久,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吱呀声。陆予安扶着有些斑驳的栏杆往下看,果然见到一尾尾小鱼在清澈的溪水中游弋。
江少谦站在桥的另一端,阳光透过竹叶在他深蓝色的衬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要不要下去看看?”江少谦指了指桥测的台阶,“水很浅。”
溪水清亮,漫过脚踝时陆予安轻轻吸了口气。江少谦立即蹲下身,手指轻轻碰了碰水面:“太凉了?”
陆予安摇摇头,却见江少谦已经擦干净了溪边的大石头:“坐着休息会儿。”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陆予安弯腰捡起一块扁平的石头,手腕轻轻一甩,石片在水面上弹跳了四五下才沉入水底。
“厉害!”江少谦朝他比了个大拇指,然后学着他的样子甩出石头,却只听“扑通”一声直接沉底。
陆予安轻笑出声,江少谦也跟着笑了起来。陆予安站到他身后,轻轻握住他的手腕:“角度要再平一些。”
少年的亲近让江少谦心中荡漾,当石头终于在水面上跳了两下时,两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回程路上,暮色渐浓。某个转弯处,江少谦突然停下脚步,指向远处的树丛:“看。”
几只萤火虫在渐渐昏暗的山谷中亮起微光,像散落的星子。
陆予安不自觉地向前一步,肩膀轻轻擦过江少谦的手臂。两人并肩而立,谁都没有说话,只有萤火虫的光点在暮色中明明灭灭。
当第一颗星星出现在天际时,陆予安轻声道:“天黑了,我们回去吧。”
江少谦点点头,转身牵起他的手,并肩往回走。
与此同时,丰江海运集团大楼的顶层会议室灯火通明。
江崇海面色阴沉地坐在首位,面前摊着一份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