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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安布罗斯会自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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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的灯光忽闪着,和众人的心情一样晦暗难明。小少爷像一只落水的仓鼠,从正门口走进来,斜挎包瘪瘪地贴着身体。
“你们说的,是真的?父亲跳崖了?”
“我们三个,亲眼看见的。”卢卞回答着。
落水的松鼠脱下雨衣,也没有去管湿透的头发和衣服,蜷在了沙发的一角。
“我一直在海边那里找人,你们说出事了,我便赶紧回来了。”
“那我,再讲一遍?”卢卞道。
于是卢卞把当时的事情又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包括帽子的暗示,包括惋惜的崴脚,总之,一切他能讲出来的,他都说得很细节。卡琳有时,会愣愣地补充上几句。
“我需要缓一缓,父亲他……怎么会这样。”
“是很难以想象,但它就是这么发生了。”沙发上,被唤作娜加西亚的人喃喃着,却被法拉坦满是恶意的眼神打断。
“安布罗斯先生怎么会自杀呢?他根本就不是厌世的人,根本就不是!”法拉坦嚷嚷着,似乎对于每一个人都产生一股怨念,“你们就这么信了?”
“娜加西亚,你也信?”法拉坦着重盯着助理,“你不懂安布罗斯先生的性格吗?”
“这个和性格有关吗?你是想说他们三个撒谎吗?”
“你说什么呢,看来你根本不了解安布罗斯先生啊。”
“你——”被法拉坦这么一顿针对,即便是沉稳的助理角身份,也不禁提高了一下嗓音。他挺直了一下腰,裙摆磨蹭皮革发出沙沙的声音,“你才是根本不关心先生的人,不是吗?”
众目睽睽之下,两个人就此争吵了起来。
“法拉坦,你根本不了解先生这几年的病情,他的病越来越严重,每天都饱受折磨。”
“你胡说,他明明好转多了,前段时间还和我说他已经停药了。”
法拉坦的话一经发出,他的对手便不吭声了,只是捏着捋了一下自己的长头发,把头扭到一边似乎都不想看他。
“法拉坦先生。”赫莎轻咳几声,插话道,“安布罗斯先生也和我说过他不吃药的事,他的意思不是说自己病好了……是说他不想吃药了,我当时还劝他不要停药的。”
听了赫莎的话,法拉坦一时卡住了嗓子,不知道说什么。他完全误会了安布罗斯先生的意思,当别人都听出安布罗斯的消极情绪时,只有他为安布罗斯的好转(自以为的)而高兴。
“所以说,娜加西亚姐,安布罗斯先生这段时间并没有好好吃药吗?”帕拉恰问道。
“据我所知是这样的。安布罗斯先生自己把药停了,我劝了也没用,也完全不顾医生的嘱托。”他说着,看向不知所措的法拉坦,眼神里似乎充斥着一种责怪——你作为先生的朋友,一点都不懂他,哪有什么资格说安布罗斯先生不会自杀?
“是这样的。”赫莎也接话道,“春天的时候,他还和我聊起了遗产的事情。我当时也觉得很突然。”
“你说什么,遗产?”法拉坦像是瞬间抓住了什么关键词,“我还以为他只是单纯邀请你来做客……原来如此,我懂了,果然,安布罗斯先生就算真的有些消极,也完全不该跳崖自杀啊。原来是这样啊。”
“什么?”赫莎有些不解。
“我懂了,你们难道就不想听我说说原因吗?”法拉坦道。
众人听后,目光聚集在他身上,他沉沉吸了一口气,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安布罗斯先生的落崖,还有自杀以外的解答——在他们仨出去之前,我们就讨论过,如果先生真的来了,是怎么来的对吧?”
“是的,不过我们可以再捋一下,”赫莎思索着说道,“根据警卫屋所说的七月二十四至今,都没有人离开庄园,以及这附近海域的管辖看,他不可能自行使用飞行器或者开船过来,最可能的方式就是藏在了我们来的直升飞机里,两架飞机后座后面都有一个存放物品的空间,但载人的那架你们说确定没有藏人,所以说应该是藏在行李直升机来的,也就是我开的那架。”
她说着,像是在回忆当时的场景。“我记得,行李直升机的后座和后背空间里,装了不少行李箱,还有给科考站的用品,包的都挺精致的。我、卢卞、卡琳和黑尔瓦里把这些东西都搬下来后。后背空间里还有块黑色的破布料,盖着一个铁质的扁长的箱子,在直升机的最角落里。当时,我问了下黑尔瓦里这个用不用搬,他说这个一直都在这,不用搬。”
“对,那个箱子一直是用来装实验药品和器具的,我们这次来没有带这些东西,所以不用管它。”我说着。
“所以说,安布罗斯先生就是躲在了这个箱子里,等所有人都走了,再偷偷从直升机里出来的,这个结论,大家有什么疑问吗?”赫莎问着,没有人反驳她。
“没错,我同意这点。”法拉坦说着,“可如果安布罗斯先生是自杀的话,为何要偷偷摸摸来呢?和我们一起来,然后找机会跳下去,不是一样的吗?”
“可是跟着我们来的话,卡琳就会很注意不让我们轻易地靠近火山吧?”帕拉恰说道。
“即便如此,如果安布罗斯决意要自杀的话,也是可以的,比如趁我们不注意跳下去,或者自己解开安全绳什么的。所以我认为,他偷偷过来,绝对不是单纯的为了自杀。”
法拉坦说着,语气越来越悲哀起来。
“赫莎,你是安布罗斯先生的遗产律师,你刚刚说先生找你商量遗产的事,我就突然明白一切都是怎么回事了。我敢断定,安布罗斯先生这几个月来,一定在为遗产的事情所纠结,大概,他一方面想把遗产留给舍尔拉尔,一方面又有了别的想法,比如分一些给娜加西亚,或者其他的亲戚。但从今天的结果来看,他应该是在舍尔拉尔和娜加西亚之间纠结。”
法拉坦不紧不慢说着,眼神在众人间流转,当然,落在我身上的时间总是最多的。
“不知当时在场的人还记不记得,我们七月二十三日的那个晚上,安布罗斯先生说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和黑尔瓦里说?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
“是。我记得。”帕拉恰轻轻咕哝了一下。
“黑尔瓦里先生,透露一下当时你们聊了什么吧,可不要说谎。”他的语气夹带上一丝胁迫。我真是不喜欢他说话的语气。
“我们聊什么,属于我们个人间的事吧?”
“没关系,你不想说没关系,我来替你说。我可以告诉各位,或者你们有的人本身就知道,安布罗斯先生,一直都很喜欢黑尔瓦里的书,还和我说,“雨鸦”的作品,和他总是有共鸣。所以说,虽然我不想承认,但安布罗斯先生,确实对黑尔瓦里评价很高。”
“他对黑尔瓦里评价很高,又纠结于遗产的分配,那么他会做什么呢?会向黑尔瓦里……作询问,没错,我猜那天晚餐后,安布罗斯先生和黑尔瓦里先生,聊了有关遗产分配的问题,提出了自己的纠结。”
“根据黑尔瓦里先生的性格,不难猜出他会给出什么样的建议。他大概是这么说的,说让安布罗斯先生假装不去红陀岛,但实际去,看舍尔拉尔和赫莎谁能先发现端倪。更关心先生,更聪明的人总是能最先发现端倪,这样就分出了遗产的合格继承人。舍尔拉尔年纪小,但他毕竟被收养已经四年了,理应对先生感情更深一点,而赫莎才当助理两年,这样的比赛很公平。”
“就这样,安布罗斯先生躲在了行李直升机的后面,而黑尔瓦里为了掩护他,主动要求和赫莎乘坐一架,避免赫莎无意间把安布罗斯先生找到。毕竟我们还在宅邸的时候,黑尔瓦里也该看出来赫莎和娜加西亚的关系不错吧。黑尔瓦里必须要排除一种情况:那就是赫莎清楚后备箱铁箱子的用处,也知道箱子理应是空的,但她却根据重量意识到了那个箱子里有东西,从而推理出有这么一场比赛,于是向娜加西亚直接泄题。”
“为了避免作弊的发生,黑尔瓦里这才执意要坐行李直升机那架,我说的没错吧,黑尔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