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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苏醒 结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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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的一缕阳光穿过窗纱照在蒲絮的床头。
床上的人儿浓密的睫毛轻轻颤抖,灰白的唇微微张开:“水,水……”
斜靠着床榻的商陆,守了一夜,额前的碎发乱糟糟的。
听到动静睁开了疲惫的双眼,拿过案几上的茶水,扶起蒲絮的身子半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喂给他喝。
见他喝过茶水,重新扶着他躺下。
昏睡了一天一夜,蒲絮此时没有一丝力气。
他半眯着的眸子渐渐地变得清明。
看着床前陌生的人,愣了片刻。
一身灰青色布衣的少年,身姿挺拔如松,墨发被一根黑色发带随意扎起,剑眉斜飞入鬓,双眸狭长而深邃,鼻梁高挺,薄唇正微微上扬。
“蒲大人,醒了?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商陆问道。
“你是那日揭告示的大夫商陆?”蒲絮反问。
“正是在下。”商陆笑着回答。
“劳烦商大夫守夜。”蒲絮道。
“客气了,大人。听闻大人擅长占卜之术,不若看看我是为何而来?”
商陆此时笑的越发肆意,倒让蒲絮生了好奇之心。
“为我?”
蒲絮心念一动,占卜之象随心寄出。探得一团迷雾。迷雾散去,却见此人的命盘与他纠缠不清。
如此奇怪之象,他从未见过。
大病初愈,又耗费心神,苍白的脸上渗出粒粒汗珠,除了命盘纠缠再探不出其他,只能作罢。
“你此番病痛不止有疫病,还中了念幻的毒。虽解了毒,却也要好生休养几天。我的事来日方长,你可慢慢探知,不急于这一时。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考虑一下收留我?我可是很有用的。”
站在床前的少年,一脸惬意的看着床上躺着的人。浑不知那人此刻有想起来撵人的冲动……
蒲絮探究的目光挑动的眉毛,不发一言,显然不为所动。
少年无奈抚额心道:“果然难搞。”
“且不说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就单说我这一身医术,普天之下我敢称第三,没人敢称第二。”少年一脸傲娇的说。
“哦?那么第一是谁?”蒲絮问。
“当然是我师父!”少年道。
“这不是重点,你对于我的提议有什么想法?”少年问。
“没什么想法……”蒲絮看了一眼聒噪的少年闭上双眼假寐。
“喂……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知好歹……
想他商陆可是师承“医毒双绝”容瑄的唯一关门弟子!
就这层身份,走到哪里不被人奉为座上宾?
话说,他前世有这么难说话嘛?
少年气的红晕爬上了双颊,坐在矮凳上单手托着下巴。
蒲絮轻瞥了一眼,罕见的笑了。
几个月前他为自己卜了一卦,察觉命中有一劫难凶险万分,却留有一线生机与一人有关。
结合少年的命盘和他纠缠不清,那一线生机估摸着就是眼前这位了。
“阿硕!”蒲絮突然出声,吓了少年一跳。
少年转个身背对着床上那人,知道他有事交代给属下,刻意的不走。
守在门口的宇文硕立刻开门进屋。
“大人,你可算醒了。”宇文硕脚没进屋,声音便传了进去……
“我记得日前你提过查到的资料,放在了哪里?说一下这一趟你的收获。”蒲絮起身靠着靠枕道。
宇文硕抱拳行礼正欲说,眼神撇到稳坐不动的少年,忽而顿住了声。
“无妨……”蒲絮看出了他的顾虑。
“此次暗中查访,发现湘州粮仓多半被他和那个师爷释怀然一起倒卖给商人,这些账单是从那商人近身的小厮手里拓印的。”宇文硕说着将账单递给蒲絮。
蒲絮仔细翻着手上的账单,越看脸色越不对。
隔着有些距离的商陆都感受到了他的愤怒。
“我说国师大人,您这身体刚好可动不得怒啊!不然可浪费了我的回生丹啊。”商陆坐在一旁凉凉的开口。
只是无人搭理这位博眼球的仁兄……
“另外此次疫病怕也和这两位有关,还有大人您中的毒……”宇文硕没再说下去。
“难怪湘州受灾不是周晔上报朝廷!倘若不是中州知府上报,朝廷这会还蒙在鼓里。”蒲絮道。
“大人,自湘州这任知府上任,怕是每年都有这种情况,只是不知他换得的银子放在何处?”宇文硕道。
“这次疫病周晔和释怀然称病在家休养,待拿到他们的账单,就可以永久在家躺着了。”蒲絮冷冽的目光看向远处。
“继续盯着他俩,有情况来报。”蒲絮交代完事情,摆了摆手。
宇文硕领命退出屋内。
商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咽了咽口水。
“你不会是想要灭口吧?”
“怎么?怕了?”蒲絮似笑非笑地看向少年。
“我当然怕啊,不过你身上还有余毒未清,留着我还有用。”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狡黯笑容。
上一世,他也是在赈灾发现知府中饱私囊,查询账目时被人追杀遇到了太子搭救。
这一世,随着他的重生,似乎一切偏移了……
*****
天都皇城御书房内,长期服用丹药的皇帝眼窝凹陷,身形消瘦,龙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
此时的他坐在龙椅上,细长的丹凤眼微眯着看着案几上的奏折,不怒自威。
福公公在旁小心提醒:“陛下,太子殿下在外边侯着了。”
“让他进来。”皇帝道。
福公公轻轻抖动手中浮尘身形低垂向后退出几步后转身向殿外走去。
“太子殿下,陛下召见。”福公公对着太子行礼道。
太子殿下一身绛紫色金莽纹朝服,金线压边,腰边缀紫玉禁步,身姿清隽,剑眉星目,眉宇间流露出天家的贵气。
见着福公公微微颔首,撩起衣袍抬脚跨入内殿。
“儿臣拜见父皇。”太子殿下朗声行跪拜之礼。
“柠宇来了,快起身。过来看看这几道奏折。”皇帝道。
太子殿下起身恭敬得来到御案前,看着皇帝给的奏折。
“梧州今年税收怎么会这么少?”太子殿下疑惑的问。
“这就是今天找你来的原因,梧州并未收到任何天灾,按常理推断应和往年一样,而现在只上缴三成。北边战事需要军饷,国库现下空虚,朕需要你替朕走一趟,大祐往后是要交到你手里的。趁着这次机会肃清朝堂蛀虫,与你有益。”皇帝说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儿臣必会不负所托。”太子殿下沉声道。
太子殿下陌柠宇与近身护卫凌昭次日凌晨出发梧州。
五日后,梧州。
梧州知府程维接待了太子陌柠宇,入住知府的庭院里。历经月余,太子殿下成功查到了占地为窑,税收上缴减少的证据,启程回天都走水路横过凌江时,船只颠覆。北方人不善水,陌柠宇与随身护卫凌昭双双葬身鱼腹……
皇帝陌知渊收到消息一时接受不了,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福公公吓得魂飞魄散,颤抖着双手搀扶着皇帝到御案后的龙椅上。
“陛下,您当心身子啊”福公公道。
“命国师蒲絮,湘州事一了,南下梧州查太子船只颠覆的真相!敢动朕的儿子,朕诛他九族!”皇帝阴沉着脸。
从未有人如此挑战天威。
蒲絮收到密函时距太子身歿已过半月了。
此时湘州宇文硕已找到藏账单的密室。
“主子,昨夜我已探到密室,就在书房。最近这几天周晔和释怀然一直在书房密谋。属下听到此次的疫病也是他们所为。”宇文硕道。
“越来越有意思了,一个知府都能胆大到如此地步,本官倒要瞧瞧朝中哪位给他们的胆子!”蒲絮眸中闪过一丝狠厉。
蒲絮经过商陆的细心调理,身体已经无碍。剩余些许微毒,商陆也在调整着药方。
不知是否商大夫怕被卸磨杀驴,区区微毒竟这么多天还未被完全清除。
蒲絮看破不说破,由着他。
“可是要夜探密室?这么热闹的事怎么能少了我呢?”不知在何处冒出来的商陆突然道。
宇文硕看到商陆默默的翻了翻白眼。都说大夫最是稳重,可眼前这位着实和稳住不搭边,但医术却没得说。
“我说国师大人,晚上行动带着我呗,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
说着竟伸手拽上了蒲絮的衣袖。
宇文硕惊讶的眼神从商陆拽住主子衣袖那一刻开始就没收下去!他等着主子将商大夫拍飞。
主子可是有洁癖,最烦有人碰他的衣袖。
然而宇文硕没等到蒲絮拍飞商陆的动作……
“好。”蒲絮一动不动任由商陆拉扯。
宇文硕……抬手挖了挖自己的耳朵,以为出现了幻觉。
“宇文小哥,晚上记得喊我。”商陆提醒道。
宇文硕只得点了点头。
深夜,一行三人身穿夜行衣,鬼鬼祟祟的进了知府周晔的书房。
宇文硕负责放哨,商陆、蒲絮进去密室找账本。
“这周晔可以啊,藏了这么多银子。”商陆拿起银锭子抛于空中再次接住。
密室整面墙铺满了银锭子,闪花了他的眼。
蒲絮在暗格处翻来覆去的找着账本。
倏忽眼神撇到暗格旁一处隐秘的黑匣子。手拿过匣子,正是他要找的行贿账本。
账本中详细记载了与贺家庶子的往来明细。
东西得手,三人悄无声息的回到房间。
“你有让人一睡不醒的药嘛?”蒲絮主动找商陆询问。
“那当然有啊,喏。”一瓶药递给了蒲絮。
商陆不问用途,免得惹这位爷不如意,提前给他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