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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3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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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抄纸。”
陆予安学着老师傅的样子,将竹帘浸入纸浆中,轻轻晃动,让纤维均匀铺开。可他的手势生疏,纸浆总是厚薄不匀,几次尝试后,他有些崩溃。
江少谦见况放下木槌,走到他身后,手臂虚虚环住他,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臂上。
“要这样。”他的声音低缓,带着我呢热的呼吸拂过陆予安的耳际,“手腕放松,轻轻一提——”
竹帘从水中抬起,这一次,纸浆均匀地铺满了帘面,薄如蝉翼,透光可见细密的纤维。
陆予安屏住呼吸,心跳在胸腔里重重敲击;江少谦的手还覆在他手上,掌心温热干燥,指节修长有力。
他下意识地侧头,正对上江少谦近在咫尺的目光。
江少谦睫毛低垂,眼底正映着他的影子。
“好了。”江少谦轻声说,却没有立刻松开手。
纸浆的水滴从竹帘边缘滑落,滴入石槽,发出轻微的“嗒”声,陆予安的手指微微蜷缩。
老师傅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突然开口:“年轻人,做事可不能心急啊。”他对江少谦道,“你去晒纸。”
江少谦这才松开手,后退一步,轻咳了声。
陆予安低头看着助理按时成型的纸浆,薄薄的一层,一碰就碎。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在老师傅的打量下耳根发烫。
纸坊外,阳光正好,微风拂过,浑身舒畅。
“我去看看怎么晒纸。”陆予安禁不住别人这么打量,一起溜了。
晒纸架旁,两人并排将湿纸贴在木板上,江少谦一旁的布袋里掏出一把野花,将花瓣细细嵌进陆予安做好的那张纸里。
“你……”陆予安刚要开口,一阵风吹来,未干的纸页被轻轻掀起,沾着花瓣的那张正好贴在了江少谦的胸前,两人手忙脚乱去揭,指尖在温热的胸膛与冰凉的纸页间不断相触。
一个小时后,老师傅开始教女徒弟剪纸。红纸翻飞间,剪出个憨态可掬的抱鱼娃娃。
“送你们。”两人将剪纸递给江少谦,眼睛却看着陆予安。
……
下午的风正好,江少谦从储物间里泛出两只手工扎的纸鸢——
一只是展翅的沙燕,一只是游动的红鲤。
他将红鲤风筝递给陆予安,对方接过,手指不经意擦过他的掌心,痒痒的。
山坡上青草绵软,陆予安拽着线奔跑,风筝却总也飞不高,几次栽进草丛里。
江少谦笑着走过来,从背后环住他,手把手教他放线。
“要逆着风,松紧有度。”他的声音低缓呼吸拂过陆予安的耳际,“太紧了会断,太松了飞不起来。”
陆予安唇角微勾,手指微微蜷缩,线轴在他掌心轻轻转动。
这一次,红鲤终于乘风而起,在碧蓝的天空中游弋。
江少谦的沙燕紧随其后,两只风筝在云端交错,线绳偶尔纠缠,又被山风吹开。
江少谦仰头望着天空,唇角含笑:“像不像我们?”
陆予安侧眸看他,阳光落在江少谦的睫毛上,镀了一层浅金。
他没回答。
暮色四合时,江少谦在小别墅外的空地上生起篝火,铁架上烤着管家送来的鱼、红薯和蘑菇。火光映在他的侧脸上,明明灭灭,衬得轮廓愈发深邃。
陆予安坐在一旁,手里捧着一杯橙汁,小口啜饮。待火升起来时,他放下杯子去烤鱼。
温度渐渐升高,带着缕缕鲜香。
陆予安翻动烤鱼时,油滴落在炭火上,溅起细小的火星,江少谦心头一紧,下意识就要帮他挡。
“没事。”陆予安低声提醒,抬眸扫了他一眼。
夜风渐凉,陆予安往火堆旁靠了靠。他将烤好的鱼撕下一小块给江少谦,江少谦低头咬了一口,舌尖轻轻扫过他的手指。
陆予安呼吸一滞,喉结滚动。
火光摇曳,两人的影子在草地上交叠,像一场无声的邀约。
回屋后,陆予安站在窗前,望着远处沉入黑暗的茶园。江少谦从背后靠近,手掌轻轻搭在他的腰上,低声问:“困吗?”
陆予安摇头,转过身,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这个吻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大胆,陆予安的手指插|入江少谦的发间,将他拉近。江少谦呼吸骤然加重,掌心贴上他的后背,将人抵在窗棂上。
窗外是寂静的山谷,窗内是交缠的呼吸。
……
翌日清晨,用过早餐,两人便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江少谦将管家昨天送来的茶放进箱子里,遗憾道:“等你身体好了,我再带你来采茶。”
“嗯。”陆予安将晒干的信笺和那只抱鱼娃娃的剪纸仔细收进包里。
飞机起飞时,陆予安透过舷窗望向越来越远的山谷,云雾缭绕间,仿佛还能看见那只红鲤风筝在天空游弋。
江少谦的手指轻轻覆上他的手背,十指相扣。
离开学还剩三天。
京大就在本地,陆予安不打算提前去。
游玩结束的第二天,江少谦回了江崇海那儿,陆予安则是回了趟小院。
书房门被轻轻叩响时,江崇海正在翻阅纪委结案文件,开门后看见年轻挺拔的大侄子正立在门口,他眉宇间的川子纹略微舒展:“少谦?今天怎么有空回来了?”
“过来看看您。”江少谦晃了晃手中从山谷里带回的竹筒茶,“出去玩了几天,知道您好这口。”
江崇海笑着将他带去茶室,立刻就有佣人送来糕点。
“你听说了?”江崇海看向他。
“嗯。”江少谦皱眉,“问题解决了吗?”
江崇海不紧不慢地烫着茶杯,水汽氤氲中他的表情模糊不清:“小风浪而已。”
茶香袅袅,江崇海将烫好的茶杯推到侄子面前,状似随意地问道:“最近是不是谈恋爱了?怎么突然有闲情出去玩?”
江少谦修长的手指在触到茶杯水微顿,笑道:“工作有点累,最近天又热,找了个凉爽的地方住了几天。”
“哦,”江崇海挑眉,“去了哪里?”
“就在邻省,”江少谦抿了口茶,“山里,很凉快。”
江崇海若有所思地点头,目光不经意掠过侄子的衣襟。他不动声色的岔开话题:“你那公司最近业绩怎么样?”
“老样子,订单不少,就是客户难缠。”江少谦放下茶杯,看着倒是真有几分糟心的样子。
江崇翎宽慰了他几句,两人随后又聊了些家常,气氛比较轻松。
待江少谦告辞后,江崇海独自喝了会儿茶,然后拨通了弟弟江崇翎的电话。
“崇翎,少谦最近有些反常。”他摩挲着茶杯上残留的温度,“前几天出去旅游了,今天我看他脖子上还有很浅痕迹。”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江崇翎道:“没听他说过和哪家的小姐在交往,不过,我听说他最近倒是不怎么加班了。”
江崇海沉声道:“我们少谦单纯,最近公司也不太平,希望他不是被别有用心的人缠上了。”他眯起眼,“这孩子似乎不太想跟我提他的对象。”
“哎,”电话那头的叹了口气,“哥,我知道了,会留意的。”
两人又聊了会儿丰江海运的事,江崇翎那边有人敲门,两人就结束了通话。
两天很快就过去了,九月开学季,京大的校园沸腾如煮开的茶,迎新点前蜿蜒的队伍已经排到了银杏大道。
江少谦将车停在校外的林荫道上,转头看向副驾驶的陆予安——
少年穿着简单的白T和浅色的牛仔裤,怀里抱着装录取通知书的文件袋。
“到了。”江少谦轻声提醒,伸手替他解开安全带,指尖在卡扣处停顿了一秒,像是舍不得放他走。
陆予安点点头,推门下车。九月的风裹挟着校园里的桂花香拂过,他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京大熟悉的校门,红底白字的迎新横幅在风中轻轻摆动,醒目又冷肃。
迎新的贴纸在校园里随处可见,陆予安就如第一次来时一样,四处打量。两人走在一起比较吸睛,陆予安被人打量得还有些不太自在。
走了半小时,两人来到了各学院学生会组织搭建的新生接待处,一顶顶小遮阳棚上都贴着标语,陆予安一一看过去。
“这位学弟,请问你哪个学院的?” 一位佩戴着红色袖章的志愿者热情地上前询问。
陆予安漆黑的双眸看向她,唇角带笑:“学姐,请问法医学专业在哪里报到?”
这位学姐是个瓜子脸,黑色的长发发尾挑染了几缕粉色,她看见陆予安脸上的笑容,还愣了一下,然后热情道:“那里!”她手往左前方一只,“那顶蓝色遮阳蓬就是了,你过去核对信息签字,就会有人带你去学院,之后再去宿舍领钥匙就行。”
“好的,谢谢学姐。”陆予安道谢后,和江少谦一起走到蓝色遮阳蓬处,立刻就有法医学专业的学长上前接待他,签过字后,有人带他去学院办理入学。
录取通知书内会附带学校合作银行的储蓄卡,卡面印有校徽和“京大联名卡”字样,初始密码是身份证后六位,江少谦提前帮他激活了卡片,甚至已经汇入了一笔钱,只要他去办理了入学,就会自动扣除相应学费。
“学弟是哪里人?”负责送他去学院的男生是个寸头,长得很白净,很健谈。他叫江少谦大哥,说江少谦一看就是事业有成的人,对陆予安则是很好奇,越是内向的人,他越是想聊上几句。
“本地人。”陆予安问他,“学长,宿舍一般住几个人啊?”
“有四人间也有六人间,不过四人间比较少,一学期多600块钱,去晚了就没了,先到先得。”学长看了看他,“想住四人间?”
陆予安倒是无所谓:“都行。”
江少谦却突然插话了:“我们现在算早吗?”
“不算早,很多人几天前就来了。”他顿了顿,“不过,说不定还有四人间呢,去年还盖了新的宿舍楼。”
京大的建筑色调是紫灰色,建筑群肃穆又独特,园林和水池每隔半里地就能见到,道路两旁树木郁郁葱葱,校园外围的道路上还有校内巴士,会在校内的几个站点停驻。
学长道:“法医学专业的宿舍楼在东区,西区的宿舍楼主要是文科专业的学生居多,不过也有一些公开课和选修课要去西区上课,有校园巴士就方便多啦。”
他沿途一路介绍,走了半小时,三人才来到了学院大楼。
二十分钟后,陆予安从学生处办公室里走出来,江少谦正站在在一楼大厅的公告栏前。
听见身后脚步身渐近,他转过身:“办好了?”
“嗯。”陆予安看向旁边的人,“多亏了学长,我节省了很多时间。”
“别客气,送你去宿舍吧。”学长准备将他的新生服务履行到底。
陆予安忙道:“不用了学长。”他手里的单子上已经写明了宿舍楼和宿舍号,领了钥匙就可以进去了。
见况,这位学长也不再坚持,他吭哧吭哧地又去帮助其他人去了。
“四人间?”江少谦看着他手里的纸条问。
“嗯。”陆予安点头。
随后两人回到了车上,江少谦将车开到了陆予安宿舍楼附近的3号门停车场。
下车后,江少谦从后备箱取出行李箱子和一些生活用品。
陆予安单手推着行李箱,江少谦则抱着生活用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