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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微光·名字的重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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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冬的寒风掠过淮中校园，光秃秃的枝桠在灰白的天空下伸展。期末考试结束的铃声，终于为紧张忙碌的高一上学期画上了句号。短暂的沉寂后，是成绩发布前更深的焦灼与期待。
许星让坐在座位上，手指冰凉，紧紧交握着放在腿上。讲台上，宗亚正拿着成绩单，脸上是掩饰不住的欣慰笑容，声音洪亮：
“同学们！这次期末考试，我们班整体进步显著！尤其是许星让同学！”
许星让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许星让同学，总分位列年级第98名！班级第5名！特别是数学，从上次月考的班级中下游，一跃进入班级前十！进步神速！大家掌声鼓励！”
“哗——！” 热烈的掌声瞬间响起，夹杂着同学们惊讶和赞叹的目光。
许星让的脸颊瞬间烧了起来，滚烫滚烫。她低着头，不敢看周围，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擂动，震得她耳膜嗡嗡作响。
年级……98名！真的……做到了！她的名字，真的可以出现在那面光荣榜上了！
狂喜像汹涌的浪潮瞬间淹没了她，几乎让她窒息。她下意识地看向窗外，看向楼下那个光荣榜的方向。他会看到吗？他会注意到那个曾经中游、如今却挤进前百的名字吗？他会……有一点点惊讶吗？
下课铃一响，许星让几乎是第一个冲出教室的。她迫切地想要去亲眼看看，看看自己的名字印在那张红色的榜单上，离他曾经驻足凝视的位置，有多近。
她跑到一楼大厅，光荣榜前已经围了不少看榜的学生。她挤在人群外围，踮起脚尖，目光急切地在高一年级总分榜上搜寻。心跳如鼓。
找到了！
高一（六）班许星让总分：高一年级排名：98
那三个字，端端正正地印在红色的榜单上，虽然位置不算最顶端，但对她而言，却像是镶了金边，闪耀着无与伦比的光芒！她成功了！她真的做到了！
巨大的喜悦和成就感让她眼眶发热，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小梨涡深深浮现。她甚至想不顾形象地跳起来欢呼！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熟悉的声音，带着点轻松的笑意，从不远处传来：
“宗老师，恭喜啊！你们班这次考得真不错，尤其那个许星让，进步太大了！数学单科提了将近三十分？怎么做到的？给我们传授点经验？”
是白栩生！他正和宗亚并肩站在离光荣榜不远的地方，手里也拿着成绩分析表，目光似乎也落在光荣榜的方向，显然是在讨论成绩。
许星让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脸上的笑容僵住，狂跳的心脏几乎要冲出胸腔！他……他在和宗老师谈论她！他提到了她的名字！他还说她“进步太大”！
巨大的羞窘和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瞬间攫住了她。她像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缩回人群深处，背对着他们的方向，恨不得把脸埋进围巾里。耳朵却像装了雷达，拼命捕捉着他们的对话。
宗亚爽朗的笑声响起：“哈哈，白老师过奖了！许星让这孩子，确实下了苦功夫！你是不知道，这学期后半段，她跟换了个人似的，尤其是数学，错题本厚厚一沓！那股子韧劲和钻劲，连我都佩服！至于经验嘛……我看就是心静下来了，目标明确了，舍得下笨功夫！当然，也可能……”宗亚故意压低了一点声音，带着点促狭，“是受了什么榜样的激励？”
许星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宗老头不会……不会在暗示什么吧？
白栩生似乎轻笑了一声，声音依旧温和自然：“榜样？那挺好。学习确实需要内驱力和目标感。她这数学进步幅度，确实少见，看来是开窍了，找到了适合自己的方法。宗老师教导有方。”
他的语气很平常，带着对同事班级进步的真诚祝贺和对学生显著进步的客观评价，没有任何多余的探究或调侃。仿佛“许星让”这个名字，只是他分析成绩单时一个值得注意的进步案例，一个可以用来和同事交流教学心得的素材。
许星让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但心底却漫上一丝微不可查的失落。他的反应……如此平静，如此“老师”。没有她幻想中的惊讶，没有特别的关注，只有纯粹基于教学层面的评价。他甚至没有问一句“她是谁？”——他显然是记得她的，记得那个掉书、写假条的“小迷糊”。
“哪里哪里，还是学生自己努力！”宗亚显然很受用，“白老师你们班才是真厉害，平均分又第一！张弛那小子数学满分？真是你的得意门生啊！”
“张弛基础扎实，思维灵活，确实不错。”白栩生的声音带着一丝为师者的骄傲，话题自然地转向了他们班的尖子生。
听着他们谈论着张弛的满分，许星让刚才的狂喜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她终于让自己的名字出现在了他会看到的地方，但在他眼中，她大概也只是一个“进步很大”、“很努力”的学生，和他班上那些真正的天才、那些能拿满分的“得意门生”相比，依然隔着遥远的距离。
她默默地从人群另一侧退开，没有再去看榜单上自己的名字。心里有点空落落的，却又异常踏实。失落于他平静的反应，踏实于自己真的凭努力走到了这一步。
刚走到楼梯口，就撞上了兴冲冲跑下来的齐呦呦和林秒。
“星星！星星！你太牛了！年级98！！”齐呦呦激动地扑上来抱住她，“我看到光荣榜了！你的名字在上面！闪闪发光！白老师肯定看到了！我刚才好像还听到他跟宗老头夸你呢！”
“真的？”许星让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他只是……说我进步大。”
“进步大还不够啊？你想让他说什么？”齐呦呦翻了个白眼，“‘许星让同学我喜欢你’？醒醒吧姐妹！他能注意到你进步这么大，还跟宗老头讨论，已经是非常非常高的评价了好吗！说明在他心里，你已经从‘那个迷糊的小动物’升级为‘那个很努力进步很大的学生许星让’了！质的飞跃啊！”
齐呦呦的话像一剂强心针。是啊，她还在奢望什么呢？她最初的目标，不就是让他看到自己的努力和进步吗？现在，她做到了！从默默无闻的中游，到名字印上他也会关注的光荣榜，这已经是她拼尽全力换来的、最好的结果了！至于其他……本就不该属于她的奢望。
“嗯！”许星让用力点点头，脸上重新绽放出释然和骄傲的笑容，小梨涡深深，“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 她拉着齐呦呦和林秒的手，三个人开心地笑成一团。
“为了庆祝星星荣登光荣榜！小卖部走起！我请客！”齐呦呦大手一挥。
“好耶！”
三人嬉笑着走向小卖部。路过布告栏时，许星让的目光再次扫过那面光荣榜。她的名字安静地躺在那里，在众多名字之中，并不起眼，却凝聚了她一整个秋冬的汗水和无人知晓的心事。
她知道，白栩生就在不远处的教学楼里，或许正看着他们班的成绩单，分析着得失。他不会知道，那个名字的主人，曾因为他站在这里的一个侧影，而点燃了燎原的斗志。他不会知道，那些深夜的灯火，那些啃不下的难题，那些偷偷放在林秒桌上的便签条，都源于一份无法宣之于口的仰望和想要靠近一点点他光芒的卑微渴望。
但这都没关系了。许星让收回目光，脚步轻快。她用自己的努力，跨越了数学的壁垒，也跨越了从“默默无闻”到“被他看见”的距离。这份成长和蜕变，这份刻着“许星让”名字的荣光，本身就是最好的奖赏，是她暗恋旅程中，最明亮、最值得骄傲的里程碑。
她打开日记本，郑重写下：
[2021年1月3日] 晴（心情：尘埃落定，骄傲释然）
里程碑达成！年级98名！名字在光荣榜上！我真的做到了！
看到自己名字的那一刻，狂喜到想哭。然后……听到了他和宗老师在讨论我。“进步太大”，“开窍了”，“下了苦功夫”……这些评价从他口中说出来，比任何奖励都珍贵。虽然他的语气很平静，很“老师”，但足够了。这证明我的努力，他看到了。我成功地从“小迷糊”升级为“努力的学生许星让”了！（呦呦说的）
有点小失落吗？好像有一点。幻想过他会不会更惊讶一点？但很快释然了。这本就是我最初的目标啊！用努力站在他能看到的地方，这就够了。喜欢他是我的事，变优秀也是我的事。这两条线，能因为我的努力而短暂交汇（被他看到名字、讨论进步），已经是意外之喜了！
特别特别感谢秒秒！我的军师！还有呦呦，我的啦啦队长兼“心理医生”！没有你们，我可能早就放弃了。
数学！我终于没有拖后腿了！还成了优势科目！现在看到几何题，竟然觉得有点……亲切？（被虐出感情了？）白老师，谢谢你无意中让我看到了数学的魅力（虽然还是觉得很难！）。
下个目标：稳住前百，冲击更高！不是为了让他多看一眼（当然能多看一眼更好……），是为了对得起这么努力的自己！
许星让，继续加油！你超棒的！
她合上日记本，指尖拂过封面上抱着星星的小猫。窗外的冬日阳光清冷而明亮，正如她此刻的心情——经历风雨后，尘埃落定，清澈而坚定。那份名为“白栩生”的星光，曾照亮她前行的路，而如今，她自己也已成为了一颗努力发光的小星。虽不耀眼，却自有其轨迹和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