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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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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临几乎是逃也似的冲回了公寓，砰地甩上门，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胸口剧烈起伏。
脸颊和耳朵上火烧火燎的感觉还没退，心脏在胸腔里不依不饶地咚咚狂跳，满脑子都是图书馆里那社死的一幕——江渊僵硬的身体、自己靠上去的温热触感、还有醒来时那番蠢到家的嘴硬！
“啊啊啊！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他烦躁地抓乱了本就睡得像鸡窝的头发，对着空气低吼。更让他抓狂的是，今天的“合作”任务——别说进展了，简直是开历史倒车！
张老师布置的反方提纲，他除了贡献了一个“厕所社交”的奇葩论点，现在想起来都羞耻，外加在江渊肩膀上留下了一片可疑的压痕，啥实质成果都没有！周末去球馆撒欢的梦想，彻底泡汤！
他像条失去梦想的咸鱼把自己摔进沙发，公寓里安静得只有鱼缸的咕嘟声。就在他自怨自艾，考虑要不要先点个炸鸡抚慰一下受伤的心灵时，手机屏幕亮了。
通知栏里，一个极其显眼的新消息提示让他瞬间愣住：
【联系人请求】
来自：江渊
验证消息：(空)
陆临的眼睛瞪得像铜铃。
江渊？加他好友？
那个递支笔都要搞“隔离放置”、看人像看实验室标本的江渊？主动加他？！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自己那一靠，把这位年级第一的脑子也靠出bug了？
震惊过后，一股混合着好奇、幸灾乐祸和“看你能憋出什么屁”的微妙情绪涌上来。他手指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戳了“接受”。
好友列表瞬间多了一个头像——一片深邃得能把人吸进去的漆黑宇宙，点缀着几颗疏离的星辰，用户名就是冷冰冰的“江渊”。朋友圈？干净得像被格式化过。
陆临盯着那个宇宙头像，手指悬在聊天框上，删删改改：
“喂，肩膀没压塌吧？”
（太欠揍，pass！）
“今天纯属意外！别多想！”
（显得心虚，pass！）
“反方提纲我周末必拿下！”
（flag立了必倒，pass！）
“谢啦，枕头挺软和。”
（找死！绝对pass！）
纠结得眉毛都快打结了，一个字没发出去。就在他心一横，准备发个高冷的“？”过去时——
手机顶端，备注【老头儿】的联系人，弹出一条新消息。简洁，冰冷，带着冻结一切的威压：
【老头儿】：今晚回家。带上你的检讨书。现在。】
“！！！”
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刚刚因为社死和江渊好友带来的那点热度蒸发得干干净净。他爹！陆振廷！终极审判官！那张比南极冰川还冷的脸仿佛就在眼前！还有那份被他“深刻反省”过的、充满了“篮球叛变”和“围墙失职”血泪史的五千字检讨书！
完了！芭比Q了！
陆临像被电击的青蛙一样从沙发上弹起，手忙脚乱冲进卧室，粗暴地翻出书包里那份饱经沧桑的稿纸。
看着上面狂放不羁控诉“篮球叛徒”的字眼，他眼前一黑。这玩意儿交给他爹？不如直接把他发射到外太空！
他胡乱把检讨书塞进一个还算能看的文件袋，抓起钥匙就冲出门。司机已经在楼下，坐进豪车后座，陆临感觉自己像被押赴刑场的囚徒，手里轻飘飘的文件袋重若千钧。
车子驶入那个安保森严、绿树成荫的高档小区，最终停在一栋灯火通明、自带小花园的独栋别墅前。陆临深吸一口气，如同壮士断腕，踏上了通往“审判庭”的石阶。
推开厚重的雕花木门，暖黄的灯光、昂贵的熏香气息，以及……一个极其欢快、带着点异域腔调的女高音瞬间涌了出来！
“Darling！你绝对猜不到我在巴黎老佛爷遇到了什么！那款限量版鳄鱼皮Birkin！全球就三个！最后一个被我抢到了！哦吼吼吼！快看快看！”
只见客厅中央，一位穿着最新季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身材保养得宜的女士，正拎着一个闪瞎眼的铂金包，像只快乐的花蝴蝶一样旋转展示，目标直指沙发上端坐的男人。
她脚边还堆着好几个印着奢侈品牌Logo的购物袋，仿佛刚洗劫了巴黎回来。
正是陆临那位常年满世界飞、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母上大人——苏曼女士。
而陆振廷，原本绷紧的、准备“审判”儿子的冷硬线条，在听到妻子声音的瞬间，不易察觉地柔和了那么一丝丝。
他放下手中的红酒杯，看着旋转到自己面前的妻子，镜片后的目光虽然依旧带着惯常的沉稳，但深处却掠过一丝无奈又纵容的笑意。
他伸手，稳稳地扶住了旋转得有点晕的苏曼，语气是面对陆临时从未有过的温和：“慢点。又买了这么多？”
“哎呀，难得遇到嘛！错过会后悔一辈子的！” 苏曼女士顺势挽住丈夫的手臂，献宝似的把包往他眼前凑，“你看这皮质！这光泽！是不是超配我新买的那条丝巾？”
陆振廷的目光落在那个昂贵的包上，又看看妻子兴奋得发亮的眼睛，很给面子地点点头：“嗯，你眼光好。” 语气里的宠溺虽然含蓄，却不容错辨。
“那是！” 苏曼得意地扬了扬下巴，这才发现门口僵成石像的儿子，“哟！宝贝儿子回来啦！” 她立刻松开丈夫，哒哒哒地冲过去，张开双臂就要给陆临一个热情的熊抱，“快让妈咪看看！哎呦，这黑眼圈，学习太辛苦了吧？是不是又熬夜打游戏了？年轻人要注意身体呀！”
陆临被他妈身上浓烈的香水味和热情的拥抱弄得差点窒息，手里的文件袋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妈……妈！松手！勒死了！” 陆临挣扎着，脸憋得通红。
苏曼松开他，这才注意到地上的文件袋和儿子一脸“大难临头”的表情，以及沙发上丈夫虽然柔和了些、但显然还记挂着正事的眼神。她漂亮的杏眼眨了眨，瞬间明白了。
“咦？这什么？” 她弯腰，好奇地捡起文件袋，“宝贝，你拿的什么？情书？还是不及格的试卷？” 她一边说，一边就手快地要去拆文件袋的绕线。
“妈！别动！” 陆临想阻止。
“苏曼。” 陆振廷的声音同时响起，比刚才对苏曼说话时沉了些，但并非呵斥，更像是一种提醒。
苏曼动作没停，利索地解开绕线，抽出了稿纸，笑嘻嘻地对丈夫说：“哎呀，老陆，别那么严肃嘛！让我看看儿子又搞出什么名堂了！” 她低头快速扫视，脸上的表情像走马灯：
好奇→迷惑→然后——
“噗哈哈哈！‘篮球的叛变’？‘围墙太矮是主谋’？‘地中海的新车锃光瓦亮却难逃此劫’？哈哈哈！” 苏曼女士笑得花枝乱颤，毫无形象地拍着大腿，“哎呦我的宝贝儿子！你这检讨书写得太有创意了！这文风，这想象力，不去写小说可惜了啊！比你爸那些干巴巴的商业报告有趣一万倍！哈哈哈！”
陆临：“……” 他感觉脚趾头已经抠出了一座卢浮宫。他偷偷瞄了一眼他爹。
陆振廷看着笑得毫无形象的妻子，无奈地揉了揉眉心，刚才刻意板起的严肃表情几乎维持不住，嘴角甚至几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他沉声道：“苏曼，别胡闹。这是正事。他砸坏了学校领导的新车。”
“哎呀，不就是砸了辆车嘛！” 苏曼女士毫不在意地挥挥手，走到丈夫身边，把检讨书往他面前的茶几上一放，顺势半倚着他，“赔就是了嘛！你上周处理得多漂亮！又快又好！儿子这检讨书写得这么‘别出心裁’，我看也是认识到错误的一种方式嘛！说明他深刻反思了事故的‘离奇’成因！” 她说着，还冲陆临眨眨眼，意思是“妈咪挺你”。
陆振廷看着妻子狡黠的笑脸，又看看那份“别出心裁”的检讨书，再看看儿子那副蔫头耷脑、眼巴巴瞅着自己的样子，心里的火气像是被戳破的气球，泄了大半。
他叹了口气，带着点拿苏曼没办法的宠溺语气：“你呀，就惯着他吧。” 话虽这么说，但紧绷的气氛明显缓和了。
他重新拿起检讨书，目光扫过那些“精彩”段落，眉头还是蹙了起来，但语气已不像刚才那般冰冷迫人：
“陆临，砸车是事实，无论篮球还是围墙，都不是你推卸责任的理由。这份东西，通篇看不到你对自己行为失当的反思。”
苏曼赶紧接话：“对对对！老陆说得对！态度！态度很重要！” 她轻轻推了推丈夫的手臂，带着点撒娇的意味，“这样这样，让他周末别出去玩了！在家好好重写一份！深刻！必须深刻！写不好不准出门！我亲自监督！好不好嘛，Darling~” 她晃着陆振廷的胳膊。
陆振廷被妻子晃得没脾气，看着陆临，最终还是妥协了，但语气依旧带着父亲的威严：“周末，重写检讨书。周一早上，连同那份英语比赛的‘实质进展’，一起放到我书房桌上。” 他特意加重了“实质进展”四个字，“再敢敷衍了事，你妈也护不住你。”
苏曼立刻给陆临使眼色：“听到没？还不快谢谢你爸开恩！周末好好写！妈咪给你整点好吃的（点外卖）！”
陆临如蒙大赦，赶紧点头如捣蒜：“谢谢爸！我一定深刻反省！认真重写！”
心里却哀嚎：周末！他的篮球！他的懒觉！还有那个该死的反方提纲！全完了！而且，他爹还提到了比赛进展……他拿头去交啊！
他垂头丧气地拖着脚步往自己房间走，经过他妈身边时，苏曼女士悄悄塞给他一个包装精美的马卡龙盒子，显然是巴黎战利品之一，用口型说：“加油宝贝！先吃点甜的！”
回到自己宽敞的房间，陆临把自己摔进大床，看着天花板上昂贵的水晶吊灯，感觉人生一片灰暗。
手机屏幕还停留在和“江渊”的空白聊天界面，那个深邃的宇宙头像仿佛在无声地提醒他——检讨书要重写，比赛任务零进展，这个周末，他怕是连银河系都飞不出去了。他点开那个头像，犹豫了半天，最终只发过去一个生无可恋的熊猫头表情包：【我裂开了.jpg】。
手机屏幕的光映着陆临生无可恋的脸。他盯着发送成功的提示，心里五味杂陈。发给江渊？指望他能有什么反应？
嗡。
手机轻震。
宇宙头像旁冒出一个红色的“1”！
陆临点开。
聊天框里，裂开的熊猫头下面，静静地躺着一条新消息：
江渊：。
一个孤零零的句号。
陆临：“……”
啥意思？已阅？哦？呵呵？
他火气上涌，噼里啪啦打字：
【就一个句号？啥意思？看到我裂开了？无话可说？还是觉得合理？】
回复更快：
江渊：【学校图书馆。明早9点。带上脑子。】
冰冷，命令式，精准嘲讽。
陆临眼前一黑。
学校图书馆？明早9点？周末啊！
他猛地想起父亲冰冷的命令——“周末重写检讨书”、“在家”、“不准出门”！还有他妈“亲自监督”的“关爱”眼神！
他爹的禁令像一堵无形的墙，把他牢牢困死在家里。他连门都出不去，怎么去图书馆？！还带上脑子？他现在只想把脑子扔了！
巨大的憋屈和绝望瞬间淹没了裂开的表情包。他看着江渊那不容置疑的命令，又想想父亲威严的脸和老妈可能守在门口的“关怀”，感觉人生彻底灰暗。
他手指颤抖，憋屈又绝望地在对话框里敲下：
【去不了。被禁足。改检讨。等死。】
发送。
他刚想把手机塞进枕头底下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嗡！
手机再次震动！
江渊：【跟你家里人说，去图书馆查资料，写‘深刻’检讨。比赛任务相关。】
陆临盯着这条消息，眼睛猛地睁大。
卧槽！
江渊！你特么真是个天才！
对啊！他爹只说了“在家重写检讨”，没说不准去图书馆查资料啊！而且这还关联着“比赛任务”这个他爹同样关注的重点！这理由简直天衣无缝！完美钻空子！
至于他妈……陆临太了解他妈了。
苏曼女士的“亲自监督”，大概率是睡到自然醒，然后打个电话问一句“宝贝写得怎么样了呀？”，最多象征性地来他房间晃一圈。
只要理由正当，比如去图书馆学习！，她绝对举双手双脚赞成，说不定还会塞给他零花钱让他买杯奶茶“补充脑力”！
希望的曙光瞬间刺破绝望的阴霾！陆临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手指飞快地打字，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和一丝对江渊“奸诈”的佩服：
【收到！江大学霸牛逼！明早9点，图书馆，不见不散！保证带上脑子！】
发送。
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成功“越狱”，在图书馆和江渊“斗智斗勇”（被迫合作）的场景。
虽然任务依旧艰巨，但至少……能出去了！而且，说不定……他瞥了一眼那个宇宙头像，心里莫名地，对明天的见面，竟然生出了一点点……诡异的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