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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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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处天地间的男人与飞机上的印象有些出入，此时的他整个人暴露在阳光下，深色的长袖被健硕的肌肉撑起，盘腿坐在高处，微弯着腰，厚实的胸背满是力量感。凌厉的气质中更凸显一份张扬的野性来。
季子歌走到礁石下，抬眼去看，并朝他招手：“嗨！好巧！”
礁石上的顾程延视线从电脑屏幕上移开，底下的人沐浴在阳光之下，微卷的发丝被风吹动，脸上带着太阳的热情冲他微笑。
像海水冲刷过的剔透卵石，映射着阳光，使人移不开眼。
他将电脑合上，几步跳下来，同时将拿在手里的牛仔外套随意地搭到肩上：“你好，你怎么也来这里？”
“网上看到这海不错就来了。你来这里做什么？还带着电脑？”
顾程延停了一会儿：“我在拍那栋建筑，是个美术馆，它下个月才会开放，你想现在去看看吗？”
季子歌惊喜地应了，顾程延到礁石后面拿起接着三脚架的相机，就这么一手举着，另一只手拿着电脑和外套朝那栋建筑走去。
季子歌跟在一旁：“电脑我帮你拿吧。”
“没……”顾程延看到他已经伸过来的手，“谢谢，麻烦了。”就把电脑递了过去。
“你刚刚在上面做什么？”
“看看早上拍的照片有没有什么缺漏，等会好补一补。”
“那需要先补拍完我们再进去吗？”
“等太阳下去些再拍。”
“拍建筑还要看太阳吗？”季子歌抬头去看太阳，被刺目的阳光弄得眯起了眼。
顾程延侧头看了他一眼：“一般来说斜照的阳光能更好地塑造建筑，因为影子可以让整个建筑更有层次和立体感。”
“听起来好专业的样子。这是你的工作吗？”
“嗯，我是建筑摄影师。”
还真是摄影师！居然又是摄影师！
季子歌又愁又笑：“好厉害！”
顾程延比他走快了半步，没看到他表情：“没什么厉害不厉害的，不同的专业罢了。”
美术馆内的空间极具特色，进门的地方没有做楼层，空间直通天顶，并利用建筑高低错落的外形，做了一整面的窗。
窗外能看到一些山形的屋顶，参差间还生长着一棵松树。
季子歌连连赞叹。
顾程延在将三脚架上的相机拆下来，一边回他：“这个窗的借景很漂亮。”然后把三脚架收拢搁到一边，从地上的包里摸出颗糖，“你吃糖吗？”。
季子歌看了看接过来：“谢谢。”
糖果直接从包装中挤出来，汽水糖的酸甜的味道一下在嘴里炸开：“它还是这个味！小学门口零食必买，我以前就总吃！”
“嗯。”顾程延没有多说什么，看向他手中的电脑，“电脑不用一直拿着了，给我吧。”
季子歌在嘴里转着糖：“哦哦，好。没想到到现在它包装都没变。”
顾程延将电脑放进包里：“它帮你存着那会儿的记忆。”
季子歌就朝他比拇指：“要低情商就该说它不舍得花钱做设计了。”他抬头环视了一圈美术馆大厅，“转转吗？”
“嗯，走吧。”
两人在馆内各处逛了一圈，顾程延大致介绍了一些。
最后来到了建筑的顶层，这里是美术馆的一个休息区。
弧形的顶在中间陷落下来，但总体层高依旧很高，并不会有压抑的感觉。前后两面墙都做成了玻璃，朝内的一面能俯瞰中庭的院子，朝外的一面则映着天穹大海。
这个空间南北朝向，太阳光不会穿堂而过，而只是攀着屋檐斜斜地落下，在窗边铺了条莹莹的光毯。
“现在的光很好，我可能需要拍几张照片，可以麻烦你在镜头前走动一下吗？”
“嗯？什么？抱歉，我没听清。”季子歌将注意力从眼前的景致上收回，却仍漏掉了对方话里的信息。
“我一会拍照的时候可以麻烦你在镜头前走动一下吗？快门很慢，不会有你具体形象。”
季子歌有些愣住。他联想起了一些令人不太愉快的东西。
不过他还是扯了扯嘴角：“当然可以。”
顾程延朝他点点头：“谢谢。”
然后在一旁的桌子上换了个镜头，又将手里的相机安装到原本就放在这里的脚架上。
他低头调好相机参数，就抬头指了两个地方嘱咐季子歌，“你从那儿走到那儿就行。”
季子歌过去来回走了几遍，顾程延就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你一会儿有别的安排吗？”顾程延从相机后面探出头问他。
“没有啊，怎么了？”
“我还有几处室内想补拍张有人的照片，你有空的话，想请你帮忙多走两趟，晚上我请你吃饭。”
季子歌非常给人面子：“没关系的，我还得谢谢你带我看这么漂亮的美术馆。”
顾程延就看着季子歌又站在阳光里冲他笑，身后就是湛蓝的天，无边的海，浅色的一身打扮融进了光里，将他的轮廓柔化掉，只剩那笑得明媚的五官。
他没忍住将镜头转向了对方，搭在相机上的手摁下了快门，相机快门长响了一声。
季子歌应声而动，朝他走来：“你还没说我该从哪走到哪。”
“刚刚是特意拍的你，你笑起来很好看。”顾程延视线回到相机上，查看刚刚拍的照片。
季子歌有一丝错愕。
这是位会看到他的摄影师。
顾程延此时又开口：“你看起来好像很喜欢这里。”
季子歌拉回思绪：“嗯，这里看到的海感觉会比地上看到的更加开阔。海乃百川？就那个感觉。”
“有界限才有想象。这个空间开窗限制了视野，之外的东西就可以靠最美好的想象补全。”
季子歌拿出手机对着窗外的海面，来回找着角度却按不下快门：“可能吧，但可惜我拍不出这感觉，美景只能记在心里了。”
“没关系，那是比照片更高级的记录。”顾程延从相机后面探出头来：“刚刚没来得及调快门，快门太慢了，你有些糊，要补拍一张吗？”
季子歌下意识地点头，然后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啊？”
“这个位置光也不错，你就站这吧。”
顾程延调了调相机，从显示屏里去看他：“放松点，不用紧张。”
季子歌很拘谨，他很难不想起从前在他站在镜头后面，那人摁完快门后发出的那一声“啧”。
他不知所措地伸手拨弄着头发。
顾程延却在那边开口：“我小时候有一次回老家，趁大人们睡午觉，就随便找了个果园去偷摘果子。后来被主人家的狗碾到一棵树上，谁知道那狗就坐下面不走了，我也下不去，就干脆在树上睡了个午觉。最后被个知了吵醒了，我气不过，就给它捅掉进底下的泉水里了，这样就叫泉下有知了。”
季子歌愣了半息，突然笑出来，顾程延也借机摁下了快门。
“这冷笑话前摇太长了吧，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你真给我讲故事呢。”
“瞎编的，看你太紧张了。”顾程延操控相机回看刚刚的照片，“很好看，回去传给你。”
季子歌有些诧异，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丝怯怯的欣喜。
他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小球，冲着眼前砸下，然后镜头晃动着歪到，随后就看到许多颜色不停变化的小球在到处欢快地弹跳着。
“谢谢……”他收敛了下情绪，朝着对方走过去：“我们好像还都不知道对方的名字。”
对方冲他笑了笑：“我叫顾程延。”
他也回以微笑：“我叫季子歌。”
当太阳全部落下，天边的绯红也逐渐暗淡，海水涨了上来，建筑底下原本高起的地台被没掉大半，只剩薄薄的一层露出海面.
此时的美术馆就像是漂浮于海上的童话屋，带着异于平常的美感，静静伫立。
等美术馆内的照明全部熄灭，两人才从馆内出来，借着长堤上幽暗的灯光一路走上路边。
顾程延的设备装了两个大包，一个背着一个手里提着。另一只手拿手机开着电筒，照着两人脚前的路。
季子歌两手空空，顾程延拒绝了他帮忙拎设备的提议。
“说来有些冒犯，我之前还以为你会是不好接近的人。飞机上的第一印象还以为你就是很冷酷的那种。”
顾程延嘴角带了一下：“工作太累了。抱歉吓到你。”
“没事没事，是我有些冒犯了。你人还挺好相处的。”
顾程延滑动着手机，浏览着网上的攻略：“你一会儿有什么想吃的吗？”
季子歌思索了一下：“嗯……你喜欢吃海鲜吗？这海边的海鲜应该不错。”
“好。”顾程延点开一篇封面是海鲜的美食推荐，“网上说长渔街有很多海鲜饭店，都是本地人会去的，位置好像离这不远。”
“ok，我来打车。”说着季子歌就点开了软件。
“不用，我找朋友借了辆车开过来的，这边人流少，不好打车。”
美术馆的马路对面就是一个公园，设置有停车场。说话间，两人踏了进去。
偌大的停车场内只零星停着几辆车，就连停车场内的照明灯也没有打开，只有沿街的地方能被路灯照亮，而更深处则完全没了灯光。
季子歌下意识地跟顾程延靠近了些：“这边的确挺冷清的。”
“以前这片都是荒地。”
“嗯……”季子歌不由得又朝人靠近了些，“你对岚云很熟吗？”
“不熟，有这儿的朋友，都是听他说的，车也是他的。”说着，他俩前方的车灯闪了两下：“就这辆了。”
两人先后上车，季子歌坐到了副驾驶上。
“过去还有半个多小时，你累的话可以休息一下。”顾程延开了导航，慢慢开了出去。
“好。”季子歌的视线转到了车外。
长渔街的烟火市井味很浓，街边的餐饮铺子连成了片，店家还纷纷将桌椅都摆到人行道上来。
抬眼望去，店面人多人少看得一清二楚。
“我们就前面那家吧，人都坐满了，味道估计不错。”顾程延指了指前面一个亮灯的大招牌，一边将车开了过去。但还没开到店面前，就有好几位阿姨跑过来拦着车招揽。
顾程延将车窗降下：“不好意思，我们要去前面的渔鲜饭店。”
谁知那几个阿姨个个都说着自己就是自己就是，还边引着车朝不同地方开。
顾程延说了句抱歉退回来。
季子歌没忍住吐槽一句：“这分店还挺多。”
顾程延低笑一声。
车慢慢开到了渔鲜饭店跟前。一个小姑娘从一片人满为患的餐桌堆里跑过来：“没有位置啦，要等一会儿的！”
“可以，给个号吧！车开哪去？”顾程延问。
“车停后边，跟我来。”说着小姑娘就跑开了，从旁边的巷子进去，绕到了饭店后。
后边是个小停车场，没想到停车场周围一圈的建筑一楼都灯火通明，设满了饭店的桌椅，依旧间间人满为患。
小姑娘看他们停好车，才过来给了号，说估计要等十来二十分钟，店门口会叫号，过号要再等三桌。
两人下了车来，先到饭店旁边小卖部买各自买了瓶饮料解渴，然后才到店门口的一排红凳上坐着。
顾程延在叫号的服务员那拿了张菜单递给季子歌：“看看有什么想吃的。”
季子歌接过菜单研究起来，发现光招牌菜就标注了十来个：“它招牌怎么那么多。”
顾程延凑过去看：“挑几个你喜欢的点，我不挑食。”
“那我要个虾要个青菜，剩下的你看吧。”
“我答谢你请的客，该由你来点。”
“我们两个人点三个菜够了吧，多了吃不完，你再挑一个。”
顾程延拒绝：“我吃得多，你可以再挑两个。”
季子歌没办法，又选个炒鱼片和海鲜汤，点菜这事才算过了。
“你平时饭量很大？”
顾程延说：“一般三碗，但要饿起来也能吃五六碗。”
季子歌惊讶地抬了抬眉毛。
“没白吃，都添个儿上了。”
“你看着就很高，得有一米九了吧。”
“嗯，九三。不打篮球。”
季子歌笑出来：“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你打不打球？”
“问的人多。”
服务员又叫了新的号，再有三桌就到他们。
那个招呼人的小姑娘先过来拿了菜单，也不管他们手上拿着的饮料，依旧给他们发了两瓶迷你可乐。
季子歌拧开喝一口，顾程延把自己手里的也递给他：“你喜欢喝吗？我的也给你。”
季子歌摆摆手，道了声谢，把可乐盖上放在了一边，又拿了刚买的乌龙茶饮料在喝。
可乐简直越喝越渴。
季子歌随口聊道：“你们这样到外地出差的，会有时间顺便玩玩吗？”
顾程延摇头，然后又说：“但也说不准，有时候拍摄条件好的也能有个半天空闲。”
“唔……那感觉还行，不然大老远跑个地方还没看两眼就走了，还挺可惜的。”
顾程延随意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季子歌喝了几口饮料，感觉两个人这样沉默着好像有点尴尬，但又实在想不出什么可聊的，毕竟也不太熟。
“你是单纯过来旅游的？”顾程延突然问他。
“嗯，请了几天假过来的，散散心。”
顾程延看了他一眼，没多问：“嗯。有做计划吗？”
“有计划几个景点，不过我更喜欢临时起意，到时候想去哪去哪，像我今天也是网上看到了那片海滩就跑过去了。”季子歌说，“如果你后面有时间的话我们也可以一起走走。”
“好。”
季子歌顺着便接：“那加好友吗？你还要把下午的照片发我呢。”
顾程延打开二维码：“嗯。”
随着“叮——”地一声扫码成功，季子歌手机上显示出了他下午刚删掉的杠精账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