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 2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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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了很多事，想起和陈青的第一个吻，想起她最后一次见到叶医生时说的那段话。
“你知道吗，我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想法，我总是会很悲观，你能想象一个从来没有上过学的人是怎么生活到现在的吗？你不会明白，更不会感同身受。我有时候在想，我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上。我活的像下水道的老鼠，路边随意践踏的野草，父母没有给我钱，也没有给我爱。就连自由都是奢侈，比没钱、没爱更痛苦的是没有自由。”
那天她哭了很久很久，叶医生沉默了。
姜葵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她在内心祈求着，如果世上真的有神明，看在她从没伤害过任何人的份上，给她一个愿望，那便是不入轮回、灰飞烟灭。
她再也不想来到这个世界上。
活着真是太艰难、痛苦的一件事。
如果愿望能够再贪心点，就保佑陈青长命百岁、平安健康。
罗彬感到呼吸不畅，立马跌跌撞撞爬出了房子，朝诊所爬去。
他没有管躺在床上的姜葵，一阵大风刮过，门被风重重摔了回去。
整个一楼全密闭，而煤气还在持续泄露。
葛辰头痛欲裂地从地上爬起来，窗外已经泛起鱼肚白，他捡起地上的手机，走出了这间房间。
姜葵和罗彬都消失不见，葛辰瘫坐在路边不断干呕，他现在整个大脑都在眩晕。
巧的是卓越和陈青在车站碰上，两人乘坐出租车一刻不敢耽搁火速朝这边赶来。
“发生什么了？”陈青说，“姜葵呢？”
葛辰拿着卓越递过来的的矿泉水，喝下半瓶，“不见了，她被那个男的关在二楼，我冲进去那男的把我打晕了，醒来后两人都消失了。”
“你去一楼找了吗？”陈青说。
“什么？”葛辰问。
“徐佳静家以前一楼二楼是连在一起的，可以从内部上下楼。”陈青说。
葛辰：“我进二楼时找过了，没有通往一楼的楼梯，那男的可能封死了。”
陈青径直走向楼道，尝试打开一楼的门，里面没有反锁，他用卡片和发卡打开了大门。
里面一股扑面而来的煤气的味道，陈青捂住口鼻，打开了窗户，走进厨房关掉了煤气。他挨个打开房间门，推开卧室那扇门时，里面挂满了红色，红色的床单，红色的喜字，红色的一切。
以及躺在床上冰冷的、穿着婚服的姜葵。
陈青眼眶酸涩，他缓缓走上前，坐在床边牵起她冰凉的手，没有温度和冰一样。
卓越和葛辰看着房间这一切震惊不已，他们无法想象这里发生了什么。
卓越拉开了窗帘和窗户，刺眼的清晨阳光照了进来，刺痛着陈青的双眼。
太阳照常升起，一切仿佛没有变化，只有他失去了爱人。
他俯下身趴在姜葵心脏处，没有跳动，曾经因为他的亲吻而剧烈跳动的心脏，现在一动不动。
陈青的眼泪缓缓留下，滴在姜葵的脸上，模糊了妆容。
她死了。
葛辰和卓越站在窗户边泪流满面，他们尝试过阻止这一切，陈青卓越飞快的赶回来，葛辰阻碍罗彬带走她，可，还是迟了。
她死了。
一个昨天还活生生的人，今天就死了。
陈青掀开她婚服的袖子，上面遍布伤痕，想到姜葵遭遇了什么他就心痛不已。
看着荒诞的婚服，陈青最后终于坚持不住崩溃大哭。
哭声那么长那么远，远到每一个人的心里都在流血流泪。
他将她抱在怀里，真奇怪啊，明明活着时她是那么小那么轻，现在死了，身体却这么沉、这么重。
警察来的很快，看到葛辰时有些心虚，如果昨晚他们继续搜查结果会不会不一样？一条鲜活的生命就不会消失？
警方调取监控，罗彬去了小诊所，他们在哪里围堵了他。
警局内，罗彬坐在看守室内。
“是你杀了她吗？”警察问。
罗彬带着手铐言辞却并不激烈，他并不为姜葵伤心，在他看来死了一个人没什么大不了的，他更多心疼失去的三十万。
“不是，人不是我杀的我敢保证。是煤气泄露了，我从屋内爬了出来。”罗彬说。
根据陈青描述进去前确实有煤气的味道，可警方已经保持怀疑态度。
“你说你没有杀人，那为什么没有回去救她或是报120。并且根据陈青叙述，死者是他的女友，又为什么会失踪躺在卧室那张床，并且穿戴婚服？”
罗彬冷静道：“首先，在我自己都性命难保的情况下，我只能保证我本人的安全。其次，我和她是订婚关系，甚至可以说她已经嫁给我了，她的父亲做主了这段婚事，而我给了他们三十万的彩礼。最后我的订婚对象躺在我的婚房有什么不妥吗？”
陈青在玻璃外听着，他听到订婚那一刻恨不得冲进去杀了罗彬，葛辰和卓越两个人死死抱住他，不让他去。
他这一生最后悔的事就是，没和姜葵结婚。
当时他觉得自己是残疾人，心理自卑配不上她，没想到，现在害她变成了别人的妻子。
明明姜葵是陈青的妻子。
明明他们才是夫妻。
陈青手指关节捏的咔咔作响，双眼猩红，赵倩抛弃她，姜国磊利用她，罗彬虐待她，而他没有保护好她。
因为他的疏忽，他心爱的女人死在了这里。
长达四小时的审讯，同时警方又接连审讯了陈青、葛辰、卓越。
从他们的口中知道这个美丽的女人凄惨的一生。
女警站在一旁泪流不止。
同为女性更能明白彼此之间的不易，也更为之惋惜。一个女性降生，将要面对太多困难，要面对父母的重男轻女，要讨好老师和丈夫，要对待顾客和公婆卑躬屈膝，要对孩子尽心尽力，要面对丈夫出轨、家暴，要面对职场上的男女不平等的打压。要提防一个人走夜路，要注意地铁公交上偷拍裙底的窥探者，要担心厕所张贴的各种广告，要保护自己在社会上平稳的度过青春期，不被人猥亵和□□。
而造成这一现象的究竟是什么？
又有多少人在关注这些？
一时间姜葵的死讯传遍大街小巷，家家户户同情她、怜悯她。
她活着的时候没人为她流泪，没人爱她，可她死后，居然突然多了这么多人爱她。
姜葵的死是千千万万底层人民的眼泪。
各家媒体记者争相报道，一时间此新闻掀起一波热潮。
姜国磊携带三十万元早就跑了，警方下令搜查他的踪迹，势必将人追究回来。
而罗彬不愿意将姜葵的尸体交出，他说，这是他的妻子他有权利决定她是土葬还是火化。
陈青听见他说妻子两个字，发了狂，狠狠殴打他的腹部和脸，大声怒吼：“你凭什么这么对待她！你就这么杀了她！你也配喊她妻子！我告诉你她是死是活都是我的人！你虐待她的时候听不见吗？她在哭啊！她在哭啊！你听不见吗！”
葛辰将陈青从罗彬身上拉开狠狠摁在墙上。
卓越走上前狠狠抽了罗彬十个耳光，他的脸迅速肿起来，“她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就像我们的妹妹一样。而你和姜国磊就这样杀了他，你们永远不会得到幸福，你们会下十八层地狱。上帝不会饶恕你。”
罗彬信耶稣，而卓越就要从这点一步步击溃他，让他心理崩溃，和他们一样品尝痛苦的滋味。
看着在地上崩溃的罗彬，没有人理会。
陈青带走了姜葵的遗体，按照她所想的那样火化。
黑烟从火葬场空中传出，陈青捧着骨灰盒，心如死灰地坐在地上。
葛辰和卓越对他的精神状况担心不已，将他带回了葛辰家。
陈青没有再回C市，老板扣掉了他一半工资。
那间房子里的一切他都不要了，让房东扔掉。人都没了，那些东西又有什么用呢？
房东看着手中包装精美的水晶球，还是给他打了个电话。
陈青沉默良久，“寄快递给我吧。”
他整日整日不说话，呆愣愣地看着窗外。葛辰爸妈看着揪心，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终于在某个深夜，他拿起刀片隔开了自己的手腕。
陈青不想血弄脏床单和地上，葛辰爸妈对他这么好，给他做饭吃给他地方住，他没理由给别人添麻烦，死也要死的不麻烦。
鲜血递进垃圾桶，他晕倒在地，重重一响，惊动了隔壁的葛辰爸妈。
两个老人哪里见过这种血腥场面，把葛辰叫醒，几人给他简单包扎送去了医院。
医院内，他躺在床上缓缓睁开眼，葛辰看他醒了，上去就是一个耳光。
“姜葵走了，你他妈也要走是不是！”葛辰红着眼睛痛骂他。
陈青无力反驳，脸上布满泪水。
普通人的青春期阵痛是身上难闻的汗臭味，是脸上一直茂盛的青春痘，是暗恋表白失败，是逃课被家长暴打一顿，是父母感情不和离婚。
这种痛苦他和姜葵从未拥有过，他们所面临的是更加悲惨的世界。
他们一直在流浪，从未有过家，从未感受家的温暖。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