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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   “新熬的,没放糖。”江驰把保温杯推过来,铝制杯身还带着体温,“加了核桃和芝麻,补脑。”
      林屿拧开杯盖,醇厚的豆香混着坚果气息扑面而来。自从入冬,江驰的橘子汽水就悄然换成了温豆浆,每天清晨都会准时出现在他课桌抽屉里。有次暴雨天少年浑身湿透地跑进教室,怀里却紧紧护着保温桶,笑着说“豆浆没洒”。
      放学铃声撕开寂静时,陈嘉树抱着一摞申请表从门口探进头:“宿舍还有空床位,要申请的抓紧!这鬼天气,每天骑单车上学我快冻成冰雕了。”
      林屿握着书包带的手顿了顿。他家离学校虽不算远,但父母最近接了夜班工作,深夜回家时总见母亲披着薄外套在沙发上等他。江驰突然从后面勾住他脖子,橘子汽水的铝罐换成了保温杯,轻轻撞了撞他手背:“一起住?宿舍暖气足。”
      苏晚不知何时凑过来,睫毛上沾着细小冰晶:“温知许和宋砚辞也申请了,正好凑成两间。”她眨眨眼,目光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打转,“听说新宿舍是四人间,带独立卫浴。”
      雪粒子砸在伞面上沙沙作响,林屿和江驰并肩走在回家路上。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结冰的路面上投下交错的轮廓。江驰忽然停下,从口袋掏出暖手宝塞进他怀里:“明天把户口本带来,我陪你办手续。”
      林屿看着少年发红的耳朵,想起今早晨读时,江驰偷偷把他冻僵的手捂在自己围巾里。“你呢?”他问,“你家离学校这么近,也要住?”
      “对啊。”江驰踢开脚边的雪块,橘色围巾被风吹得扬起,“总得有人监督你别熬夜写竞赛题,还有……”他突然凑近,呼出的白雾在冷空气中凝成细小冰晶,“帮你热豆浆。”
      申请宿舍那天,教务处的玻璃窗蒙着厚厚的水雾。林屿填表格时,钢笔尖在“家长意见”栏悬了许久。江妈妈的字迹娟秀地写着同意,还特意标注“请老师多关照”,而自己父母的签名挤在角落,父亲的字迹因为匆忙有些歪斜。
      “想什么呢?”江驰从身后探过头,薄荷糖的气息混着豆浆香,“走,带你去看床位。
      新宿舍在顶楼,推开窗就能望见覆着薄雪的操场。温知许正在整理书架,青瓷笔筒里插着几支毛笔,宋砚辞则在擦拭相框,里面是他们辩论队获奖的合照。“林同学的书法作品,”温知许推了推眼镜,“挂在我们房间当装饰如何?”
      林屿还未回答,江驰已经把行李甩在床上:“他的字当然得挂我们屋!”少年的床铺紧挨着他,深蓝色的床单上印着卡通宇航员,枕头边摆着橘子形状的台灯。
      第一晚住校,江驰抱着枕头钻进他被窝时,林屿差点被豆浆味淹没。“暖气太足睡不着,”少年理直气壮地掀开被子,“借你的人形空调用用。”月光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照见江驰睫毛在眼下投出的扇形阴影,还有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
      深夜的走廊飘着消毒水的味道,林屿抱着习题集去水房时,正撞见宋砚辞在临摹《灵飞经》。“冬夜练字最是静心。”宋砚辞放下毛笔,递来杯温热的茉莉花茶,“江同学最近练字很用功,上次在图书馆见他临你的字,倒有几分神韵了。”
      林屿低头望着杯中的茶叶沉浮,想起昨天整理书桌时,在江驰的草稿本里发现的便签。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横要平,竖要直”,旁边画着戴着学士帽的小猫,爪子里握着橘子汽水和钢笔。
      元旦前的最后一次月考,光荣榜前挤满了人。林屿盯着第二名的位置,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姓名旁的分数——这次与江驰的差距缩小到了0.5分。“不错啊”江驰从背后搂住他肩膀,保温杯里的豆浆冒着热气,“再努努力,下次榜首见。”
      苏晚举着相机冲过来:“两位学霸看镜头!校刊要做特辑。”闪光灯亮起的瞬间,江驰突然把他的手按在自己肩头,掌心的温度透过毛衣传来。照片洗出来时,林屿发现江驰看他的眼神带着某种隐秘的炽热,而自己耳尖通红得像要滴血。
      平安夜那晚,宿舍楼下的圣诞树挂满彩灯。林屿在自习室解竞赛题到很晚,回宿舍时发现门锁着。正准备掏钥匙,门突然从内打开,暖黄色的灯光倾泻而出,江驰戴着鹿角发箍,手里捧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
      “圣诞快乐!”少年身后,温知许在调试投影仪,宋砚辞往桌上摆着切好的水果拼盘。礼盒里是支限量版钢笔,笔帽上刻着他的名字缩写,旁边还躺着张手绘贺卡——歪歪扭扭的字迹画着两只戴着围巾的小猫,一只举着橘子汽水,一只捧着矿泉水瓶。
      “拆开看看?”江驰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贺卡是我画的,钢笔……”他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是想让你用它,写下属于我们的未来。”
      林屿握着钢笔的手微微发颤。投影仪亮起,屏幕上开始播放他们从入学到现在的照片:图书馆里并肩学习的背影,辩论赛上击掌庆祝的瞬间,还有无数张藏在草稿本里的涂鸦。温知许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江同学准备了三个通宵。”
      窗外的雪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玻璃洒在江驰发红的耳尖。林屿想起母亲曾说“江驰这孩子看你的眼神不一样”,想起苏晚欲言又止的神情,想起那些藏在豆浆和钢笔里的温柔。但此刻,他只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和江驰小心翼翼的询问:“喜欢吗?”
      元旦汇演那天,林屿被江驰拉去后台帮忙搬道具。幕布后堆满古装戏服,江驰突然举起件白色广袖:“试试?”不等他拒绝,少年已经绕到身后帮他系腰带,指尖不经意擦过腰侧,惊起一阵战栗。
      舞台灯光亮起时,林屿站在侧幕条看江驰表演。少年穿着墨色长袍朗诵《将进酒》,声音铿锵有力,却在念到“钟鼓馔玉不足贵,但愿长醉不复醒”时,目光直直地望向他藏身的方向。台下掌声雷动,苏晚凑过来:“他改了词,原版是‘但愿长醉不愿醒’。”
      散场后,江驰在宿舍楼下拦住他。少年额发被汗水浸湿,卸了一半的妆让眉眼更显锐利:“今晚月色不错,去操场走走?”
      积雪在脚下发出咯吱声,林屿裹紧围巾,望着远处教学楼的灯火。江驰突然停下,从口袋掏出个保温壶:“新煮的豆浆,加了桂圆。”他拧开盖子,热气瞬间模糊了眼镜,“其实有句话,我憋了很久。”
      林屿心跳漏了一拍,看着江驰喉结上下滚动。少年的影子在月光下微微颤抖,声音却坚定得不可思议:“林屿,我……”
      “江驰!林屿!”苏晚的喊声从宿舍楼方向传来,“舍管说查寝提前了!”
      江驰的话被打断,他望着林屿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把保温壶塞进他怀里:“先回去吧,豆浆别凉了。”转身时,橘色围巾在夜风里扬起,像团燃烧的火焰。
      回到宿舍,林屿发现自己床上放着张纸条。江驰的字迹依旧带着几分不羁,却工整得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等考完试,我一定把没说完的话,好好讲给你听。”
      窗外的月光愈发皎洁,林屿握着纸条,忽然觉得这个冬天的雪,似乎也没那么冷了。他想起宋砚辞说过“字如其人”,此刻看着纸上的承诺,突然明白江驰那些笨拙却炽热的表达,早已在不知不觉间,在他心里融开一片温暖的春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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