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中转站的休歇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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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卢卡的哭声渐渐小了，颜易轻轻拍了拍他的头，声音放得很轻："吃饭吗？"
卢卡还是抽噎着，嗓子哑得说不出话，他只是摇着头。眼泪又涌出来，顺着脸颊滚落，砸在颜易的手背上。
颜易抬起手擦掉卢卡的眼泪，想着让卢卡自己缓一会儿，刚要站起身，就被卢卡死死抓住衣角。
"不要……不要……"
少年的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清，眼泪掉得更凶了，他死死抓着颜易的后衣领，像是怕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一样。
颜易叹了口气，抬手拂了拂卢卡眼前的碎发然后别到他耳后，弯腰托着少年的胳膊把他抱了起来
卢卡双脚一离地立刻像只受惊的小动物一样手脚并用地缠住他，脸埋在他肩膀上，呼吸还是乱的。
颜易走到桌边，在玻璃桌侧轻点了两下，一道光幕自动弹到他面前，系统自动扫描登陆了颜易的面板，菜单界面在空气中展开。他低头问卢卡："想吃什么？"
卢卡张了张嘴，嗓子疼得厉害，只含糊地说了几个音节就放弃了，眼泪仍然止不住，源源不断地往下掉。
颜易没再问，直接点了一杯温牛奶和两份盒饭。几秒后，食物出现在桌面上，这是简单的三菜一汤，热气腾腾，香气弥漫开来。
他试着把卢卡放到旁边的椅子上，可少年立刻收紧手臂，声音带着哭腔重复着不久前说的话："不要……我不要……"
"好。"颜易没勉强，直接拿着饭和牛奶坐到了地上，让卢卡坐在自己膝盖上，轻声哄道，"那吃点东西，然后休息，好不好？"
卢卡这才勉强点头，断断续续地说："颜…颜易哥哥…一……一起吃……"
颜易"嗯"了一声，先打开自己的那份饭，又帮卢卡拆开他的。卢卡盯着颜易，直到看他吃了一口，才低头慢慢扒拉自己碗里的饭。
以前的卢卡吃饭总是很香，腮帮子鼓鼓的，灰绿色眼睛亮晶晶的，时不时还会抢颜易碗里的肉。可现在，他像是连咀嚼的力气都没有，每一口都咽得很艰难。
吃到一半，他忽然停下，喉咙动了动，眼泪又掉进饭里——因为哭太多了，嗓子疼得连吞咽都困难。
颜易放下筷子，一只手把卢卡怀里的盒饭放到一边，一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喝点牛奶。"
卢卡一开始还摇着脑袋，抬起金色的睫毛看着颜易，最终还是小口啜了一点。温热的牛奶滑过喉咙，稍稍缓解了刺痛，可情绪还是止不住地往下坠。
颜易没催他，他轻轻揉了揉卢卡的发顶，声音放得很轻："休息几天吧，15天后还要去下个副本。"他顿了顿，"要回房间吗？"
卢卡立刻摇头，手指想重新去攥颜易的衣角。
颜易任由他动作，同时微微垂眸，整了整卢卡的衣领，发现卢卡脖颈间的项链又出现了。银色的链子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安静地贴在他的锁骨上。
（看来系统控制器只会在玩家有意识时显现，无意识状态下则会隐藏。）
"我不会走，"颜易点了点那个项链，耐心地重复，"我就在这里。"
可卢卡还是摇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固执地不肯松手。
颜易沉默了一下，点了点头
他目光扫过自己身上脏污的衣服——尸具的血迹干涸成暗褐色，泥土混着草屑，袖口还被荆棘划破了几道。卢卡的状态也好不到哪去，制服皱巴巴的，脸上还沾着泪痕和灰尘。
他叹了口气，低头对上卢卡的视线："好，不走。"他顿了顿指尖轻轻点了点少年的肩膀，"但至少先把衣服换了，好吗？我就在外面，你一出来就能看到我。"
卢卡睫毛颤了颤，终于慢慢松开手，同意了。
颜易轻轻关上卢卡的房门，后背抵在走廊的墙壁上，缓缓吐出一口气。
（卢卡的状态太不稳定了……）
（几天后还要进副本，这样的状态可能过不了）
他的思绪有些乱，指尖无意识地掐进自己的掌心，指甲深深陷入皮肤，直到刺痛传来，他才低头看了一眼——血珠慢慢渗出，在掌纹间蜿蜒成细小的红线。
疼痛。
熟悉的、令人上瘾的疼痛。
他的思绪突然被拉回很久以前——
一个模糊的人站在卫生间镜子前，拉开他的袖子。
记忆中颜易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接起来，简短地应了几句，挂断后，那个人的声音很平静："以后不要再——"
"哇，真是大好人。"颜易突然笑起来，打断了面前那个人，语气轻快得近乎夸张，"想着那个麻烦东西又要丢学校的脸啦？"他歪着头，眼底却一片冷意，"养尊处优的少爷……你怎么会懂呢？"
回忆戛然而止。
颜易盯着自己手上的血，他记不清楚那是谁了，现在思绪乱成一团他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个人是谁了，但好像是一个很重要，一个非常重要的人。
（如果他在，会怎么样？）
（会像当年一样，一言不发地拉住他吗？）
他抬起头，天花板的白炽灯刺得眼睛发疼。最终，他缓缓抬手，用手背盖住了自己的眼睛。
（真是……可笑。）
这几天，他们见证了太多死亡——活人变成尸具，尸具被爆头倒下，血肉模糊的画面不断在眼前闪回。普通人经历这些，精神早就崩溃了。
颜易靠在墙边，手背仍盖在眼睛上，呼吸很轻。直到听见房门"咔哒"一声打开，他才放下手，转头看向卢卡。
少年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柔软的白色T恤和深色短裤，金发还带着点水汽，像是匆匆擦了擦就出来了。他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颜易，灰绿色的瞳孔里映出对方疲惫却平静的脸。
他感觉颜易哥哥看起来很累……但好像没什么不对劲？他发现颜易又是那种看鸢尾花的眼神，而卢卡一直都不知道颜易那个时候看到了谁
卢卡不确定地眨了眨眼，表情茫然又可怜。
颜易蹲下身，指尖轻轻擦过卢卡还有些发红的眼角，声音温和："怎么了？"
卢卡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他觉得颜易有点奇怪，可又说不上来哪里奇怪，明明和平常一样，可眼神却好像更暗了一些。
"好些了吗？"颜易问。
卢卡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小声"嗯"了一下。
颜易笑了笑，刚想说什么，手腕上的系统突然震动，池钦的信息弹了出来。
[池钦]：情况有变，明天早上9点，中央广场咖啡店集合，带你们熟悉系统。
颜易看完，抬头对卢卡说："池钦约我们明天早上去熟悉系统，你......"
"嗯，"卢卡打断他，声音还有点哑，但比刚才稳定了些，"我能去。"
颜易揉了揉他的头发："好了就好。"他站起身，"睡吧，不早了。"
可刚迈出一步，衣角就被拽住了。
卢卡低着头，手指攥得很紧，声音闷闷的："......颜易哥哥一起。"
颜易本能地想拒绝，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卢卡这几天经历了双重打击……）
（如果再拒绝，他的心理状态会不会彻底崩溃？）
想到这里，颜易勉强点了点头："……好。"
卢卡的眼睛亮了一下，立刻拉着他进了房间。
房间内
颜易花了将近半小时才把卢卡哄睡。少年蜷缩在床上，手指仍无意识地揪着颜易的衣角，直到呼吸逐渐平稳，才慢慢松开。
颜易轻手轻脚地起身，去浴室冲了个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温热的水流冲掉了血迹和泥土，却冲不散那些沉淀在记忆里的画面。
他回到房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卢卡熟睡的脸——眉头还微微皱着，像是梦里也不安稳。
他点了点手环，面板出现在眼前，他双击好友点开池钦的消息窗口
[颜易]：嗯，他已经睡了
池钦几乎秒回。
[池钦]：那就好。
[池钦]：这几天队伍里不是集训吗？爹爹好不容易把爸爸救回来，结果过几天又得去刷副本。
颜易皱眉。
[颜易]：因为公会？
[池钦]：对，你还不知道吧？公会平时基本不管人，除了上层会定期组织大型副本外，其他时间都是各自过副本。
[池钦]：但一到接近'梦竟'的时候，上层就会疯狂下任务。
[池钦]：有些人他们管不着，但高玩就惨了，训练一堆。
[池钦]：[惨.jpg]
颜易盯着"梦竟"两个字，手指停顿了一下。
[颜易]：梦竟？
[池钦]：这个啊……梦竟很关键，每年都死很多人。
[池钦]：不过你还不用担心，系统只会提示通关过大副本且达到条件的玩家参加。
[池钦]：你现在还不用。
颜易盯着信息，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
（梦竟……）
（又一个未知的危险。）
他抬头看了眼床上睡着的卢卡，少年似乎梦到了什么，无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
颜易关上光幕，靠在椅背上，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中转站的休歇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