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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3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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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举报人是谁查到了吗?”他声音低沉,像酝酿着风暴。
法务总监崔洺推了推眼镜:“还没有。举报是匿名的,直接送到了省国资委和纪委。内容主要是质疑海川建设在丰江海运多个项目招标中的资质问题,特别提到了实缴资本只有20万却承接数千万工程的反常情况。”
“就这些?”
这还不够?崔洺小心地觑了他一眼,心领神会道:“举报中只是猜测王雪可能是关联人,但没有实质证据。目前工商登记信息是完整的,身份证、签字都是真实的王雪。”
“你有什么建议?”
崔洺略一思索,谨慎提议:“立刻让海川建设补足480万实缴资本,至少表面上合规。不要让事情流入大众视线里。”毕竟他也王雪的真实身份经不起舆论深挖。
会议室陷入沉默。
江崇海盯着桌上的文件,突然问:“你觉得是谁举报的?”
崔洺摇头:“我怀疑是竞标失败的那几家公司。”
江崇海站起身,走到窗前俯瞰城市夜景:“尽快让财务准备480万。你负责准备全套合规文件……至于舆论,我会处理。”
晚上十一半点,江崇海终于回到别墅。林曼已经睡了,但听到动静立刻清醒了过来。
“怎么还没睡?”江崇海声音疲惫。
林曼坐起身:“在等你。”她犹豫了一下,“我今天收到一个奇怪的快递……”
江崇海打断他:“明天再说,现在有更重要的事。”他坐在床边,直视林曼的眼睛,“海川建设被人举报了。”
林曼的心猛地一沉:“举报什么?”
“关联交易,资质不符。”江崇海简短地说,“明天会有480万打到公司账户,补齐注册资本。”
林曼不懂这些,只是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抚上小腹。
江崇海见况,语气软了几分:“这几年我们赚得也不少,先这样吧,你早点睡。”江崇海已经走向浴室。
浴室门关上,水声响起。林曼重新躺下,盯着天花板。她不懂商场上那些弯弯绕绕,只知道有了孩子后江家会护着自己的,这样的生活,这样的好日子,她不能放弃。
当年她还是个小收营员,遇到了江崇海,不到半年就怀了他的孩子,可江崇海已经结婚了。本以为江崇海不会放弃她和孩子,谁知道江崇海只是养着她,根本不愿意离婚。
阴差阳错,她失去了肚子里的孩子,两人闹了矛盾。
分开后,她决心找一个老实人过日子,又遇到了陆淮。
陆淮比她大十岁,虽然长得不如江崇海,也不善言辞,但却很贴心。他不会像那些男的那样为她花点钱就想动手动脚,反而很尊重她,认真地追求她。
当年的陆淮确实让她很安心。
陆淮会记住她的喜好,会主动做家务,会把挣来的钱都给她,却从不要求她。
可陆淮不是她喜欢的类型,时间长了,新鲜感就褪了,她甚至觉得陆淮有些烦人。
陆淮总是一副愿意为她做任何事的态度,工作也很努力,但他挣的钱实在是太少了。
跟着陆淮,她还是过不上理想中的好日子,反而别人都觉得陆淮为了她付出得太多了。
是陆淮想要和她生活,她有要求又有什么错?
陆淮不会制造惊喜,只会买她曾经喜欢的东西,也只会买那几样东西。他的那些所谓的浪漫,太过朴实,实在是比不上江崇海半点。
然而很快她就怀上了陆淮的孩子,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她不喜欢陆淮的孩子。
可孩子是还是出生了。
脑海里旧事纷杂,林曼心里却更加坚定要和江崇海过日子的决心。
思绪渐沉,熟悉的身体贴了过来,有力的手揽过她的腰,林曼眉头舒展,渐渐陷入梦境。
……
卧室里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床头灯,纱幔被夜风吹动,在墙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江少谦正在浴室洗漱。
陆予安穿着睡衣站在床边,看着那张大床,神色晦暗不明。
江少谦洗漱完穿着同款睡衣走过来时,陆予安已经躺在了床上。
“予安。”江少谦心里一片柔软,走到床边坐下。
少年垂眸,双手将被子拽到脖颈处,耳尖泛红。
江少谦在他身边躺下,陆予安浑身僵硬,小心地往旁边挪了挪,尽量不让自己碰到对方。床很大,但江少谦的存在感让空间显得异常逼仄。
关灯了。
月光透过纱幔照进来,在地上画出斑驳的花纹。陆予安盯着天花板,听着身旁均匀的呼吸声。
突然,一只温热的手覆上他的手背,他无声地抖了一下。
“别怕,”江少谦转过身面向他,声音在黑暗中格外清晰,“我不会伤害你。”
陆予安的心在打鼓,他想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江少谦的手指插|入他的指缝,十指相扣:“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保护你。”
陆予安有些疑惑,难道他发现了什么?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月光下,他看到江少谦眼中的认真。
“为什么?”他声音很轻。
江少谦没有回答,只是倾身吻上他的唇。这个吻温柔而坚定,陆予安本该推开他,怔愣间却已经让人得寸进尺,随后又不由自主地回应起来。
当江少谦的手探入他的衣摆,陆予安浑身一颤。理智告诉他应该停止,可身体却背叛了意志。他抓住江少谦的肩膀,不知是要推开还是拉近。
“可以吗?”江少谦抵着他的额头喘气着问。
他应该说不的。
这不在计划内。
可当他看着月光下江少谦深邃的眼睛,他听见自己说:“…嗯。”
真真假假又何必分得太清楚,最后都一样。
哪天分开了,江少谦大概不会后悔,他也不会。
江少谦的身体猛地绷紧,他被对方轻轻压倒在床铺上。
衣物一件件滑落在地。
片刻后,陆予安咬住下唇忍住了一声呜咽。
“别忍着,”江少谦吻去他眼角的泪水,“我想听你的声音。”
陆予安缓缓睁开眼,看到月光下江少谦布满细汗的额头和紧蹙的眉头,这个人正在要用全部意志维持静止。
月光照在纱幔上,陆予安从未体验过如此亲密的感觉。他紧紧抱住江少谦,仿佛溺水者抓住唯一的浮木。
视线变得模糊。
江少谦克制而温柔,时刻关注着他的反应,轻吻他被汗水打湿的鬓角。
……
凌晨两点。
“我去放洗澡水。”江少谦轻声说。
陆予安靠在江少谦怀中,温热的水流舒缓着酸痛的肌肉。月光下,江少谦的眉眼温柔得不可思议。他伸手抚上那张脸,突然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悲伤。
“怎么了?”江少谦轻声问,手指梳理着他湿漉漉的头发。爱人在怀,触手温热,江少谦心中欢喜,可怀中人心思太重了。
陆予安摇摇头,将脸埋进对方胸膛。
回到床上,江少谦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头顶,轻声道:“睡吧。”
陆予安闭上眼,身体累极,却无法入睡。身后人的心跳声平稳有力,他轻轻转身,面对江少谦,借着月光描摹对方熟睡的轮廓。
陆予安脑子里想起上辈子的江少谦,又忍不住想起这辈子江少谦对他的好,最终迷迷糊糊想着丰江海运的事,渐渐睡着了。
江少谦等对方呼吸变得绵长后才睁开眼睛,视线划过陆予安的眉骨、鼻梁、嘴唇,最终安心地睡了过去。
清晨,陆予安被鸟鸣声唤醒,他伸手抚过身旁空荡荡的位置,望着头顶的纱幔,脑海里回放昨夜的场景……
外面里传来轻微的声响。
陆予安回过神,赤脚下床,忽地腿一软,差点跌倒。
他皱眉揉了揉腰,缓步走到窗前,看见江少谦正在露台上摆早餐。
男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袖口随意地卷到手肘处,晨光为他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他摆放餐具的动作很轻,像是怕吵醒睡觉的人。
陆予安的目光突然落到江少谦的领口上,忽然就有些不自在。
“醒了?”江少谦突然抬头,仿佛感应到他的视线,阳光落进他含笑的眼里,像是融化的琥珀。
陆予安点点头,看着江少谦放下餐巾快步走进屋内。
“早安。”江少谦进来时带上了一杯温水,他将水递给陆予安,“睡得好吗?”
“嗯。”陆予安喝了一口水,目光却不自觉地再次落到江少谦的领口,耳尖微微发热。
江少谦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手指无意识地碰了碰自己的锁骨,随即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早餐准备好了,小米粥和茶叶炒鸡蛋。”
“那我先去洗漱。”陆予安垂眸,僵着腿快步朝洗浴室走去。
早上九点,晨光已经丰江海运集团大楼的玻璃幕墙,江崇海坐在办公桌前签署转账授权书。
一旁的财务总监为难道:“江董,480万从海外账户走贸易款名义进来,但外汇监管……”
“分多笔。”江崇海用钢笔尾端戳着财务报表上的子公司名单,从不同的物资采购渠道过,每笔不超过40万。他指着沿海一家子公司,“最后两笔走这个壳。”
江崇海不疾不徐地处理着这些事,工商那边他已经打好招呼,至于项目成本的核算,已经安排好员工在加班制作新文件。
不管是谁举报的,这事终究没掀起波澜。
社会舆论尚未展开,丰江海运集团的危机已经被悄然扼杀。
陆予安看着手机屏幕,眼中满是失望。
用过早餐,山谷里的雾气还未散尽,阳光透过薄雾洒下一层朦胧的金纱。
“古法造纸”是当地的传统手工活动,这山谷里有一间纸坊。陆予安一听,便不想只在家里休息,毕竟难得出来,他想多走走看看。
此刻,江少谦站在门口等陆予安,手里还拎着一个保姆袋。
十五分钟后,两人已沿着青苔小径向山谷里的纸坊走去。
陆予安踩到湿滑的台阶娘跄了一下,江少谦的手臂立刻环住他的腰,待他站稳后又克制成只是虚虚护在他身后。
竹叶上的露珠扑簌簌跌落,打湿了江少谦的肩头。
鸟鸣声悠远,纸坊里老师傅正在捶打昨夜泡软的构树皮。
老旧的木门推开时发出“吱呀”一声,扑面而来的湿润的酱汁和草木的清香。
见他们来了,老师傅笑呵呵地招了招手。
“来试试?”他递过木槌,示意江少谦接手。
江少谦挽起袖口,接过木槌,力道均匀地捶打纸浆,水花溅起时,有几滴落在他的衬衫上,洇出深色的痕迹。
江少谦和这老师傅想来是早就认识,陆予安站在一旁,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他的动作,直到老师傅笑着递给他一个竹帘。
嗯?陆予安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