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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一迁 ...

  •   凫村东南方向,有两个像马鞍子一样的小山头,人称马鞍山。山角下是一大片荒冢,断断续续有半里地,一座座孤零零的土丘,杂草丛生,荒凉无限,同时也让人感受到一种沉静和庄重的气氛,以及人们对死亡的敬畏和尊重。这里不光是孟家的墓地,还有其它姓氏的坟地,周围五里八村,人去世后都会葬于此地。因此这里经常是哀乐阵阵、黄纸飘飘,香烟袅袅,哭声滔滔。
      在中国古代,亲人去世后的三年之间是最重要的丧期之一。它不仅体现了子女对父母的深厚感情,也反映了古人对道德标准的严格遵守。孔子说:“父在,观其志;父没,观其行;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这句话传达了孝道的两个重要阶段:在父亲健在时,应关注子女的志向;而当父亲离世后,注重观察他们的行为举止。这不仅仅是对在世父母的尊敬,也涉及到对离世父母的德行传承。孝顺,这一美德不仅体现在对在世亲人的尊敬与照顾上,更体现在对逝去亲人的缅怀与传承上。意味着子女在父亲去世后,仍能长期坚持并践行父亲的志向和良好的行为习惯。这被视作真正的孝道,子女能在父亲的影响下行事,这不仅是一种对父亲的怀念,更是一种道德和精神上的传承。比如为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父母去世后,要守丧三年,就是在墓地守陵三年。在早期的礼法制度下,守孝期间不得参与任何娱乐活动,同时在衣饰方面,要使用粗麻布条等物品,以此表明正处于守孝阶段。每年逝者的祭日,都要举办庄重的纪念仪式,为死者焚烧纸钱以及类丧葬各用品。在度过第一年之后,日常的衣食住行等方面便大体恢复到正常状态了。在这一时期,人们对于守丧三年的认知,大多还是从在世之人的角度出发,毕竟他们需要时间来逐渐缓解至亲离世带来的伤痛。至于具体的守丧形式和制度,并没有十分严格且统一,不过这一礼制,曾获孔子高度赞许。由此被进一步确立为社会通行制度。因而,守丧三年这一丧葬制度,也开始朝着更具体化、制度化的方向发展。于是墓地便成为人类文明的一部分,承载着丰富的历史和文化意义。对守孝之人有着诸多规定。守孝的三年期间,严禁娶妻纳妾。守孝的第一年,需居家不出,这里不仅是逝者的安息之地,更是生者心灵的寄托,每一寸土地都承载着逝者的故事和生者的思念。
      在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仉芷便带着孟轲,从孟家的老院子搬到了墓地旁两间刚修过草房内,完成了三迁中的第一迁,他们要在这里给孟激守陵三年。草房内摆设非常简陋,外间一桌一案一炊台,还有一个纺纱车。里间铺着一床,窗下一织机还没来及安装完闭。
      聪明伶俐的孟轲三岁有余,对于这个荒芜陌生的地方充满了好奇。她问:“母亲,咱为何要到这地方?”
      仉芷正在安装织布机,看了她一眼:“这是祖先留下的规矩,父母去世后,他们子女为了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为他们守孝三年,用这种方式来缅怀和纪念他们,使得他们在我们心中长久存在。你父亲去世了,你理所当然地应该守孝,因为你太小,所以我必须陪着你来到这里。为何要守孝三年呢?鲁国有位很有名的孔先生他说,孩子一般成长到三岁才能离开父母怀抱,从孩子降生到三岁期间,父母几乎要24小时待命,喂奶、哄睡、换尿布、一直到学会爬、走、说话,这段时间都需要父母耐心的守护,所以守孝三年也可以看作是子女对父母的“补偿回报”。你现在幼小不懂这些道理,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这也是对父母的一种孝道,母亲给你讲两个动物孝顺的故事、先说乌鸦反哺、乌鸦是一种通体漆黑、面貌丑陋的小鸟,因为人们觉得它不吉利而遭到人普遍的厌恶,它却拥有一种值得称道的美德——养老、爱老,据说这种鸟在母亲的哺育下长大后,当母亲年老体衰,不能觅食或者双目失明飞不动的时候,它的子女就四处去寻找可口的食物,衔回来嘴对嘴地喂到母亲的口中,回报母亲的养育之恩,并且从不感到厌烦,一直到老乌鸦临终,再也吃不下东西为止。再讲个羊羔跪乳的故事。就是咱这里好多家喂的羊,小羊羔刚出生的时候,身体很虚弱,站都站不稳。但是,它的妈妈总是耐心地照顾它,给它喂奶,让它慢慢长大。羊羔长大后,它开始学会吃草,蹦跳。但是,它从来没有忘记母羊的养育之恩。每次母羊给它喂奶的时候,小羊羔都会跪下来。这些故事告诉我们,要感恩父母的养育之恩,用我们的行动来表达我们的感激之情。儿啦,你己三岁多了,从现在起你就要学习礼仪……”
      孟轲瞪着两只大眼瞧着母亲:“母亲,啥是礼仪?”
      “礼仪就是人们生活中与人交往时用的各种礼节规范。如果没有这些礼节规范,往往会使人们在交往中感到手足无措,乃至失礼于人,闹出笑话,所以必须掌握各种礼仪,其中包括,待人接物,言谈举止,比如与人交谈讲究礼仪,可以变得文明;举止讲究礼仪可以变得高雅;穿着讲究礼仪,可以变得大方;行为讲究礼仪,可以变得美好……”
      孟轲有些不耐烦了:“这么多礼仪,甚时才能学完,我不学了。”说罢跑了出去。
      “回来!”
      可孟轲不听依然往前跑,一不小心摔了一跤。仉芷紧走几步将他拉起:“这就是不听话的教训。不但如此,还要惩罚,桌上的戒尺就是给你准备的。”
      就在这时,孟敏柱着拐杖一瘸一拐的和夫人过来,老两口是来看仉芷母子的居住情况的。孟轲的祖母一看孙子正在受训赶忙过去:“媳妇,孟轲怎么了?”
      在这温暖世间, 有份爱叫做隔辈亲, 祖辈的目光里,藏着对孙辈无尽的宠溺与期盼。.祖辈倾注所有温柔于儿孙间。孟轲像看到救星似的,抱住奶奶的双腿身边,委屈地哭了。
      “哎哟,我的小乖乖,别哭,不要怕,有奶奶在,你母亲不敢对你怎么样。”他祖母下腰护住孙子。
      “奶奶,母亲要惩罚孙儿。还要孙儿学礼仪立规矩。”
      仉芷看到公婆,赶紧施礼:“媳妇不知公爹婆婆来到,未能远迎,还请二老原谅,快请进屋。”
      孟敏进屋环顾一番:“我和你婆婆,放心不下,特来看看,媳妇你这环境太简陋了,不行还是回家去住吧。”
      “公爹,环境简陋,更能锻炼人的毅力,古人称要想成就大事,必须经过磨难,不吃苦中苦,难做人上人。困境能锻炼人的毅力,让人在挫折中承受磨炼,公爹,您说对不对?”
      孟敏略加沉思:“似乎有些道理,不过这都是成人而言,像孟轲这样刚满三岁,就教他礼仪,立规矩是不是早了一些。”
      仉芷却不这么认为:“公爹,奴媳知道您和婆婆疼爱孙子,恕儿媳直言,难道我当母亲的就不知道疼吗?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玉不琢,不成器,树不理,不成材。孔老先生鞭扑之自子,不从父之教。他教育儿子孔鲤从小就要学习诗书礼仪,强调学习从娃娃抓起。因此从现在就让他学会做自己的事情,比如穿衣,脱衣,吃饭,睡觉等等,这样对他以后的成长会有好处的。公爹,您说我讲得有没有道理?”
      孟敏听后无言可对,只好微微点点头表示同意,在教育孩子上再也不枉加阻拦了。他夫人一看丈夫点头了,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小满过后麦子很快进入成熟期。
      夏日的热风吹过麦田,麦浪翻滚,如金色的海洋。午后,天空中的云彩犹如巨大的棉花糖,在蔚蓝的天空中自由飘荡。仉芷手持镰刀,时而弯腰,时而跪下,一簇簇麦子被割下,尽管炎炎烈日让她满头大汗,但她始终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汗水、泥土、麦香和阳光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独特的田园画卷。
      她婆婆领着孟轲来到地头,看到媳妇热得汗流浃背,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忍心便来帮忙。被仉芷拦住:“婆婆,让您在家看好孟轲,大热天您咋跑到这地里来了,这活您千万不能干,您本身就有病,万一再累得病重了,就不划算了,你带孟轲回家吧,这里我一人就可以了。”
      “可这一亩麦子你何时再能割完?”
      “今天割不完,还有明天呢。孟轲跟奶奶回家去,千万别乱跑,你爷爷奶奶身体不好,听清了不。”
      “听清了。”孟轲回答。
      仉芷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推着婆婆:“您快带孟轲走吧,这地里太热了。”
      她婆婆无可奈何地拉着孟轲说:“也不要赶得太急,累了就歇一下。”
      “媳妇知道了,您快回去吧。”
      她婆婆这才带着孟轲回家去了。
      一亩麦子仉芷割了一天多,累得她腰酸腿疼,四肢乏力。接着把麦捆成个子,背到打麦场上,由于没有牲口打场,仉芷只好自己使劲摔打着麦穗,麦子一粒粒滚落土地上,然后再用簸箕簸去麦糠,最后倒进口袋内,这才算收割完毕。连收加脱一共忙活了三天。
      为了不耽误农时,紧接着又把豆子种在地里。
      推磨是个力气活,一般都是男人推磨,女人添粮,如一道别样的风景线。可仉芷只能一边用力推着石磨,一边添粮,一圈又一圈不停地碾压,将麦子碾碎形成粉状,再用萝筛下面粉以备食用。
      一亩地夏季收了一百多斤麦子,秋季又收一百多斤玉黍黍,也只能维持一家人三个月的口粮,剩下九个月的吃喝,就靠仉芷织布贴补了,她每夜子时前从未睡过觉。为了俭省口粮,她将坟地之间的空隐田地全部利用起来,小块的种了一些瓜果蔬菜。大块的种点粮食。瓜果蔬菜除供自己一家食用外,剩余的便带到市集上换些零花钱。另外又喂了四只母鸡,每天也能下两个鸡蛋,除每天给孟轲煮一个补身子,剩下的再卖钱补助家用。尽管生活艰难,但有孟轲陪在身边,精神上倒也快快乐乐。

      斗转星移,日月交替,随着时间的流逝。
      一晃孟轲马上就六岁了,一双明亮而深邃的眼睛,像两颗闪闪发光的星星,里面满是对世界的好奇和期待。
      虽然他头脑灵活,思维敏捷,展现出了不凡的才华和智慧。但是他性格十分顽皮,总是那么调皮捣蛋,就像小猴子一样活泼好动,把房间弄得乱七八糟,让人哭笑不得。
      墓地里不时有人下葬。棺术入土前,孝子都要进行祭奠。行礼也是形形色色,各式各样,从简单地懒四叩,三拜九叩,到二十四拜以及三十六拜,甚至还有七十二拜。礼数要看死者的地位和声誉而定。为了表示对死者的尊重,一般情况下行二十四拜大礼的较多。此礼既隆重而又颇为讲究,中间有很多步骤,反复7 个来回,叩拜9次,磕头二十四个,故称二十四拜。行完这套大礼,快着一刻钟,较为讲究的需要二刻钟或者更长时间,难度可想而知。
      别看孟轲年龄不大,可聪明好学,模仿力极强,并且还有一定的组织能力,他看到祭奠行礼觉得特别好玩,于是开始模仿,不长时间,不论是简单的还是复杂的所有祭奠礼数全都学会,而且有模有样。
      墓地边住着几户人家。有三个和孟轲年龄相仿的小男孩,孟轲便把他们组织起来,自称老大,将这些礼数一五一十地传授给他们,他们找了个木盒子当棺木,里面装上两块砖头作死人,匣子两头系上两根绳子,四人每人一个绳头背在肩上,用口模仿着衷乐的调子,有时还学一些孝子的哭声,有哭爹的,也有哭娘的,这支送丧的队伍,全由孟轲发号施令,他说停就停,说走就走。说哭就哭,等到了事先挖好墓坑前。孟轲喊一声:“落杠。”四人同时放下。接着便是下棺前的奠祀。在孟轲的指挥下,他们时行三拜九叩时行二十四拜大礼,行礼时不慌不忙,有板有眼。礼毕便是下棺,四人抓住绳子将匣子缓缓放入坑内,最后埋土封棺,整个下葬流程一气呵成,无可挑剔。其至有些程序和动作比大人做得都好。因此每逢下葬完,都会高兴得抱在一起,相互打闹,其乐融融。
      因此墓地成了这帮小伙伴玩耍的主要活动场地,他们经常做这样的祭奠游戏。久而久之,他们对于这些行礼的套数练得滚瓜烂熟。同时也增强了他们之间的感情,不久便成了最要好的朋友。
      一天,他们做完祭奠游戏,兴致未艾。有个叫三毛的小男孩提议:“既然咱们几个成了铁哥们。干脆跟大人学拜把兄弟吧。将来有谁欺负咱,咱弟兄四个一起揍他。”
      孟轲把拳头一挥:“好啊,如果谁胆敢欺负咱,那就让他偿偿老子的拳头。”
      高个子乔生表示:“对呀,三毛这个主意不错。”
      小个子狗蛋更是欣喜雀跃,一蹦多高地说:“早就该拜。”
      孟轲问:“是不是需要举行啥仪式?”
      三毛言道:“我知道,我哥拜把子时我在场,点上香,放上供,跪地磕八个头,这就叫八拜之交。”
      孟轲说:“这好办,这里到处是香炉,找一些没烧完香来,可是没有供……”
      三毛说:“供我去操办,俺哥那里有酒,我再给大家逮只鸡,你们爬树折一些干捧,准备些柴火。我去拿酒和鸡。”
      狗蛋问:“准备柴火干么?”
      三毛解释:“柴火烤鸡用,供必须是熟的。”说过扬身而去。
      爬树捣鸟窝那是孟轲的强项。他自告奋勇地对其它两位说:“这事就交给我了。”转身向一棵大柳树奔去,到树下像猴子似的双手攀住树干, 脚下用力一蹬, 瞬间置身于树冠之上,找到几个干树捧折断后扔了下来。
      一会工夫,三毛便带着一坛酒和一只黄色活母鸡赶了过来,腰里还揣着一把刀和一个碗,另外还带来一个火筒。他找了一个起过葬的墓坑,古代人将原来埋葬的棺木起到另处安葬,此处不用填埋,就形成了没棺木的土坑。在这里烤鸡,既暖和又安全,也不会被人发现。他将鸡杀了,用碗接了血。然后让孟轲把火生着,自己将鸡毛拔掉,用一根树枝从鸡屁股插入肚内,放在火上烤起来。一会功夫只见那鸡被烤得浑身流油,香气四射,馋得几位是直流口水。
      三毛将烤好的鸡,以及酒放在祭坛上,把盛鸡血的碗放在中间,点上香。他们便跪在地上正准备磕头,三毛突然想起来:“磕头时还得说,不求……什么啦,我想不起来了,不求……”他摸着自已的脑袋不停地嘀咕着。
      孟轲问他:“是不是不求富贵?”
      “不是……我想起来了,是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这第一步就是宣誓言。”
      三毛又想起来:“这跪也有讲究,大的跪上首,小的跪下首。谁是老几就按这个排。”
      孟轲言道:“这跟埋人祭奠一样,长辈在前面,同辈的按年龄,那就报个年龄,我是四月生的,今年五岁零八个月。”
      三毛“我五岁零九个月。”
      乔生:“我六岁零三个月。”
      狗蛋一时想不起来啥时生了,迟疑了老大会:“我想起来了,我是八月生的,今年五岁零一个月。”
      他们按年龄大小逐步排开,乔生上首,紧挨着的是毛三,孟轲在第三位,最后是狗蛋。她们一起跪在地上,同时说道:念不求同日生,但求同日死。
      孟轲似乎有些失落:“我从老大变成老三了。”
      别看三毛年龄不大,因他哥是当地有名的小混混,偷鸡摸狗拔蒜苗样样精通,人送外号小泥鳅。所以江湖上的规矩他略知一二:“这个不要紧,以后你就是咱弟兄四个的小老大,我们全听你的。”
      其它两位也附合道:“对,我们全听你的。”
      孟轲想了想:“也行,不过江湖规矩不能变,我仍然是老三。”
      三毛:“这二步是歃血为盟。老大你先来,用刀划破手指,把血滴进鸡血里。”
      乔生将手指划破,朝鸡血上滴了两滴血。接着是三毛,跟着是孟轲,最后轮到狗蛋时,他怕疼不敢用刀划了。孟轲说:“瞧你那没出息的样。还为朋友两肋插刀百死无憾,你干脆别拜了。?”
      “别,别,我划就是了。”狗蛋说罢,拿起刀闭上眼,在手指上划了个口子,将血滴在碗里。
      然后他们一人一口将鸡血喝了,共同瞌了八个头,仪式结束。便开始吃烤鸡,喝酒。. 烤鸡外皮酥脆可口, 每一口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让人欲罢不能。不一会鸡干酒净,老四竟然喝得不醒人事了。第一次喝酒的孟轲也感到有些头重脚轻,但他仍然没有忘记自己小老大的职责,对老大和老二说:“你们一定要把老四安全送到家。”
      他们两个答应:“请小老大放心好了。”
      孟轲昏昏沉沉回到家倒头就睡。
      他母亲做好饭喊他:“快起来吃饭。”喊一遍不见动静又喊了一遍:“轲儿,起来吃饭。”仍不见回应。仉芷赶过去发现他睡着了,一股浓郁的酒气扑面而来,便知是喝酒了,赶紧将他唤醒,让他喝了几口开水、不料水刚进肚,只听他“哇”的一声,全吐了出来,溅了他母亲一身,弄得整个屋子里是酒气熏天,难嗅极了。
      一直到傍晚,他才醒过来,仉芷问他在那里饮的酒。他支吾了半天才说谎是在三毛家。他母亲责备他,小小年纪怎能饮酒。孟轲言道说以后再也不喝了。仉芷安慰他知道错改了就好,饭给你盛好了在案板上,你自己吃吧,咱家少了一只黄母鸡,我得去找找。
      孟轲闻听猛地一惊,他突然想到中午烤鸡,没想到老二拿来的鸡竟然是俺家的。可他又不能说明。突然想了一招,决定让三毛再逮一只别人家的黄母鸡,送给母亲。于是便说,母亲不用找了,说不准明天就回来了。
      他母亲却说还是要找的,咱一共四只鸡,全靠这些鸡下蛋贴补家用,这丢了一只实在心疼啊。
      孟轲明知找不到,可不敢吭声。
      仉芷一直找到一更天,才空手而归,唉声叹气,心疼的不得了。
      第二天一早,孟轲起床便去找三毛,三毛见他便问:“老三,这么早有事吗?”
      他把三毛叫到外边:“二哥,你昨个在那里逮的鸡?”
      “在地里。”
      “你逮的鸡是俺家的,我母亲昨晚找了半夜也没找到。”
      三毛一听傻了眼:“啊,原来是您家的,糟了糟了。”
      孟轲问他:“你是怎么逮的?”
      “逮鸡太容易了,我是跟我哥学的,就是一只带绳的铜蝼蛄,看到鸡就扔过去,一边走一边拉着铜蝼蛄,鸡以为是真蝼蛄,赶上去一嘴叨住,这时铜蝼蛄身上的弹簧一下子把鸡的嘴里撑开堵住了喉咙,也叫不出声了,一拽绳子就乖乖被擒了。”
      “这么简单,不用说,你经常逮了。”
      三毛摇摇头:“不,不,我只是跟着我哥,去外地逮过,在这家从未逮过,昨天是第一个,没想到是你家的。”
      “我母亲心疼的半夜未睡。你是不是再逮一只黄母鸡还给她?”
      “这好办,我去拿家伙,咱们去后庄逮两只,你带回去。”
      “不行,丢一只还两只,我母亲一定怀疑,就逮一只就行了。还得必须是黄色的。”
      “那行,你等着,我这就来。”说过转身回去,不一会只见他拿了一布袋回来,“走吧。”,
      孟轲跟着他来到后村的田地里,瞧见几只打野的鸡、其中有两个是黄的,三毛让孟轲看逮那只,孟轲看后说,前面的一只颜色很像他家的那只,三毛点点头让孟轲呆在一边,自己摄手摄脚地过去,将铜蝼蛄小心翼翼地扔在五米远的黄母鸡前面。然后轻轻地拉动绳子,铜蝼蛄像活的一样动了起来,黄母鸡看到赶上去一嘴将铜蝼蛄叨住,这一叨不要紧,铜蝼蛄的机关被触发,两支翅膀突然张开,把鸡嘴牢牢固定住,连叫也叫不出来了。只见三毛轻轻一拉,那鸡乖乖地就跟了过来,拉到跟前三毛一把将鸡抓住装进袋子往肩上一背,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前后不到两句话工夫。他走过来对孟轲说:“走吧。”
      孟轲惊叹不己:“原来这么容易,看起来以后就不愁吃烤鸡了。”
      “想啥时吃就啥时吃。”三毛自豪地说。
      孟轲抱着鸡回了家,他对正在做早饭的母亲洋洋得意地说:“母亲,咱家的鸡孩儿给您找回来了。”
      仉芷看到儿子果然抱着一只黄母鸡,眼前顿时一亮,赶忙夸赞道:“还是轲儿有能耐,你在哪里找到的?”
      “在墓地后边的田地里,腿上缠着个绳子伴在豆茬上,所以回不来了。”
      仉芷走过来从孟轲手里接过鸡,仔细瞧了瞧又掂了掂,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这鸡不是咱家的。颜色是黄的不假,可没咱家那只重。你在哪里逮的还是把它放到原处去吧。”
      孟轲马上说:“您可能看错了,我看是咱那只。”
      “我每天都摸它有蛋没蛋,轻重我还是能掂出来的。快快给人家送去吧。你要知道别家丢了鸡,一定会心疼的,咱可不能做这些缺德的事。”
      “这有啥缺德的,是捡的又不是偷的,我不去送。”
      仉芷说:“不是自己的东西,古人说:非已之利,纤毫勿占,非己之益,分寸不取”,指的是不是属于自己的利益,一丝一毫毒不会去占有。你不去,我去送。”说过抱起鸡就走。
      孟轲当时就慌了神:“我去,我去。”接过鸡就朝墓地走去,他到了墓地后面并未把鸡放了,而是把鸡的两条腿一绑,塞进坟墓上被动物刨的一个小洞内。他准备中午喊那几个小弟兄烤着吃。
      吃过早饭,他先找到三毛,将他的意思说了一遍,三毛说:“那两位就不要喊了,对他们说是咱偷的也不好看,干脆咱俩把鸡吃了就算了。”
      不料孟轲却说:“那不行,咱昨个才拜了把子,有福同享,有罪同当。咱们吃独食,不仁不义,他们万一知道,多不好看。不行就放了吧。”
      “别,好心逮的,那能再放、那就喊他们两位一起吃吧。就说我又送给他们一只。”
      于是孟轲便把老大和老小叫来,在墓地玩了一阵子祭奠游戏后,将那只鸡烤了分开吃下。
      没想到孟轲一下子吃出了馋虫,竟然吃了这次还想下次:“这烤鸡太好吃了。我有个想法,这鸡这么好逮,咱们干脆隔几天就弄一只解解馋咋样?”
      老大和老小同时应声:“好啊。”
      三毛倒犹豫不决没吭声。孟轲说:“二哥,你是不是害怕了,不就是一只鸡吗,我看二哥,你把逮鸡的技术教给我们,咱们轮流去逮鸡怎么样?”
      三毛这才表示:“这个办法好,其实这逮鸡根本没啥技术,一学就会。”
      孟轲说:“我看这样吧,明天二哥你把家伙带来,逮只鸡让他们瞧瞧,不就学会了吗。”
      三毛答应:“行,我知道这工具县城就有卖的,咱们不如每人买一个,这不更方面吗?”
      孟轲道:“这样是方便,不过买东西得需要钱?”
      三毛说:“这个不难,逢集咱们去赶集,带着家伙一路上逮几只鸡,卖了就有钱了。”
      狗蛋有些害怕:“那万一被抓住咋办?”
      孟轲责备他:“就你胆小,一只鸡能有多大事?况且根本不会出事,神不知鬼不觉就把鸡逮住了。连一点声音也没有。明天让老二先逮个你就知道有多容易了。”
      第二天,三毛带着铜蝼蛄和几位一同去了后村,非常顺利地逮了一只鸡,乔生和狗蛋看后惊喜若狂,他们没想到这么容易,一起声称每人一只,然后将鸡烧熟吃了。
      逢集这天,他们四个全体出动,逮了六只鸡卖了钱。过了一天三毛到县城,把仅有的四个铜蝼蛄全买了下来。于是他们便轮流水抓鸡,从此和烤鸡结下不解之缘,隔几天就烤一只。由于墓地很少有人光顾,而且还是在墓坑内隐蔽性又好,因此这里成了他品偿美味佳肴的理想之地。

      随着气温逐渐变暖,初夏踏着轻盈的步伐,带着花香与温柔的气息悄然降临,万物复苏,一派生机盎然。
      这天,几个小伙伴又在墓地里玩祭奠游戏,结束后,孟轲问:“好多天没吃烤鸡了,今天轮到谁逮鸡了?”
      狗蛋说:“轮到老大了。”
      乔生接过来:“你们把柴火准备好,我去逮鸡。”
      可附近树上的干捧己所剩无几。在寻找干棒时,孟轲一眼瞧见墓地边有棵杨树顶上的喜鹃巢突然来了兴趣,他吩咐道:“不用找了,那边树上的鸟窝全是树枝搭建的,烤鸡再合适不过了,我上去把他戳下来,足该烤两只鸡的。你去逮□□,哎,尽量走远点,别让人发现了。”说着边向杨树走去。
      乔生点点头离去。
      孟轲对这个鸟窝并不陌生,因为去年他曾爬到树上掏过鸟蛋。他赶过去十分敏捷地爬到树上。那料树上不知何时建了个马蜂窝,个头就像小盆似的,上面马峰密密麻麻。由于孟轲去年掏鸟窝时并没有发现蜂巢。所以也没在意,当他爬到鸟巢下,用力拽取鸟巢上的树枝时,树枝一下抽打到蜂巢,就听到“嗡”的一声,耳边就像炸雷一般,马峰倾巢出动,黑压压一片疯狂地向孟轲发起了攻击,蛰得他嗷嗷直叫,一时手足失措,脚下一滑从树上摔了下来。躺在地上好大会不能动弹,但马峰依然没有放过他。幸亏老二有这方面的经验,迅速脱下外套,把头一蒙,跑到树下,一边用衣袖抽打马蜂,一边将孟轲拉起,用外套蒙住头部,这才脱了身。孟轲惊恐万状,狼狈不堪。只见脸上头上到处都是疱,一只眼肿合了缝,额头上还有两道刮伤在流着血,腿也摔伤了。
      他也顾不得吃烤鸡了,一腐一拐地回到家。仉芷被儿子的模样吓了一跳:“哎哟,我的儿呀,你这时咋搞得?”
      孟轲怕说实话被母亲责备,便说谎道:“孩儿,在林中玩耍,突然过来一群马蜂,孩儿躲闪不及,被蛰了。”
      仉芷是又心疼又生气,猜想一定是爬树去戳马蜂窝了,赶紧拿了块干净布沾了水,把头上脸上的泥土擦掉,这才问他:“真是这样吗?”
      “就是这样的。”
      仉芷听后并没有当即戳穿他,当务之急,是马上将疱里的毒液挤出。孟轲疼得直嚎。他母亲安慰他:“现在知道疼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忍一下吧,如果不挤出毒液,肿得更高,疼得更很。”
      处理完蛰伤,她让孟轲躺在床上休息。她赶忙去地里挖了一把马蜂菜,洗净后掏成糊状,将糊状敷在疱上:“这马蜂菜能治马蜂蛰伤,涂上两天就好了。从前,有个小孩子到山里去放羊,有一天,他突然觉得没意思的,就忽然大叫起来:狼来了 ,狼来了。在山里种地打柴的人听说狼来了,都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带了镰刀、锄头、扁担,飞快跑来打狼救孩子。大伙儿跑到跟前一看,羊在乖乖地吃草,狼在哪里呀?大伙儿问小孩子,小孩子哈哈大笑起来。原来根本没有狼,是这孩子闹着玩的,大伙很生气,说了这孩子一顿。过了两天,又听见那小孩子又喊狼来了,狼来了。大伙又带上了镰刀、锄头、扁担,飞快跑来打狼救孩子。还是这孩子闹着玩的,又过了两天那小孩子又喊狼来了,狼来了。大伙儿以为他还在说谎。谁也不再理会他,不料这次狼真来了。张着血红的嘴巴,露出尖尖的牙齿,见羊就咬,咬了羊又来咬小孩子,小孩子一边跑一边叫,可谁也不再理会他,最后小孩子让狼吃了。轲儿,你可知道母亲讲的用意吗?”
      孟轲看着母亲回答:“说谎不好。”
      “那你为何还说谎呢?”
      “母亲您咋知道孩儿说谎了?”
      “因为马蜂一般情况下不会主动攻击人。马蜂对蜂巢的保护意识非常强,当人威胁到它们的安全时,为了自卫才攻击人。还有你额头上的刮伤。分明是树枝刮伤的,所以判定
      你肯定是爬到树上去戳马蜂摔了下来,你不去戳它,它不蜇你的,幸亏摔的不是太历害,万一摔个三好两歹,你让母亲咋活呢?”
      孟轲赶忙低下头没言语。
      仉芷接着:“做了错事不要紧,只要能承认改正就是好孩子,千万不要说谎,要做一个诚实的孩子,不然下场就和放羊的小孩一样。”
      孟轲这才不得不承认:“孩儿错了,刚才说谎了。”
      “好了,这次母亲也不再惩罚你啦,一定要接受这次被蛰的教训。千万不要再去戳马蜂窝了。”
      “孩儿记下了。”可他始终没有敢透露事情的真像。
      五天后蛰伤才算好利索。几个小家伙为了补偿孟轲的付出,连着给他烤了两只鸡。

      再过几天就是孟激三周年祭日。古代对三周年特别重视,是逝者离世后的一个重要节点,意味着在三年期满时,与亲人的告别仪式即将到来,需要隆重地祭祀逝去的亲人。家人通常会举行祭祀活动,包括供奉食品、点燃香烛、诵读经文等,以表达对逝者的敬意和思念。
      这天仉芷带着孟轲回村和公婆商量祭奠事宜,去的途中见一村民正在杀猪。孟轲看到好奇地问他母亲:“这好好的猪为什么要杀呢?”他母亲并未在意随口说了一句:“要给你吃肉。”孟轲高兴不及把这事记在心里。
      事宜商量完毕,仉芷从公婆那里回到家。孟轲问:“母亲,您不是说给我肉吃吗?”
      仉芷这才想起刚才的事,原以为顺口说一句玩笑话,不料儿子却当真了,心想我怀着这个孩子时,席子摆得不正,我不坐;肉割得不正,我不吃,时逢秋高气爽之际,每晚都要让他受天地之灵气,日月之精华,这都是对他的胎教,现在他刚刚懂事而我却欺骗他,这不是在教他不讲信用啊。于是赶忙说道:“都怨母亲一时疏忽,把这事给忘了,对不起儿子,母亲这就去给你买。”说过突然想起,家中已无分文怎么去买肉呢?可又一想既然许给孩子就应该尊守诺言,决不能欺骗于他,一定要在孩子面前以身作则讲求信用:“孩儿,母亲说过的话,你放心一定兑现,母亲也希望你以后也能言而有信,你在家好好等着,母亲去给你买肉。”说过便走出家门,到村里借钱给儿子买了肉。
      仉芷买来猪肉,为了达到教育的效果,便趁热打铁又给儿子讲了一个关于诚信的故事,她说:“鲁国有个叫曾参的,他是孔子的门生之一,平时非常重视诚信和修身养性。一次,曾参的妻子要到集市上办事。两个孩子都闹着要去。他妻子曾对他们说你们在家好好玩,等母亲回来,就把家里的猪杀了煮肉给你们。孩子听了非常高兴,也不再闹着去集市了,他妻子本来说的是一句玩笑话,是为了安抚哭闹的儿子,但当她从集市回来,曾参真的杀了猪。妻子对此感到不解:称我是为了让孩子安心在家待着,才说回来把家里的猪杀了煮肉给他们吃。你怎么当真了。曾参解释说,孩子年幼正是学做人的时候,是不能欺骗的,尤其是以父母应该作为生活的榜样。如果父母欺骗他们,他们也会学会欺骗。将来到社会上就可能去欺骗别人。再说今天你在孩子面前言而无信,明天孩子就会不再信任你,你看这危害有多大。曾参认为诚实守信,说话算话是做人的基本准则,若失言不杀猪,虽然保住了猪,但却在纯洁的孩子心灵上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说过她问孟轲:“你可明白其中的意义?”
      孟轲张口就说:“人要讲诚信。”
      仉芷听了满脸的笑容:“我儿真聪明,一点就透,好了,母亲给你炖猪肉去。”

      到了三周年这天,孟敏夫妇吃过饭早早就来到住处,仉芷带着准备好的供品正准备一同去坟地,那料孟轲却提出一个让人预想不到的问题,他对爷爷说:“爷爷,我要带我几个把兄弟一同去祭拜父亲。”
      仉芷大吃一惊:“什么,你小小年纪还有把兄弟?简直是胡闹!”
      孟敏问他:“啥时拜的?”
      孟轲回答:“年前拜的。”
      仉芷瞪了他一眼:“拜了也不行,你这孩子咋不学好呢,猫大的年纪就学江湖上的事,那长大这还得了。”
      孟轲却说:“一个头磕下,那能一下子就断了,母亲,你不是经常对我说,人不能做不仁不义之事吗,既然头磕了,再断绝关系,岂不是不仁不义吗?”
      孟敏没想到孙子还有把兄弟,他不仅不反对,反而对孙子大加赞赏,对仉芷说:“媳妇,这是好事呀,孙儿一个太孤独了,有什么事能有几个异性兄弟帮忙,不是挺好吗?这事为父我作主了,孙子让他们来吧。”
      仉芷心想儿子说得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头磕了再断绝关系,是有些不仁不义,况且公公又支持他,也不好再说反对了:“既然这样,就看在你爷爷的面子上,就让他们来吧。”
      “谢谢母亲。”孟轲说过就跑了出去。
      仉芷和公婆来到坟墓,刚摆好供品。孟轲便带着三个把兄弟赶了过来。原来他们三个根据孟轲的意思早在外面的坟地上等候。孟轲一一引见,三个孩子分别向仉芷和孟敏夫妇行礼。然后点上香便开始祭奠。小弟兄四个按大小顺序,一字排开,脸上满是悲伤,?现场异常安静,仿佛时间都停滞了。只见他们从供桌左侧起步,与供桌保持约一步之遥。随后先行一揖以表达敬意和感激。之后便开始行二十四拜大礼。只见他们右膝跪地,左膝不动,额头贴地,手心向下进行叩头,完成初次礼节后,行礼者向右前方跨出右脚,进行第一次揖礼,随后左脚向左后方退一步进行第二次揖礼。再向右平迈右脚进行第三次揖礼。每次揖礼后都需进行叩头,共计四次。然后,向前进一步,重复上述揖礼和叩头动作?完成之后,转身改变方向,左脚向左前方跨出一步,进行初次揖礼,随后右脚向右后方退步,进行第二次揖礼。再左脚向左后方退一步,完成第三次揖礼。每次揖礼后都需进行叩头,共计四次。完成叩头后,行礼者向前迈进一步,重复上述流程以至行礼结束,整个过程,?步伐准确,点数到位,有模有样,甚至比一些大人都做的规范。
      惊得孟敏夫妇是目瞪口呆,赞不绝口。夸奖孙儿这把子拜的好。仉芷却与两位老人的心情恰好相反,她不认为这是什么好事,倒增添了一丝担忧。
      几天后,孟轲吃过午饭刚出去不久,一位妇女领着个脸上受伤的孩子来找仉芷,离房子好远就骂道:“你这个有人生没人养的小孟轲,你给出来,竟然欺负到老娘头上来了……”
      仉芷正在房内纺纱听到骂声赶紧出来,一看是西村一个有名的泼妇,虽然没打过交道,但早有耳闻,此人是蛮横不讲理。赶忙上前施礼:“原来是大嫂来了,快进屋歇歇,喝口水。”
      “我不是来要水喝的,我是来为儿子讨说法的,你瞧瞧你那个没人管的孟轲把俺小明打成啥样了。这再向上一点眼就打瞎了。”
      仉芷摸着小孩的脸:“对不起大嫂,您不说我还真不知是咋回事,他现在不在家,您放心等他回来,我一定给您出这口气。”
      “你别糊弄我了。我今天非给我儿子讨个公道不可。”
      “可他现在不在家呀。”
      可那妇人不相信:“一定是你把他藏起来了……”
      话没落音,就听孟轲在外边喊道:“我在这里。这事和我母亲无关。人是我打的,任罚任怨随你的便。”身旁还站着他三个小伙伴。
      “好哇,你这个有人生无人管的家伙,竟然在老娘跟前耍起横来了,我今天跟你拼了……”说着就上前来打孟轲。
      孟轲当然也不是吃素的,一拉架式就要和她对打。被仉芷一把抓住,上去就是一巴掌:“你给我跪下。还不向您大娘陪礼道歉……”
      “母亲,您看看小狗蛋,被他儿打成啥样……”孟轲指着一只眼都快肿合缝的老四说,“昨天,狗蛋去西村买东西,碰上他们几个,给狗蛋要钱,狗蛋不给,他们几个便拳打脚踢。如果不是人拉着,非让他们打残废不可,狗蛋的父亲不在家,他母亲有病,我中午带着狗蛋去找他们评理,他们不仅不认错,还拿家伙打我和狗蛋。我胳膊上上被他们用木棍打得紫了几块,我就朝他脸打了一拳。他们几个打我们两个,吃亏的是我们,她还倒打一把。”原来狗蛋昨天挨过打,今个来找孟轲他们去给他出气,不料老大和老二都不在家。孟轲自己带着狗蛋去找他们评理,没说两句对方便动了手,三人打他们两个,吃了一些亏,不过有个小孩的脸上挨了孟轲一拳。为了报仇孟轲吃过饭,便找到老大老二,准备下午再去打一架,不曾想那个受伤的男孩母亲是个泼妇,竟倒打一耙找上门来。正巧他们几位路过,听到吵闹声才赶了过来。
      那妇女却说:“你和他非亲非故。你算老几,打他和你有啥关系?你这不是没茬找茬吗?”
      “我是小老大。狗蛋是我把兄弟,他家没人,所以我才带他去评理……”
      仉芷一把将孟轲按在地上:“你给我跪下,不要再说了。”转过身又对那妇女说:“大嫂,小孩子不懂事,惹您生气了。我替他给您赔礼了。”说过深施一礼。
      那妇女这才算罢了:“今个看在你的面子上,不过俺儿子万一再有三好两歹我还会来找你。”
      仉芷满脸陪笑把那妇人送走,回来又把孟轲狠狠教训了一顿,她说;“你们还没猫大的孩子,咋能搞结拜呢?简直是胡闹。拜把子极易受到别人的利用,打架斗殴,惹是生非,有些品行不端的人利用哥们义气,会把好人拉下水,甚至走上犯罪。”孟轲却说:“俺们弟兄四个,可全是好人。”
      “好人坏人现在还看不出来,因为你们年龄小还没有这个辨明是非的能力,以后尽量少给他们来往。”
      孟轲点点头,没吭声。
      仉芷埋怨自己整天忙着纺纱织布,也顾不得照看儿子,一时疏忽,不曾想到儿子竟然跟别人学上江湖义气来了,让她后悔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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