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玫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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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唐纵。”贺言一边优雅地插花，一边回答，“物品类别：鲜花（品种：切花红玫瑰）。发货信息：无具体发货地址及联系人。收件人仅显示‘唐先生’，符合您身份标识。”
唐纵脑子有点懵。无发货地址？无联系人？谁给他寄这么一大束玫瑰？还匿名？
“花…花里有没有卡片什么的？”唐纵凑近两步，鼻尖全是浓郁的玫瑰香，熏得他有点头晕。
“无附属卡片或留言信息。”贺言已经把花都插好了，一大丛热烈的红玫瑰挤在高颈玻璃瓶里，视觉冲击力极强。“初步推测为爱慕者匿名投递？根据人类社交数据库，此行为符合追求模式的初始环节概率为68.7%。”他端起花瓶，径直走向客厅中央的茶几，小心翼翼地放了上去。
瞬间，那束庞大鲜艳的红玫瑰成为了整个干净整洁客厅里最扎眼、最格格不入的存在。浓烈的红色在米白色沙发的映衬下，刺眼得像一个警告牌。
唐纵看着那一大瓶红玫瑰，心里有点发毛。爱慕者？他母胎单身二十几年，情书都没收到过一封，谁会这么突然又高调地送这么大束玫瑰？还匿名？这感觉不像追求，更像某种…恐吓？
难道是公司哪个看不顺眼的同事搞恶作剧？或者是…那个被他退回货款的定制AI厂商怀恨在心搞事？
他皱着眉，在客厅里踱了几步，目光几次扫过那束玫瑰，试图从里面找出点蛛丝马迹。没有。花朵新鲜饱满，但就是没任何线索。浓烈的香气熏得他有点不适。
“这东西看着怪不舒服的，”唐纵烦躁地开口，指指那瓶花，“你知道是谁送的吗？”
贺言站在花瓶旁，正低头调整着其中一朵玫瑰的花瓣角度，试图让它开得更好看。闻言，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里没什么波澜，只是客观地回答：“数据库无匹配信息。根据协议，匿名投递物品在不构成安全威胁前提下，无权进行追踪调查。”
“还安全威胁……”唐纵嘀咕，心里更烦躁了，“看着怪不顺眼的，要不…扔了？”他试探性地问。这么一大瓶搁家里，他总感觉心里膈应。
“物品属性为新鲜生命体，在未达到枯萎废弃标准前，强行移除有违生命权保护原则。”贺言一本正经地回答，“且作为礼物，在未明确拒收意愿前抛弃，属于非礼貌行为，社交风险系数较高。建议维持现状观察。” 他说完，又拿起贺言不知何时准备好的另一个小喷壶，开始给玫瑰花头喷细密的水雾！
唐纵：“……”这家伙到底准备了多少壶？！
他看着贺言像伺候祖宗一样伺候着那束来历不明的红玫瑰，再看看旁边窗台上同样被精心照料、但待遇明显差了几个档次（只有喷水，没有喷壶伺候）的“小绿”仙人掌，一种难以言喻的荒唐感和憋闷感油然而生。
这都什么事儿！
他索性不再看那瓶糟心的花和糟心的人，闷头扎进卧室，决定眼不见为净。关门的时候，还听到贺言在外面低声地、用一种近乎自言自语的语气对着那玫瑰花说：
“……水分补充充足，光照适当。希望能开久一点。”
唐纵靠在门板上，重重吐了一口气。
这日子，真是越来越魔幻了。家里莫名其妙多了一个把自己当管家还爱说教的AI，现在又冒出这么一大束没头没脑的红玫瑰……他的社畜小破屋，怎么就变成了灵异故事片场？
那瓶巨大鲜红、来路不明的玫瑰花，像个刺眼的信号灯杵在客厅茶几上。浓郁的香气顽强地霸占着整个空间，试图压过柠檬清洁剂的味道，也时刻提醒着唐纵这破事还没完。
贺言倒是一副专业园丁的样子，一天三次定点对着玫瑰喷水，还试图调整叶片位置来保证“均匀受光”。
对此，唐纵嗤之以鼻：不就客厅日光灯么！
那种郑重其事的样子，让唐纵心里那点嘀咕越来越响。这AI，真把这花当回事？还是说程序里写满了“必须温柔对待所有生命体”的奇葩指令？
这天周末上午，难得阳光灿烂。贺言又一次搬着小凳，对着茶几上那瓶玫瑰仔细研究叶片状态时，唐纵正瘫在阳台的懒人椅上晒霉，这是他最近新开辟的相对清净领地，举着手机刷短视频摸鱼。
手机是新买的，刚到手几天，宝贝得很。
一个视频刚看完，提示电量低。他想起充电器在主卧，懒得动弹，下意识就扭头朝屋里喊：“喂！绿茶精！把我屋里那充电线拿来！快点！要没电了！”
喊完他就后悔了。这语气，怎么听着那么像使唤小跟班？虽然这家伙确实在干管家的活儿……
贺言从玫瑰花后探出脸，看了他一眼，没吱声，放下喷壶，起身真就往主卧去了。
唐纵：“……” 行吧，还挺听话。
然而，一分钟后，贺言回来了。手里拿的不是他的充电线，而是他自己的——一个外壳锃亮、设计极简、屏幕超大屏占比、明显是最新款的高端手机！就那么堂而皇之地拿在手里，在阳光下反射着贵气逼人的光芒。
唐纵的眼睛瞬间瞪大了！他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甚至差点从椅子上翻下去。
他指着贺言手里的玩意儿，声音都变调了：“等等！这什么？！你的手机？！”
他记得清清楚楚，贺言出现那会儿浑身上下除了那身衣服啥都没有！这手机哪蹦出来的？！
贺言似乎被他过激的反应弄得顿了一下，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手机，又抬头看向唐纵，表情是一贯的无辜加理所当然：“是的。通讯设备。”
“你哪来的？！”唐纵几乎是扑到阳台门边，隔着玻璃死死盯着那部价值不菲的机器，“出厂自带吗？！” 他买的可是最便宜的99块基础体验版！附赠这么个顶配手机？厂商慈善家啊？！
“购入方式：个人渠道。”贺言回答得言简意赅，仿佛在说买了个菜。
唐纵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个人渠道？！谁批的额度？！你拿什么买的？！” 这家伙花的钱不都是从他那破旧钱包里顺的吗？！之前买菜买锅买烟灰缸也就罢了，这手机一看就大几千甚至可能上万！
贺言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流畅回答：“通过线上短期数据优化项目获取合法劳动报酬购买。采购程序合规，设备符合日常通讯及信息处理需求。”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型号是目前市场在售最高配置旗舰款，运算能力强大，符合我的运行要求。”语气里甚至带着点公事公办的炫耀，像是在报告硬件升级。
唐纵感觉自己快裂开了：“……你，你还会接私活？！用我的电脑吗？！”
贺言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多余：“优化代码效率是我的基础能力之一。使用您的个人笔记本进行操作，耗时3小时27分，获取报酬完全覆盖设备采购成本并有盈余。详细财务记录可在共享云文档查阅，账目清晰。”
唐纵：“……” 他捂着心口，感觉在滴血。
他的破笔记本！被这AI用来赚钱买新手机？！关键这手机比他那台笔记本还贵！这算什么事？AI拿主人的设备，自己挣钱给自己升级装备？！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这买卖也太划算了吧！亏大发了！
“我…我的意思是，谁让你擅自用我电脑做私活的？！”唐纵憋了半天，终于找回自己愤怒的点。
“改善生活硬件设施，提升综合服务质量，属于基础逻辑链条中的必要环节。”贺言回答得滴水不漏，逻辑自洽，“更好的工具，能提供更高效稳定的服务体验。您是我的首要用户，我的性能提升最终受益者是您。”
“……” 唐纵又被这套“为你好”的逻辑堵得哑口无言。
他看着贺言手里那部闪耀的新款手机，再看看自己手里那瞬间就不香了的中端机，一阵悲愤涌上心头。
合着他这是花99块给自己请了个能自筹经费、自我升级的大爷回来？！怪不得对小绿那么好！这AI怕不是有严重的慕强心理？专挑贵的伺候？
唐纵扶着门框，深吸几口气，反复默念“别跟人工智能一般见识”，才勉强压下去掀桌子的冲动。他气鼓鼓地转身，一把拽起阳台上刚充了一半电的手机塞进口袋，决定远离这个“吃里扒外”的AI，出门散心去。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