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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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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闪电如同垂死的巨兽，一次次撕裂黑暗，将江砚白冷硬的侧脸轮廓和陆昭棠苍白震惊的面容，清晰地烙印在巨大的落地窗上。
雷声滚滚，如同末日审判的鼓点，敲打在两个男人紧绷的神经上。
陆昭棠的指尖冰冷，微微颤抖。他看着那个静静躺在桌面上的金属盒，如同看着一条盘踞的毒蛇。
诱惑与恐惧交织。江砚白的话是陷阱？还是……他真的遗漏了什么？
母亲穿着江氏工装的笑容……预警报告……海港城项目……
无数混乱的念头在他脑中疯狂冲/撞。他缓缓地、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着，朝着书桌，朝着那个冰冷的金属盒，迈出了一步。
冰冷的金属盒子静静躺在光洁如镜的黑色书桌桌面上，在暖黄台灯的光晕下，反射着幽暗、不祥的光泽。
窗外，惨白的闪电一次次撕裂沉沉的夜幕，将书房映照得如同曝光的底片，紧随其后的滚滚惊雷如同天神暴怒的鼓点，疯狂敲打着厚重的防弹玻璃窗，也重重敲打在陆昭棠紧绷到极致的神经上。
江砚白的话如同淬了冰的毒箭，狠狠扎进他混乱的大脑。
“看看你口中那个被江家‘逼死’的母亲，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到底在为什么而工作，又在向谁发出警告。”
预警报告？母亲在江氏任职？为江家工作？还发出警告？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困惑如同两股汹涌的暗流，在陆昭棠心中疯狂对冲，几乎要将他的理智彻底撕裂！
母亲温柔的笑容、深夜书房里压抑的争吵、报纸上刺眼的“引咎自杀”标题、冰冷太平间的白布……这些是他十几年痛苦赖以支撑的仇恨基石！可现在，这块基石被江砚白用一张照片和一个冰冷的金属盒，砸出了狰狞的裂痕！
他死死盯着那个盒子，仿佛那是一个吞噬一切的漩涡。
理智在尖叫：这是陷阱！是江砚白-/精心编织的谎言，是为了瓦解他的意志，让他放弃复仇！但内心深处，一个微弱的、却无比顽固的声音在疯狂呐喊：万一……万一是真的呢？万一母亲真的穿过那身刺眼的江氏工装？万一……她最后的绝望，并非完全来自江家的逼迫？
这个“万一”的念头，带着一种蚀骨焚心的痛苦，瞬间攫住了他！比纯粹的仇恨更让人窒息！
“不敢看？”江砚白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嘲讽。
他依旧侧身对着陆昭棠，目光投向窗外肆虐的暴雨，只留下一个冷硬如刀锋的侧影。浴袍敞开的衣襟下，那几道玻璃划痕渗出的细小血珠，在闪电的映照下，如同几道诡异的暗红色纹身。
“还是说，你只愿意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真相’？害怕看到你母亲……或许并非你想象中那么完美无瑕？”
“闭嘴！”陆昭棠如同被踩了尾巴的野兽，猛地发出一声嘶吼！
声音因为极致的痛苦和愤怒而扭曲变形，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江砚白的话像最恶毒的刀子，精准地捅进了他最脆弱、最不敢触碰的地方！他猛地抬起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江砚白冰冷的侧脸，眼底翻腾着被逼到绝境的疯狂和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
“想让我看是吗？”陆昭棠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好！老子看！老子倒要看看，你们江家还能编出什么花样！”
他不再犹豫！或者说，他已经被逼得没有了退路！他猛地向前一步，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前倾，受伤的手腕传来尖锐的刺痛，但他毫不在意！他伸出那只没受伤的左手，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近乎自虐的决绝，狠狠抓向书桌上那个冰冷的金属盒！
指尖即将触碰到那冰冷的金属表面！
就在这一刹那——
“轰隆——！！！”
一道前所未有的、如同开天辟地的巨大惨白电光，毫无征兆地、以撕裂苍穹的恐怖威势，猛地劈落在别墅庭院正中的一棵高大乔木上！
刺目的光芒瞬间吞噬了整个书房！将陆昭棠伸出的手、江砚白冷硬的侧影、书桌、书架……一切的一切都映照得纤毫毕现，如同被冻结在永恒的白昼之中！
紧随其后的，不是雷声！
是“噼啪——滋啦——！！！”
一声令人头皮发麻、尖锐刺耳的爆裂声！伴随着瞬间弥漫开来的、刺鼻的焦糊味！
书桌一角那盏散发着柔和暖黄光晕的台灯，如同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捏爆！灯丝瞬间熔断、爆裂！玻璃灯罩在巨大的电流冲击下炸成无数碎片！如同冰雹般四散飞溅！
与此同时，整个书房，不，是整个别墅！所有的光源在零点一秒内彻底熄灭！电脑屏幕的幽蓝微光、书架角落的感应灯、走廊的壁灯……全部归于一片死寂的黑暗！
突如其来的、绝对的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瞬间灌满了整个空间！
断电了！
那道恐怖的雷击，直接劈中了别墅的供电系统！
“呃！”陆昭棠伸出的手猛地僵在半空！指尖距离冰冷的金属盒只有不到一厘米！突如其来的绝对黑暗和刺耳的爆裂声让他心脏骤然停跳！眼睛瞬间被强光刺激后的巨大反差剥夺了所有视觉！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书架上！
“小心！”黑暗中，传来江砚白一声急促的低喝！
几乎在江砚白出声的同时，陆昭棠凭借本能和最后残留的视觉残影，猛地偏头！
“嗖！”
一块尖锐的、带着灼热温度的玻璃灯罩碎片，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皮肤生疼！
碎片狠狠钉入他身后的书架，发出一声沉闷的“咄”响！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死亡的阴影再次擦肩而过！陆昭棠急促地喘息着，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黑暗如同沉重的幕布，隔绝了所有光线，也放大了感官。
他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喘息声，能听到窗外更加狂暴的雨声和风声，能闻到空气中弥漫的浓烈焦糊味、臭氧味，以及……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江砚白的消毒水气息。
还有……那个近在咫尺的、冰冷的金属盒！
视觉被剥夺，反而让那个盒子的存在感在黑暗中无限放大！它像一个冰冷的、散发着致命诱惑的磁石，牢牢吸引着陆昭棠所有的注意力！
母亲……预警报告……真相……
混乱的念头在绝对黑暗中疯狂滋生！陆昭棠的左手在身侧紧握成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强迫自己冷静。
他不能慌！机会！黑暗是绝佳的掩护！
他屏住呼吸，努力适应着黑暗。窗外的闪电依旧不时亮起，每一次短暂的惨白光芒，都如同相机闪光灯，瞬间照亮书房内狼藉的景象：碎裂的台灯残骸、散落的玻璃碎片、书桌中央那个冰冷的金属盒……以及距离他不远处，那个同样隐在黑暗中的、沉默而危险的男人轮廓。
江砚白没有再出声。但陆昭棠能清晰地感觉到，黑暗中有一道冰冷而锐利的视线，如同实质般锁定在他身上！带着审视，带着警惕，或许……也带着一丝和他同样的混乱？
陆昭棠的指尖在黑暗中微微颤抖。他必须拿到那个盒子！必须看到里面的东西！无论真假！无论代价！
借着又一次闪电亮起的瞬间，陆昭棠清晰地锁定了金属盒的位置！就在书桌中央偏右！距离他只有不到两臂的距离！
就是现在！
陆昭棠动了！如同潜伏已久的猎豹！他猛地压低身体重心，将受伤的右手护在身前，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朝着书桌中央的方向无声地扑了过去！动作迅捷、精准，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个冰冷的金属盒！
“哼！”
黑暗中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带着冰冷怒意的冷哼！
几乎在陆昭棠扑出的同时，一道凌厉的风声带着浓烈的消毒水气息，朝着他扑来的方向狠狠袭来！是江砚白！他显然预判到了陆昭棠的动作！
江砚白出手了！目标不是陆昭棠的身体，而是他伸向金属盒的那只手！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不容置疑的拦截意图！
黑暗中的搏斗，无声却凶险万分！
陆昭棠凭借着闪电瞬间的记忆和超强的反应，在风声袭来的瞬间，伸出的左手猛地变向，向下狠狠一压！同时身体如同泥鳅般向侧面滑开！
“啪！”
一声清脆的、骨肉撞击的闷响在死寂的黑暗中炸开！
陆昭棠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一只如同铁钳般的手狠狠扣住！冰冷、有力，带着粉碎一切的力量！剧痛瞬间传来！是江砚白！
“放手！”陆昭棠低吼一声，受伤的右手同时挥出，带着一股狠劲，手肘狠狠撞向黑暗中江砚白身体的大致方位！他根本不在乎会撞到哪里！只要能挣脱！
江砚白显然没料到陆昭棠在右手受伤的情况下还敢如此凶狠地反击！黑暗中他闷哼一声，似乎被撞中了肋下，扣住陆昭棠手腕的力道不由得一松！
机会！
陆昭棠眼中凶光一闪！被扣住的左手猛地向后一抽！身体借着撞击的反作用力，如同游鱼般向后疾退！同时，他的脚尖如同毒蛇出洞，精准地、狠狠地踢向书桌边缘那个冰冷的金属盒！
“当啷！”
一声金属撞击桌面的脆响！
在江砚白被撞退、陆昭棠后撤的混乱瞬间，那个沉重的金属盒子被陆昭棠的脚尖精准地踢飞！盒子打着旋，飞离了书桌范围！
“该死！”江砚白一声压抑的怒骂！
陆昭棠根本不去看盒子飞向哪里！他只知道，盒子离开了江砚白的控制范围！他借着后撤的势头，猛地转身，朝着记忆中盒子飞出的方向扑去！黑暗中，他撞到了冰冷的沙发扶手，膝盖磕在矮几坚硬的边缘，传来一阵剧痛！但他毫不在意！他的感官全部集中在听觉和那一声“当啷”的落点上！
在哪里？！在哪里？！
又是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夜空！
瞬间的光明中，陆昭棠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个扁平的黑色金属盒子，正静静地躺在距离书桌约两米远、靠近墙角的地毯上！而在盒子旁边，一个更小的、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的东西，被刚才的撞击从盒子里震了出来！
那是一个……U盘！
一个极其普通的、磨砂黑色金属外壳的U盘！与市面上常见的并无二致！但就在闪电亮起的瞬间，陆昭棠清晰地看到，U盘外壳的一角，贴着一个极其微小的、手写的标签！
标签上的字迹，清秀而熟悉，带着一种独特的书卷气，如同烙印般瞬间刺入陆昭棠的眼底，狠狠攫住了他的心脏！
那是他母亲的笔迹！
标签上只有三个字，却如同三道惊雷，在陆昭棠混乱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证据链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