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第 5 章 ...
-
空旷的楼梯间里，叶藤坐着扶手的摩擦声变得异常响亮，他的呼吸也不知不觉变得急促，眼前似乎还残留着女鬼狰狞的血盆大口，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以女孩的头部大小，不应该把嘴张得能把他脑门咬下来。
鬼，那是鬼，说不定能用幻觉，并不一定真的能变来变去……叶藤有的没的想着，到了1楼从扶手上跳下，摸了下冰冷的扶手，下意识哆嗦了一下，怎么滑了半天，扶手没有一点热度……裤子也没有……
而且小鬼也没追来，等等，不会打开楼梯大门就看见那小鬼吧？叶藤的手僵住，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楼梯，眼前一黑，仅仅只有几层的楼梯，是不会有这样无尽向下的螺旋阶梯的。
叶藤猛地推开楼梯大门，一旁的电梯厅写着1层，他看着依然停留在18层的电梯，却没有放松，叶藤向医院中庭走去，不出意外地看见无尽蔓延的的中庭楼层，他向医院大门跑去，玻璃大门后面是一扇全黑的墙。
叶藤心跳如麻，抓起一旁的桌子直接砸烂了玻璃门，却没法在黑墙上留下一点痕迹。
从脚底冷到心脏的极寒忽然出现，不等叶藤回头，一双小手死死卡在他的脖子上，呼吸一下子被扼杀，他下意识地伸手试图挣开那双小手，竟发现自己碰到了小鬼的手，但喜悦还未形成肾上腺素，受了刺激的小鬼力道立刻加大，叶藤几乎听见自己嘎吱嘎吱的骨头摩擦声。
“噌！”奇怪的声音忽然跃出，像是利刃落入水中，又像长刀划开皮肉，小鬼猛然甩开叶藤，他重重摔在地上，喉咙得到解放，但喉管已经受损，呼吸发疼，几乎要疼死过去。
叶藤在发黑的视野里看见手腕上的表式终端发起了微微的白光，小鬼憎恶戒备地看着他，像是垂涎人肉的异兽，在等防护屏障失电的那刻。
叶藤拼命地呼吸，按着岚宇所说的按钮，跌跌撞撞地后退，小鬼没有跟上来。
叶藤猛地跑起来。
冷静，冷静，叶藤对自己说，坚持下去，岚宇他们显然有办法对付这些鬼，等他来救！想着叶藤看向终端。
“监测对象遭遇生命危机，已发送求救信号。监测对象意识清醒，正在发送通讯请求，通讯失败，检测到监测对象所处空间异常，正在分析，分析完成。”
“结论，监测对象目前位于灵能量子空间，该空间疑似为鬼展开，鬼于灵能量子空间中拥有实体，可接触人体，暂未发现其他能力，评级为C级。”
“分析监测对象存活几率——”
“正在分析监测对象战斗数据、知识储备。”
“分析完成。”
“结论，监测对象3小时存活几率为0.01%，不建议救援。”
不知不觉间，叶藤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的心脏烦闷地要爆炸，大脑空白得近乎崩溃，他的手脚在发抖，难以言喻的委屈铺天盖地吞噬了所有感知，他做错什么了，为什么在所有的评价体系里都是被放弃的那个？
莫名其妙的恨意，莫名其妙的追杀，不是说好人有好报吗？为什么他已经这么努力了，却还要遭遇这么倒霉的事情啊，他只是想普普通通地活着，妨碍谁了？为什么只是呼吸都这么痛苦，这么困难？
叶藤拼命擦着眼泪，他想骂岚宇，给他这玩意做什么，又想起刚刚被这破表救了性命，憋屈得眼泪都停。岚宇冷淡担忧的神色一闪而过，叶藤深吸口气，若是要放弃救自己，一开始岚宇就不会把表给自己，虽然不知道这个系统是不是岚宇写的，以及系统是否代表岚宇的行为，但叶藤莫名相信，岚宇会来救自己。
好，梳理下现状！叶藤握拳给自己打气。
首先是小鬼，她的目的，估计是谋杀自己。目前观察来看，她的攻击方式主要是掐脖子，使用工具，移动方式不明，没有声音，但会造成四周温度降低，反应时间短。
然后是这个空间，从终端表上的情报来看，这里不是鬼的幻觉异能，而是一个确切的空间，可能是由鬼来展开的。而这种手段鬼在叶藤家没有使用，结合鬼的年龄，结合医院的条件，还有那些传说，小鬼可能是在医院病死的。
……所以这和叶藤有什么关系啊！他这辈子就没来过医院几次！
叶藤气的磨牙，但毫无办法，毕竟打又打不过，逃……
不，小鬼是有弱点的，电击对她有效，手表上的光也有效，也就是说，她惧怕能量攻击。还有，虽然这个空间是小鬼展开的，但小鬼并不能百分百掌控这个空间，她这么久也没能追上来，之前楼梯也是，没有跟着叶藤。
果然是声音吗？声音和视觉？叶藤观察四周，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不能坐以待毙，表上说三小时的存活率为0.01%，是否代表鬼在最初的三小时比较活跃呢？或许撑过3小时，他就能直接返回了。当然，继续躲猫猫也是个办法，但进入现实，叶藤连看都看不到对方，总不能一辈子都被追杀，靠电击自己苟命吧？听起来属实变态。
一阵重物连环落地的声音响起，白色的病号服出现在门口，小鬼穿透门，直接进入房间，房间里是错乱的杂物，这似乎是个实验器材室，角落里有个人型被压住了脚，小鬼的病号服猛地膨胀，她情绪激昂，伸出手迫不及待地向对方袭去。
就在她穿过杂物时，地面发出了一阵光，连环的爆炸在这里此起彼伏，终端短路，点燃浸透酒精的布条，一堆易燃易爆的化学粉尘在充满酒精的空气里，绽放不同金属色的烟花，轰地一声，地动山摇。
浓郁的毒烟从门窗溢出，中庭对面的房间里，叶藤沉着脸，透过改装显微镜的望远镜向对面望去，他的卡片式终端安装的自爆软件，通过表式终端引爆，按理小鬼所处的位置是爆炸中心，火焰温度热量都是最高的，至少千度应该是有的。
叶藤扫视房间，没有发现对方的踪迹，他意识到不好，但也继续坚持查看，确认失败的结果也是战斗的重要环节。
很快叶藤就明白这次失败的原因了，小鬼从地面缓缓浮出，头顶、头颅、身体，不紧不慢，仿佛嘲讽叶藤的努力般，匀速拔升。
叶藤盯着穿着病号服的身影，挫败感挥之不去，她躲避火焰的时候绝不是这种速度，该怎么做，才能及时伤害到鬼？只有电流吗？但小鬼一样可以通过躲进地面来躲避电流……
叶藤看见小鬼猛的转头，没有眼球的空洞眼眶吓了叶藤一跳，他下意识放下望远镜的瞬间，眼眶填满他的视野，薄薄眼睑上的血丝和见不到底的黑暗清晰又混沌，极度的寒冷将手中的望远镜冻得嘎嘎响，扭曲的笑容带着令人胆寒的狂喜，小女孩伸手，叶藤的脖子就在她触手可及的距离！
叶藤后退，却不够快，但他握住了准备好的东西。
去死啊！女孩的血盆大口兴奋地无声呐喊，窒息感即刻降临，朦胧中叶藤听见电流滋滋的声音，再没犹豫——
电击除颤器被叶藤一把按在心口，电流顺着叶藤缠在衣服外面的铜丝，顷刻抵达脖子，空气瞬间回温，氧气也返回了叶藤的喉咙，他咬牙瞪着小鬼，却见对方依然狰狞地笑着。
后手？她要做什么？还能做什么？叶藤飞快地转着眼珠，却绝望地什么也没发现，只有清晰的直觉告诉他，死亡在一步步逼近。
“啊——”叶藤抓起电击除颤器将电压开至最大，不管不顾地向小鬼扑去。
怎么都好，快点结束吧……
小鬼猛地让开，而一把手术刀就那么笔直地出现在墙上，刀尖对准了叶藤。
躲开！叶藤扭动身体，却被死死按住了后背，刀尖转眼就来到叶藤的胸口，叶藤几乎可以想象那刀尖如何穿过肋骨，刺穿他的心脏——
“啪！”手术刀忽然落地，身后有白光袭来，压力陡然消失。
寒意彻底消散。
“叶藤！”是岚宇。
叶藤坐在地上喘气，他看着岚宇，劫后余生的庆幸让他几乎看不清岚宇的脸，只觉得那抹白发帅得惨绝人寰。
“没事，我来了。”岚宇伸手将叶藤的脸按进怀里，叶藤这才后知后觉地落下眼泪。
“怎么……才来啊……呜——”叶藤没忍住，委屈地抱怨。
“抱歉，没料到对方这么快就动手。”岚宇揉了揉叶藤的脑袋，刚刚还拼死挣扎，眼下却委委屈屈，这倒霉孩子真是反差得可爱。
“……谢谢啊……还没来得及报答什么呢，又被你救了。”叶藤吸了吸鼻子，一下子恢复过来。
“接下来怎么办？”叶藤信赖地看着岚宇。
“先脱离这个世界，对于那个鬼的身份，我们还有一些事情要调查。别担心，之后会带你去我们部门，那里不会被袭击。”岚宇看着叶藤乖巧地点头，带着泪珠的笑容信赖又认真，心情莫名也好了许多，半夜被警报喊醒的暴躁一下子消散了。
还是来的值。岚宇想。
但十分钟后，被小鬼用手术刀雨追杀得差点平地摔的岚宇，感觉搞不好要交代在这里了。
叶藤一把扛起岚宇忍不住吐槽：“你的身手没问题吗？岚宇你哪来的底气来救我啊？！”
“大概是终端报警惨得你好像要死了的底气吧。”岚宇面无表情地回答，“再不管，第二天我只能给你收尸了。”
“……”叶藤心里暖暖的，他知道暖得不合时宜，可他全身充满干劲，就是说，没有丝毫牵挂的叶藤，也有不希望他死掉，会冒着生命危险来救他的朋友了。
“不过你扛得动吗？”
“什么？”
“我的尸体。”
“……”岚宇翻了个白眼。
“我会帮你火化，扛你的骨灰走。”
“哈哈哈哈哈——”身后的死亡威胁越来越近，叶藤却笑得停不下来。
“吓坏了？”岚宇莫名其妙。
叶藤没说话，他只是想着，即使这样也要帮自己收尸啊，如果能活着回去，他一定要和岚宇做一辈子的朋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