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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不好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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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开学，班里所有的人都在通宵补作业，国庆就放了七天假，可一张的作业布置的不只是七张卷子。还没进教室门，已经听见班级里抄作业的热闹声音。
作业都是抄抄，回家一拍，啥都不学，一中虽和十五中比起来挺厉害的，快的主要是尖子班，尖子班个个拔尖的很多。
如期所愿，迎来了他们的末日，国庆后的月考。考试的时候，梁温夏在倒数第一个考场，因为是突然转来的。最后一个考场很安静，他们不会大部分就不写了。
她这是开学第一次考试，不知道自己能考出什么水平，但相信自己，只要认真写就行。考试整场下来很顺利。
考完后，班里的每个人都在讨论选择题答案，那些大喊着对了七八道的人脸上露出的笑容，实际上是内心的悲伤。有些人的沉默不语，盯着试卷上的大红叉发呆。
都是电脑阅卷，老师也直接看着电脑手机屏幕改，改卷子快的话，两天就能出成绩，一中就是这样的水平，两天多的时间内成绩已经出来了。
月考成绩单像一片冰冷的雪花，无声地飘落在每个人的课桌上。
教室里弥漫着一种混合着紧张、期待和尘埃落定的奇异氛围。
名单还没发下来，班里的学生都吵着云曼文要成绩，一个女生惊讶的喊道：“林逍，竟然还是第一，他分班之前他都是，现在还是！”
梁温夏的目光几乎是钉在了那张薄薄的纸上。
她的名字后面，跟着一个刺眼的数字，24。不上不下，足以让她陷入沉思又不足以引起太大波澜的位置。
以前在十五中明明是全班第五，盯着成绩单，难道这班级里天天抄作业的人还能学会？神童吧？。
她抿了抿唇，指尖无意识地划过那个数字，然后视线不受控制地向上移动。
林逍。他的名字高居榜首，像一座沉默的山峰，字体印刷得规整冰冷，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分量，看了一眼他的物理成绩竟然是98分。
她顺着手指往下滑，看到一个刺耳的数字，她的物理58分，这是她最偏科的一个科目，初中时学习物理就很费劲，直到上高中，她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难。
第二名则是江小艺，顺势往下看，第三名是班长许青阳。
直到看到下面的三个字时，她愣了愣。宋易帆竟然是第五？！梁温夏的嘴角几不可察地撇了一下。
这个整天嚷嚷着“拥抱大自然”，“怂包宋”的家伙，居然稳稳坐在第五？真是人不可貌相。
“哇哦！逍哥牛逼！又是断层第一！不是，林逍上七百了？”前排戴着眼镜的学习委员王磊转过头，镜片后的眼睛闪着崇拜的光，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到林逍和梁温夏这边。
班级第一。
梁温夏看着自己的排名，318。她终于知道自己和他的差距，哪里都好。
“这分数，简直不给活路啊！江小艺和许青阳，他们三人的成绩错的也太紧了吧。”王磊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梁温夏的桌面，语气带着点公式化的客套。
“梁温夏也不错，稳定发挥，进步空间很大嘛！毕竟刚来一中，加油！”
梁温夏扯出一个没什么笑意的笑容，算是回应，她的视线回到旁边人的身上。
林逍趴在桌子上小憩，昨天他熬了个大夜，似乎对那个耀眼的“一”毫不在意，仿佛那只是随手写下的一个符号。
阳光勾勒着他冷淡的侧脸线条，耳后那个小小的月牙印在发梢下若隐若现。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堵在梁温夏胸口，有对自己成绩的不甘。
“安静一下！”班主任云曼文敲了敲讲台，脸上带着一丝难得的兴奋，“月考结束，大家都辛苦了！接下来，有个振奋人心的消息要宣布！”她清了清嗓子。
“一年一度的市高中篮球联赛就要开始了！我们学校作为传统强队，今年也要全力出击！下周开始选拔校队成员，各班体育委员组织一下报名和初步筛选！”
“篮球赛！”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男生们尤其兴奋，交头接耳，摩拳擦掌。
宋易帆几乎是立刻从座位上弹了起来，眼睛亮得像灯泡，隔着几排座位就朝林逍喊：“阿逍！听见没！校队！搞起搞起！这次必须把十五中那群家伙打趴下！”他兴奋地挥舞着拳头，仿佛冠军奖杯已经唾手可得。
云曼文咳嗽了几声，拍手示意安静。“咱们班的成绩，比隔壁21差的多，像话吗？刚开始怎么跟我说的？比赛结束后再找你们算账。”
班里有的人听，有的人不在意。
林逍被吵醒，淡淡地瞥了亢奋的宋易帆一眼，没什么表示，只是手指在桌面上无意识地敲了两下。
但梁温夏注意到，他那双总是没什么波澜的黑眸里，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一点细微的涟漪，随即又归于平静。
“温夏，你会去看选拔赛吗？”胡璇蝶凑过来，小声问，眼睛亮晶晶的，“听说林逍打球超厉害的！还有宋易帆，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但球场上好像也挺猛！”
梁温夏的目光下意识地又瞟向林逍的方向。
“不知道。”梁温夏收回目光，低头把成绩单折好，塞进笔袋最底层，声音闷闷的，“可能吧。”
由于前几天的争吵，他还会给她占位置吗。她不知道。
她心里有些乱。那个站在成绩顶峰的林逍，那个在球场上带着一身戾气奔跑的林逍，那个会在失控后对她坑坑巴巴道歉的林逍，哪一个才是真实的他？
好奇怪的一个哥哥。
临近市高中篮球联赛，每个班都准备了啦啦队，而梁温夏刚好初中时学过跳舞，连忙报了名。经过几天的排练，这些基础的舞蹈梁温夏能记住。
而到真正上场的时候意外发生了，脚踝传来的阵阵闷痛，像一根无形的绳索，将梁温夏牢牢绑彩排场地上。
她看着胡璇蝶和其他啦啦队员们穿着统一的服装，在场地边缘活力四射地排练着加油动作，心里划过一丝淡淡的失落。
如果不是上周在图书馆楼梯不小心崴了脚，此刻她应该也在其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做一个安静的旁观者，梁温夏看着肿红的脚腕叹了口气。
校篮球馆里人声鼎沸，混合着塑胶地板的味道，汗水和青春荷尔蒙的气息。看台早已被热情的学生们占满，挤得水泄不通。
“梁温夏！这边！”
一个陌生的男声穿过嘈杂传来。梁温夏循声望去，看到同班一个平时没什么交集的男生张炳超正朝她挥手，他旁边居然还有一个空位，上面似乎，搭着一件深色的外套？
“快过来！给你占的！”张炳超大声喊着，指了指那个空位。
梁温夏有些意外，道了声谢，费力地挪过去坐下。位置确实很好，正对中场线。她刚坐稳，目光就落在那件随意搭在椅背上的外套上，是一件深蓝色的运动外套，款式简洁，洗得有些发白，但很干净。
让她瞳孔微微一缩，这，好像是林逍的？他平时训练常穿这件。
是他让张炳超帮忙占的位？还特意留了衣服？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迅速否定了。
怎么可能。他们之间，自从那次墙角对峙和莫名其妙的道歉后，气氛比结冰的湖面还冷。
她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投向球场。选拔赛已经开始，场上的对抗激烈异常。林逍的身影在人群中异常醒目。
小迷妹各个喊的很激烈，梁温夏旁边坐着一个扎着丸子头发型的女生，正和她的朋友说话。“你看见没，那个最帅的就是林逍。”
听见“林逍”二字她心头一颤。
女生点点头，似乎看见了林逍，顺着手指过去。“他就是打球超厉害的理科状元？！”
林逍动作干净利落，传球精准得像手术刀，突破时带着一股冷静的锐气，与那天在小区球场发泄般的狂暴判若两人。
每一次成功的防守或得分，都引来看台上一片尖叫，尤其是女生区域。
梁温夏看着他在球场上掌控全局的样子，又想起成绩单上那个刺眼的“1”和“24”，心里那点复杂的情绪又开始翻搅。
他好像总是这样，轻而易举地站在她需要仰望的地方。
宋易帆也在场上，活力十足，像个永动机，穿插跑动，大声指挥，是队伍的粘合剂。江小艺和许青阳也坐在看台前排，江小艺看得格外专注，时不时和旁边的许青阳低声讨论几句。
一瞬间，梁温夏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那是……陈迁？那天画展陈迁跑走分开后就再也没有见过。
第一节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林逍他们队暂时领先。球员们下场休息，林逍走到场边，接过队友递来的水，仰头灌了几口，喉结滚动。
他随意地抹了把汗，目光似乎无意识地扫过看台，在梁温夏这个方向停顿了极其短暂的一瞬，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你见我为什么要跑，”这次陈迁没有上台，刚刚只打了一场，替换了人。梁温夏坐在台阶上问他。“陈迁，你没必要躲我的。”
他的心漏了一拍，他低着头，轻声的说道：“温夏，两年了，我还是不敢承认，我已经不喜欢你。”
然而梁温夏愣住了，她一直觉得陈迁对她只是短暂的喜欢新鲜感，毕竟同窗三年的好朋友。喜欢上自己……她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做。
当初只是拒绝，她的声音沙哑。“对不起，我们其实可以做好朋友的。”
“嗯。”
最终一中的努力，成功赢下十五中。陈子皓拍拍林逍的肩膀，“很不错，我很欣赏你。”
喧嚣声浪像潮水般退去，只剩下球员们粗重的喘息，球鞋摩擦地板的吱嘎声，以及篮球砸在地面沉闷的回响。
人群开始散去，梁温夏依旧坐在那个视野极佳的位置上，手里无意识地攥着那件搭在椅背上的深蓝色运动外套。
这场篮球比赛梁温夏觉得没看多久就结束了，她的心绪还沉浸在陈迁石破天惊的表白所带来的双重冲击中，乱成一团。
直到一道高大的阴影带着浓烈的汗水气息和运动后的热浪，毫无预兆地笼罩下来，将她完全罩住。
梁温夏猛地回神，下意识地抬起头。
林逍就站在她座位前的台阶下方，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他身上蒸腾的热气。
他刚结束了一场高强度的比赛，额发被汗水彻底浸湿，几缕黑发凌乱地贴在饱满的额角和英挺的眉骨上。
晶莹的汗珠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不断滚落，他胸膛还在微微起伏，喘息尚未平复。
林逍微微低着头，那双总是带着疏离或冰冷的黑眸，此刻正沉沉地，一瞬不瞬地俯视着她。他的眼神很深，像不见底的寒潭。
他的视线扫过她略显苍白的脸，扫过她因紧张而微微蜷缩的手指，看见了她红肿的右脚腕，牢牢地钉在她手中攥着的那件深蓝色外套上。
空气仿佛凝固了。周围散场的人声，脚步声都成了模糊的背景音，她才不要道歉，梁温夏想着那天他那么生气，快一个星期没理她了。
林逍没说话，只是朝她伸出了手。他的手掌宽大，指节修长有力，掌心和指腹带着明显的薄茧，是长期打球留下的印记。
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把衣服给他。
梁温夏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立刻将手中攥得有些发皱的外套递了过去，动作带着点慌乱和急于摆脱的意味。
林逍一把抓过外套，动作干脆利落，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烦躁。
冰凉的指尖不经意间擦过梁温夏温热的手背，让她手指微微一颤。
他看也没看，随手就把外套搭在了自己汗湿的肩膀上。
就在梁温夏以为他会像往常一样，拿到东西就转身离开时，林逍却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
他微微眯起眼，目光再次落在她脸上，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像是在评估什么，又像是在酝酿下一句话。
体育馆顶灯的光线落在他深邃的眼窝里，投下小片阴影，让他此刻的表情显得有些莫测。
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后。
他忽然开口，声音带着运动后的低哑和干涩，打破了两人之间紧绷的寂静。
问出的问题却和外套毫无关联，突兀得让梁温夏一时没反应过来。
“水呢？”林逍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背景的嘈杂。
“宋易帆的同桌李青阳都给他送水了，我的呢？”
他的语气很平淡，甚至没有什么明显的质问意味，就像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梁温夏彻底懵了！
水？带水？给他？！
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脚伤了，来看球赛已是勉强，怎么会想到要给他带水？
林逍看着她完全呆住，这次她竟然没有反驳他。
他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下撇了一下，快得像是错觉，“算了，我的同桌怎么可能给我买水？”哼笑一声。
林逍瞄了一眼，站在梁温夏后五十多米处的陈迁正朝他们走来。他不再有任何停留，迅速汇入散场的人群中，消失不见。
体育馆的灯光依旧明亮，散场的人声渐渐远去。梁温夏却觉得周围一片寂静，完了，这下同桌更不好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