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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刷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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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上的石英钟指针滑过凌晨两点，秒针走动的“滴答”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像某种固执的心跳。
他坐在吱呀作响的旧木椅上，指尖捏着的钢笔悬在“电磁感应”的错题旁，草稿纸上用红笔写着解题要点：“注意磁通量变化率，用微元法拆分过程”。字依旧工整得像印刷体，每个弯钩都带着克制的力道，只是手腕因为长时间握笔，泛起淡淡的红痕。
桌角的搪瓷杯里还剩小半杯温水，是母亲睡前悄悄放下的。林屿家的房子很小，墙壁有些斑驳，但收拾得一尘不染。父亲在工厂值夜班，母亲在楼下的便利店打工，刚下班回来时，还特意给他煎了个没放葱花的鸡蛋。“别太累了，”母亲当时站在门口，声音带着疲惫的温柔，“饿了就去厨房找吃的，锅里温着粥。”
林屿“嗯”了一声，目光却没离开书本。他知道父母为了供他读书有多辛苦，所以年级第二的位置，他必须守住——虽然每次都差江驰几分，但他总觉得，只要再努力一点，就能离那个模糊的北方目标更近一点。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视线扫过书架上摞得高高的竞赛书，其中一本《数学分析原理》是江驰上周借他的，扉页上有用铅笔写的批注，字迹依旧龙飞凤舞，却透着一股小聪明：“这章定理像绕口令，建议配合橘子汽水食用”。
想到江驰，林屿下意识地拿起手机。屏幕亮起，显示有一条未读消息，是半小时前发来的：“喂，学霸睡了吗？这道导数题我卡壳了，你看看是不是用拉格朗日中值定理？” 后面跟着一张草稿纸的照片，上面的函数图像画得歪歪扭扭，解题步骤写到一半就断了，旁边用红笔圈了个大大的“？”。
林屿放大照片，看着那些熟悉的“江驰式涂鸦”——在坐标轴旁边画了个戴眼镜的小人，配文“林屿看了会打人”。他忍不住勾了勾嘴角，拿起笔在自己的草稿纸上写解析，从定理适用条件到步骤拆分，写得极详细，最后还加了句：“注意定义域，你上次就是这里错的。”
他把解析拍成照片发过去，刚放下手机，就听见“叮”的一声，江驰秒回：“明白了！你果然是我亲同桌！等我考上‘那边’，请你喝一学期橘子汽水！”
林屿看着“那边”两个字，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他没回复，只是把手机倒扣在桌上，重新看向试卷。但心里某个角落，却因为那句“亲同桌”而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暖意，像冬夜里揣在兜里的暖手宝，不灼人，却刚好能驱散寒意。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的江驰正趴在书房的红木书桌上，对着一道化学推断题愁眉苦脸。他的书房大得能放下两张乒乓球桌，墙上挂着名家的字画，书架上除了教辅书，还有不少绝版的漫画和模型。但此刻，这些精致的摆设都成了背景板，只有桌角的橘子汽水瓶在台灯下闪着光，瓶身上贴着张便签：“少喝冰的，对胃不好——妈”。
“啧，麻烦。”江驰嘟囔了一句，还是拧开了瓶盖。气泡“滋啦”一声冒出来，甜腻的橘子味弥漫在空气里。他看着草稿纸上写得乱七八糟的元素符号，忽然想起林屿做笔记时的样子——永远分门别类，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重点，连涂改液都涂得方方正正。
“要是林屿在就好了。”他喃喃自语，拿起手机给林屿发消息。收到解析后，他立刻来了精神，对着屏幕研究了半天，又在草稿纸上重新推演。他的学习方法和林屿不同，林屿是步步为营，每个知识点都抠得极细；而他更擅长找规律，用跳跃性思维抓住题眼，只是偶尔会在细节上栽跟头，需要林屿这样的“稳重型选手”帮他查漏补缺。
“呼——”解完题后，江驰长长舒了口气，瘫在椅子上。他看向窗外，远处的高楼只剩下零星的灯火，像散落的星辰。他想起林屿家的旧房子，想起有次放学路过，看见林屿母亲在便利店门口摘菜，手上布满了裂口。那天林屿拿着刚买的矿泉水，站在母亲身边，侧脸在夕阳下显得格外安静。
“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吃饭。”江驰随手拿起桌上的杏仁糖——是上次黎雨桐给林屿的，林屿没吃，后来被他“顺”了过来。他剥开一颗放进嘴里，甜味很淡，却让他想起林屿接过糖时轻声说的“谢谢”。
他晃了晃糖袋，忽然起身走到书架前，从里面抽出一本《大学物理导论》，翻到夹着书签的那页。书签是张橘子糖的糖纸，亮橙色的，像林屿夹在英语课本里的那张。他在书页空白处用铅笔写：“等去了‘那边’，要和林屿一起去图书馆抢靠窗的位置。” 字迹依旧潦草，但每个笔画都透着认真。
凌晨三点，林屿终于合上了最后一本练习册。他揉了揉酸涩的眼睛，走到窗边推开窗户。夜风带着初秋的凉意涌进来，吹得他打了个寒噤。远处的天空已经泛起淡淡的鱼肚白，楼下的梧桐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
他拿出手机，看到江驰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睡了吗？我解完了！你也早点睡，明天早读别迟到，我帮你占座。”
林屿回复：“知道了，你也快睡。”
按下发送键的瞬间，他忽然觉得，这个熬夜的夜晚不再那么难熬。就像在黑暗中行走时，忽然看见远处有一盏灯，虽然隔着距离，却知道有人和你一样，在为了某个目标而努力。
江驰收到消息时，刚把最后一道数学题的答案写出来。他看着屏幕上的“好”字，想象着林屿说这话时的神情——大概是皱着眉，语气淡淡的，但眼神一定很认真。他笑了笑，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随手拿起枕边的橘子味香薰——是他特意买的，觉得味道像林屿接过糖时，指尖残留的气息。
窗外的月光渐渐淡去，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落在城市的楼宇间。林屿和江驰几乎同时躺在床上，闭上眼睛的瞬间，脑海里闪过的都是对方解题时的样子——一个专注严谨，一个跳跃灵活，却莫名地合拍。
他们都不知道，在这个漫长的夜晚里，某种比友情更微妙的东西，正随着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随着橘子汽水的甜香，随着深夜里互发的解题消息，悄悄在心底萌芽。它还很渺小，小到他们自己都未曾察觉，只当是并肩作战的默契。
林屿家的旧木椅上还留着他久坐的温度，江驰书房的台灯还亮着暖黄的光。两个少年，在城市的两端，为了同一个模糊的方向，熬过了同一个夜晚。他们的学习方法不同，家庭环境不同，性格也截然不同，却因为“清北”这个藏在心底的目标，因为彼此的存在，而让那些看似枯燥的熬夜时光，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当清晨的闹钟响起时，林屿和江驰几乎同时从床上坐起，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手机——林屿看到江驰发来的“早安”，附带一张他画的“加油”表情包，画得歪歪扭扭，像个炸毛的橘子；江驰则看到林屿回复的“早安”，后面跟着一道昨天没看懂的化学题解析，字迹工整得像教科书。
“知道了，学霸。”江驰笑着打字，心里却想着：今天得给林屿带瓶温热的橘子汽水，免得他又只喝矿泉水。
林屿看着手机屏幕，指尖在“谢谢”两个字上顿了顿，最终还是删掉了，只回了个“嗯”。但他在收拾书包时，却特意把江驰借他的那本《数学分析原理》放进了包里，扉页上的铅笔字在晨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他们骑着自行车往学校赶去，清晨的风拂过脸颊，带着露水的清新。林屿的蓝色单车在阳光下泛着微光，江驰的黑色轿车从他身边驶过，车窗摇下来，露出江驰带着笑意的脸：“喂，林屿！快点，要迟到了！”
林屿抬头看了他一眼，加快了踩踏板的速度。阳光落在两人身上，把影子拉得很长，像两条即将交汇的直线。
这个夜晚已经过去，但属于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在黎明的第一缕光里，写下关于“坚持”与“陪伴”的新篇章。而那藏在心底的微小情愫，也将在未来的日子里，随着无数个一起熬夜的夜晚，一起解题的瞬间，慢慢生长，直到某天，绽放成最耀眼的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