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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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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隆——!!!”
一道惨白刺目的巨大闪电,如同开天辟地的巨斧,猛地撕裂了窗外沉沉的夜幕!将整个昏暗的书房映照得一片惨白!紧随其后,是滚滚而来的、震耳欲聋的惊雷,如同天神暴怒的咆哮,狠狠砸在别墅的屋顶和巨大的落地窗上!整个书房似乎都在微微震颤!
暴雨,终于在这一刻倾盆而下!
密集的雨点如同无数冰冷的子弹,疯狂地击打着巨大的防弹玻璃窗,发出连绵不绝、震耳欲聋的噼啪爆响!狂暴的风声呼啸着,如同鬼哭狼嚎,瞬间淹没了书房内所有细微的声响!
惨白的电光如同死神的探照灯,在书房内疯狂闪烁!每一次亮起,都清晰地照亮了书桌后僵立的两个男人,以及烟灰缸里那张静静躺着的照片。
陆昭棠维持着双手撕扯的姿势,僵在原地。惨白的电光在他脸上明灭不定,映照出他眼底翻腾的仇恨、疯狂,以及……一丝被巨大雷声惊扰后瞬间的茫然。
他急促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目光死死钉在烟灰缸里那张照片上。
江砚白伸出的手也僵在半空。
他微微侧头,镜片在闪电的强光下反射出冰冷刺目的光点,看不清眼神。他紧抿着薄唇,下颌线绷紧如刀锋,敞开的浴袍衣襟下,胸膛同样在剧烈起伏,手臂和胸口那几道玻璃划痕在闪电的映照下,渗出细小的血珠,显得格外刺目。
冰冷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窗外肆虐的暴雨和震耳欲聋的雷声。
几秒钟后,惨白的电光再次撕裂黑暗!
这一次,陆昭棠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猛地聚焦在烟灰缸里那张照片的某个角落!
照片上,母亲陆晚晴穿着得体大方的浅色套裙,笑容温婉。而在她套裙左胸心脏位置的上方,一个极其微小、却在此刻的电光下清晰无比的金属徽章,正别在那里!
那徽章的形状——是一个简洁而充满力量感的几何线条构成的“江”字!正是江氏集团沿用至今的企业徽标!
陆晚晴穿着江氏企业的工装!在“海港城研发中心落成纪念”的合影上!
这个认知如同第二道惊雷,狠狠劈在陆昭棠的头顶!将他脑中翻腾的仇恨火焰瞬间冻结!
怎么可能?!母亲怎么会穿着江氏的工装?!她明明是陆氏的财务总监!她明明恨透了江家!她明明……
巨大的荒谬感和冰冷的困惑如同毒蛇,瞬间缠绕上他的心脏,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眩晕!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书架上,发出一声闷响。
书架上的厚重书籍纹丝不动,如同沉默的见证者。
“看到了?”江砚白冰冷的声音,穿透了窗外震耳欲聋的暴雨声,如同淬了冰的针,精准地刺入陆昭棠混乱的大脑。
陆昭棠猛地抬起头,赤红的双眼死死盯住江砚白。惨白的电光在他脸上闪烁,映照出他眼底翻腾的惊疑、混乱和不肯置信的固执。
“不……不可能!”他嘶哑地低吼,声音被巨大的雷声吞没了一半,却依旧充满了抗拒,“是伪造!是你们江家为了掩盖罪行伪造的!”
“伪造?”江砚白唇角极其细微地向上扯了一下,那不是一个笑容,而是一个冰冷的、带着嘲讽的弧度。
他缓缓收回僵在半空的手,动作优雅而缓慢,仿佛在整理被弄乱的思绪。他向前走了一步,逼近书桌,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扫过陆昭棠因混乱和痛苦而扭曲的脸,最终落在烟灰缸里那张静静躺着的照片上。
“陆昭棠,”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冰冷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仇恨蒙蔽了你的眼睛,也烧毁了你的脑子。”他微微俯身,修长的手指并未去触碰那张照片,只是隔空指着照片上陆晚晴胸口的那个微小却清晰的徽章。
“看清楚。这是江氏核心研发团队的专属徽章。材质、工艺、防伪暗记,每一处细节都无法伪造。1998年海港城项目启动时,陆晚晴女士,”他刻意停顿,清晰地吐出这个对陆昭棠而言如同禁忌的名字,“就已经是江氏集团高薪聘请的财务总监兼项目核心成员。”
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锤子,狠狠砸在陆昭棠摇摇欲坠的认知壁垒上!
“至于陆氏的倒闭……”江砚白直起身,镜片后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而冰冷,如同手术刀般切割着陆昭棠最后的防线,“商业竞争,成王败寇。恶意做空?证据呢?仅凭你母亲……穿着江氏的工装,和一张合影?”
他轻轻摇头,语气里充满了冰冷的讽刺,“陆先生,你引以为傲的金融操盘手段,就是用这种毫无逻辑的臆测来复仇的吗?真是……令人失望。”
“你闭嘴!”陆昭棠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挺直身体,眼中刚刚升起的动摇瞬间被更猛烈的怒火和耻辱淹没!
江砚白那冰冷的、居高临下的审视目光,比任何辱骂都更让他难以忍受!他感觉自己的尊严和坚持的信念,正在被对方一点点撕碎、践踏!
“证据?!我会找到的!”他嘶吼着,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再次扭曲,“你们江家做过什么,你们自己心里清楚!别以为披着一张光鲜的皮,就能掩盖骨子里的肮脏!这张照片……”他猛地指向烟灰缸,手指剧烈地颤抖着,“……它什么也证明不了!它只会提醒我,你们江家是如何虚伪地、一边利用着她,一边把她逼上绝路!”
窗外又是一道撕裂夜幕的惨白闪电!巨大的雷声如同重锤砸落!
“证明不了?”江砚白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被反复挑衅后终于爆发的冰冷怒意!他猛地一步上前,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不足一臂!他身上那股混合着消毒水、血腥味和暴怒的气息,如同实质般压迫过来!
“好!”江砚白的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刀刃,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穿透雷声,砸在陆昭棠脸上,“我给你机会!给你机会,让你亲眼看看,你母亲当年在江氏,到底是怎样的存在!让你看看,江家所谓的‘肮脏’,和你那被仇恨扭曲的臆想,到底有多大的差距!”
他猛地转身,不再看陆昭棠那张写满愤怒和不屈的脸,大步走向书房一侧那面巨大的、由深色胡桃木打造的书架墙!他的动作带着一种压抑的狂躁,浴袍的下摆随着步伐剧烈地摆动。
陆昭棠喘着粗气,赤红的双眼死死盯着江砚白的背影,胸膛剧烈起伏。给他机会?看什么?江砚白又想耍什么花样?
只见江砚白走到书架墙前,没有去翻动任何书籍,而是伸出手指,在书架第三层、靠近角落的一块看似普通的胡桃木隔板上,以某种特定的节奏和力度,快速敲击了几下。
“哒、哒哒、哒……”
随着最后一下敲击落下,那块隔板内部发出极其轻微的“咔哒”一声轻响。紧接着,隔板连同后面一小片书架,如同精密的机关般,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了一个隐藏在书架后的、约莫半人高的保险柜门!
保险柜门是厚重的哑光金属,表面没有任何锁孔,只有一个闪烁着幽蓝色指示灯的虹膜识别屏和一个微型键盘。
江砚白没有任何迟疑,直接俯身,将右眼凑近虹膜识别屏。幽蓝色的光线扫过他的瞳孔。同时,他修长的手指在微型键盘上快速输入了一长串复杂的密码。
“嘀——嗡……”
一声轻微的电子音响起,厚重的保险柜门无声地向内弹开了一条缝隙。
江砚白伸手进去,没有摸索,直接取出了一个扁平的、没有任何标识的黑色金属盒。盒子大小如同一个普通的移动硬盘,但材质和工艺都透着一种冰冷的高级感。他拿着盒子,转身走回书桌旁。
“啪嗒。”
他将那个冰冷的金属盒重重地放在了书桌光洁的桌面上,正对着陆昭棠的方向。
“这里面,”江砚白的声音恢复了那种极致的冰冷和平静,仿佛刚才的暴怒从未发生过,只有镜片后的眼神,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倒映着陆昭棠惊疑不定的脸,“存储着海港城项目从立项到最终……终止的所有核心档案。包括所有财务原始凭证、项目会议纪要、核心人员档案、以及……”
他刻意停顿,目光如同实质般刺向陆昭棠,“……你母亲陆晚晴女士在江氏任职期间的全部工作记录、薪酬明细、绩效评估,甚至包括她提交的几份关于项目潜在金融风险的专业预警报告。”
陆昭棠的呼吸猛地一窒!他死死盯着那个冰冷的金属盒,仿佛那是一个潘多拉的魔盒。母亲的工作记录?预警报告?江砚白在说什么?!
“你不是要证据吗?”江砚白微微扬起下巴,带着一种冰冷的、近乎残忍的施舍姿态,“打开它。用你自己的眼睛看。看看你口中那个被江家‘逼死’的母亲,在生命的最后阶段,到底在为什么而工作,又在向谁发出警告。”
他后退一步,双手插进浴袍的口袋,侧身对着陆昭棠,目光投向窗外疯狂肆虐的暴雨。
那姿态,仿佛在说:真相就在这里,你敢不敢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