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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星火·跨越数学的壁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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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风吹落了最后几片梧桐，淮中校园裹上了初冬的清寒。距离期中考试只剩两周，空气里弥漫着无形的硝烟。高一六班的教室里，课桌上堆叠的习题册和试卷几乎要淹没学生们的脑袋，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成了最主流的背景音。
许星让坐在靠窗的位置，鼻尖几乎要贴在摊开的数学练习册上。一道立体几何的辅助线，像一团纠缠的乱麻，任凭她如何瞪大眼睛，也理不出头绪。草稿纸上画满了凌乱的图形，却始终找不到突破口。烦躁感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她泄气地丢下笔，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又卡壳了？”齐呦呦叼着棒棒糖凑过来，瞥了一眼她的练习册，“啧啧，空间想象力杀手啊！要不要姐给你指点迷津？” 她数学是强项。
许星让有气无力地摆摆手：“不用，我再想想……” 她不想总依赖呦呦。自从月考后体育课上看到白栩生站在光荣榜前的那一幕，那份想要变强、想要证明自己的决心就从未如此坚定过。期中考试，年级前一百！这个目标像灯塔一样指引着她。语文和英语她尚有优势，历史政治靠努力也能啃下来，唯独数学……这座横亘在面前的壁垒，让她倍感吃力。
她下意识地望向窗外。二楼的走廊上，人影稀疏。这个时间，白栩生大概在八班上课，或者在数学组的办公室？数学组……白栩生是数学老师。这个认知像一道微弱的电流划过许星让的心尖。
关于白栩生的传闻，在女生间从未停止。除了那个“有女朋友”的悬案，最令人津津乐道的，便是他堪称“开挂”的履历——2000年出生，16岁被顶尖大学少年班录取，20岁大学毕业，拒绝了更高学府的深造邀请，选择回到家乡淮城，成为淮中最年轻的数学老师。天才少年，光环加身。
许星让曾偷偷在电脑上搜索过他的名字，寥寥无几的信息拼凑出一个模糊而遥远的形象：数学竞赛金牌、少年班传奇、年轻有为……这些词堆砌起来的白栩生，和她认知里那个会无奈地喊“高空抛物很危险”、会在请假条上写“专注当下”、会觉得她像“小动物”的白老师，奇妙地重叠又分离，让他显得更加高不可攀。
天才的数学老师……而她，却连一道普通的立体几何都解不开。巨大的落差感让她心里一阵发涩。她想起那次在办公室，他低头专注写教案的样子；想起他偶尔在走廊上与其他老师讨论问题时，那些她完全听不懂的术语和公式从他口中流畅吐出时，那份从容与智慧。那样的他，会怎么看待她这个在数学题海里挣扎的“小迷糊”？
“星星？又神游了？”林秒清冷的声音传来，递过来一本翻开的物理错题本，“这道电路分析，你上次问的，我重新整理了一种更清晰的思路。”
许星让回过神，感激地接过：“谢谢秒秒！” 林秒的物理和数学都很强，是她的“救星”之一。
“数学卡哪里了？”林秒瞥了一眼她摊开的练习册。
许星让指给她看那道立体几何。
林秒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快速画了几条辅助线，寥寥数语点明了关键。“空间感不够的时候，尝试拆解成平面视图组合，找等量关系和垂直关系。”她的思路总是清晰又高效。
许星让认真听着，努力理解着。她知道林秒的方法很好，但那种举重若轻的思维方式，似乎离她很远。她需要的不是答案，而是……那种能让她开窍的灵光？或者，是某种能让她坚持下去的动力？
午休时间，许星让拒绝了齐呦呦去小卖部的邀请，抱着一沓数学卷子和错题本，想去图书馆找个安静的角落死磕。路过二楼数学组办公室时，办公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清晰的讨论声，其中一个清朗温和的声音瞬间攫住了她的脚步——是白栩生。
“这个思路没问题，但计算量偏大，考试时容易出错。试试用空间向量建系，设点坐标，用向量共线或垂直的充要条件来证明平行，会更简洁直接。”白栩生的声音不疾不徐，带着一种沉稳的力量感，清晰地穿透门缝。
许星让像被钉在了原地。她听不懂那些术语，但那冷静、理性、充满逻辑魅力的声音，却像一道光，瞬间劈开了她脑中关于数学的混沌迷雾。原来……数学可以这样思考？原来解题可以追求这样的简洁和优雅？她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数学本身的魅力，而这种魅力，是从白栩生身上散发出来的。
她鬼使神差地，小心翼翼地挪到门边，透过门缝往里看。
白栩生正站在办公桌旁，微微倾身，对着一个拿着卷子的男生讲解。他修长的手指在卷面上轻轻点着，眼神专注，侧脸线条在办公室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他穿着简单的灰色毛衣，袖口随意地挽起一截，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腕。那份属于师长的专业、睿智和一种沉浸于知识本身的纯粹感，构成了一幅极具冲击力的画面。
许星让的心跳得飞快，脸颊微微发烫。她不敢多看，怕被发现，却又舍不得移开目光。她看到他拿起男生放在桌上的水杯（大概是那个男生的），很自然地走到饮水机旁帮他接了一杯温水，递回去时还提醒了一句：“慢慢想，别急，理清思路比算对答案更重要。”
这个细微的动作，带着一种自然而然的关怀，瞬间击中了许星让。他不是高高在上的天才，他还是那个会注意到学生需要喝水、会温和提醒的老师。专业上的光芒万丈与细节处的温和关怀，在他身上奇异地融合。
就在这时，白栩生似乎感觉到门口的视线，目光不经意地扫了过来。
许星让吓得魂飞魄散，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缩回头，抱着卷子头也不回地冲向了楼梯间，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不止。
一口气跑到三楼楼梯拐角，她才停下来，背靠着冰凉的墙壁大口喘息。刚才那一幕在脑海里反复回放——他专注讲解的样子，他接水的动作，他扫过来的目光……还有他说的那句“理清思路比算对答案更重要”。
这句话，像一颗种子，悄然落进了她焦灼的心田。
是啊，她太执着于解出那道题、拿到那个分数了，反而忽略了思考和理解的过程本身。白栩生的话，像一道清泉，浇灭了她急于求成的浮躁。
她低头看着怀里厚厚的数学卷子，眼神渐渐变得坚定。她不再仅仅是为了名字能上光荣榜让他看到，更是为了……能靠近一点点他所理解和热爱的那个充满逻辑与秩序的世界。哪怕只能理解皮毛，哪怕永远无法企及他的高度，她也想努力去触碰一下那道名为“数学”的微光，那曾在他身上闪耀、也让她心驰神往的微光。
回到教室，她不再盲目刷题。她翻出林秒讲解时画的拆解图，又找出白栩生上次批改过的数学作业（那次她一道大题思路对了但计算粗心，他在旁边批注：“思路清晰，计算需谨慎！”）。她仔细研究他的批注，回想他刚才在办公室提到的“简洁”和“思路”。她不再害怕画辅助线，尝试着像拆解模型一样去拆分复杂的图形，寻找最本质的关系。
遇到实在想不通的，她会鼓起勇气，把问题工整地抄在便签纸上，在下课间隙，趁办公室人少的时候，飞快地放到林秒的桌子上（林秒是数学课代表，经常出入数学组），小声说：“秒秒，能帮我问问这道题有没有更优解吗？不用问是谁的……” 她始终没有勇气直接去问白栩生，她怕自己在他面前结巴，怕自己问的问题太幼稚，更怕自己那点“心思不纯”在他锐利的目光下无所遁形。
林秒总是沉默地接过纸条，点点头。过一两天，许星让总能在自己的座位上发现一张写有清晰解答和简要思路的草稿纸，字迹是林秒的，但思路的清晰和简洁，隐隐带着某种……属于更高维度的影子？许星让不敢深想，只是如获至宝地夹进错题本里，反复琢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