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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风过梨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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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山林被薄雾笼罩，几声清脆的鸟鸣穿透晨霭，惊醒了睡梦中的小Q。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推开身上印着小碎花的薄毯，仔细地将它折叠成整齐的方块，放在阳光会照到的地方。隔壁传来"咔嚓咔嚓"的机械声——那是伯娘在用碎草机宰割猪草，只要听到这个声音，就知道是早上六点了。
"该起床了。"小Q自言自语着，套上洗得发白的高中校服，走下楼，打开门，来到坝子里，微微仰头，远处的山被太阳照亮了一半，天空留下云朵散去的痕迹，新的一天开始了。
厨房里静悄悄的，灶台上放着一个盖着纱罩的碗——是妈妈给她留的稀饭和咸菜。小Q知道，爸妈天不亮就去山坡上收玉米了。这个季节，玉米秆比人还高，清晨干活最凉快。她快速洗漱完毕，用山泉水洗了脸，冰凉的水珠顺着脸颊滑落，整个人顿时清醒了许多。
吃完简单的早餐，小Q拿起靠在墙角的塑料扫帚，开始打扫一楼。扫帚划过水泥地面，发出"沙沙"的声响。她扫得很仔细，连墙角蜘蛛网的痕迹都不放过。扫完屋内，她又换了一把用细竹枝扎成的大扫帚，开始清扫门前的坝子。
在这个山坳里，坝子就是农家的门面。谁家坝子上不干净或者长满杂草，准会被人说闲话。因为农忙时节邻里互相帮工，要是主人家连坝子都懒得收拾，灶台肯定也积着油垢，这样的门户最不招人待见。小Q用力挥动扫帚，将昨夜风吹来的落叶和尘土扫到一旁，惊起几只正在啄食的麻雀。扫完最后一片落叶，小Q站在坝子中央转了一圈，满意地看着光洁的水泥地面。
摘菜是小Q觉得最轻松的事情。她拎着竹篮，沿着屋后的小路走向菜园。路边的野草上还挂着晶莹的露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一只翠绿色的蚂蚱从她脚边跳过，消失在草丛中。
菜园用竹篱笆围着，里面整齐地种着各种蔬菜。丝瓜藤爬满了竹架，黄色的花朵引来几只蜜蜂。小Q小心翼翼地避开它们，摘了两条嫩绿的丝瓜。旁边的茄子植株上挂着紫得发亮的果实，她挑了三个中等大小的。红艳艳的朝天椒像一簇簇小火苗，小Q摘了很多——他们家口味偏重，爱吃辣。
"今天的番茄长得真好。"小Q蹲下身，拨开茂密的叶子，摘下十几个红彤彤的小番茄。它们像红宝石一样躺在竹篮里面，散发着淡淡的酸甜香气。最后，她摘了两根顶花带刺的黄瓜，篮子里顿时满满当当。
回到厨房，小Q拧开水龙头，清凉的山泉水哗哗流出。她把所有蔬菜倒进洗菜盆，水珠在蔬菜表面滚动，小Q蹲下身，开始一片一片仔细清洗。
"先做凉拌黄瓜吧。"小Q思考好后，拿起菜刀熟练地将黄瓜拍碎，切成均匀的小段。撒上盐和蒜末，淋上一点的酸醋，最后滴几滴芝麻油，一道清爽的开胃菜就做好了。
铁锅在电子炉上渐渐发热，小Q倒入金黄的菜籽油。油热后，她先放入切好的腊肉片，肥肉部分立刻变得透明，冒出诱人的香气。接着是玉米粒，"噼里啪啦"的爆裂声在厨房里回荡。小Q不停地翻炒，汗水顺着她的鬓角滑下。
一个小时后，四道菜整齐地摆在堂屋的方桌上：干炒腊肉玉米泛着油光，丝瓜番茄鸡蛋汤飘着翠绿的葱花，炸茄子金黄酥脆，凉拌黄瓜青白相间。小Q盛好三碗米饭，走出门，双手拢在嘴边：
"爸！妈！吃饭啦！回来吃午饭！"
她的声音在山谷间回荡，惊起一群麻雀。喊了三遍后，远处传来妈妈的回应："喔！好！还有一会儿就回来！"
大约二十分钟后，两个身影出现在山坡小路上。爸妈都弯着腰，低着头，拄着竹竿当拐杖，背上背着几乎与人等高的大背篓，里面装满了剥去外皮的金黄玉米。他们的衣服被汗水浸透，脸上晒得通红。
小Q赶紧跑过去帮忙。妈妈一个侧身，背篓里的玉米"哗啦啦"地倾泻而下，在坝子上堆成一座小山。小Q拿起铁铲，将玉米均匀地摊开。不一会儿，整个水泥坝子就变成了一片金色海洋，一些小鸟从电线上飞下来，停在玉米上，偏偏头，眨眨眼睛，找虫吃。
"今年的玉米长得真好。"妈妈夹起一块腊肉，满足地咬了一口，"粒粒饱满，没有什么虫眼。"
爸爸扒了一大口饭，含糊地说："是啊，比去年强多了。明年的猪饲料不用愁了。"
小Q想起早上喂猪的情景，她提着木桶，将煮熟的猪草都倒在猪槽里，还没来得及说开饭，躺着睡觉的两只猪儿，直接从睡梦中醒来，"哼哧哼哧"地跑到猪槽边，整个脑袋都埋了进去，摇着耳朵吃得很香。
"对了，妈，猪圈墙上点的蚊香是新买的吗？"小Q问道。
妈妈点点头："夏天蚊子太多了，猪身上被咬得全是红点，半夜老是叫唤。我上街特意买的畜牧专用蚊香，效果不错。"
吃完饭，爸妈立刻去午休了。农忙时节，他们总是天不亮就起床，中午必须小睡一会儿补充体力。但小Q不喜欢午睡，每次睡醒都头晕脑胀的。
她轻手轻脚地走出屋子，来到马路对面的老梨树下。这棵梨树有十几米高，树干粗得一个人都抱不过来。浓密的树冠投下一大片阴凉，是小Q最喜欢的去处之一。
粗糙的树皮上布满裂纹，像老人脸上的皱纹。小Q伸手抚摸那些纹路，想起妈妈说过，这棵梨树是她和爸爸结婚后第三年种下的，如今已经二十多年了。当时的小树苗，如今已亭亭如盖。
天空是一片纯净的蓝色，远处的山脉上有几朵白云升起，风轻轻地吹着，水稻田整片地泛起层层绿浪，几只白鹭在田梗上漫步，梨树叶索索作响，隔壁邻居的大黄狗也蜷缩身体闭着眼睛歇息，午后的山村所有人都在午休，马路上偶尔有一辆摩托车驶过……
小Q靠在树干上，仰头望着枝叶间漏下的阳光碎片。她思绪慢慢飘远，曾经她们家也是有一只狗的，那是一个温柔的春天，在满树洁白的梨花盛开的那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