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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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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前方半天不动的车流，旁边还等着一辆准备插车的，秦羽眉头皱着，指尖在方向盘上不耐烦地敲打着。
车载蓝牙“嘀”了一声，看了一眼，是陈帆打过来的。
“老陈？一大早的什么事儿？”
“啧，你说呢？你他妈要不就忙得没空回信息，要不就是加班加到凌晨，我不一大早堵你我有机会能跟你说上一句话嘛我。”
“有事儿直接说事儿，堵了10分钟了，旁边还有一插车的孙子……嘀———！嘿，动啊哥们儿！没看见红灯了吗！？”
“就是打来提醒一下你，裴叙和叶知瑶18号的婚礼还记得吧？别到时候找不着你人。”
秦羽是广告设计师，被客户折磨要求临时改方案是常有的事儿，有时候发条信息，五天都等不到回复。
“嗯，没忘，18号丽思卡尔顿顶层。”看了眼后视镜，秦羽打着方向盘转弯：“浩然到时带他那富婆女朋友去？”
陈帆和王浩然裴叙都是秦羽的大学室友，除了裴叙因为某些原因不怎么联系三人关系一直挺好的，毕业工作了有空也经常约出来吹吹牛逼喝喝酒什么的。
陈帆现在在某个大厂做研发，才26头发都快熬秃了。王浩然是做摄影的，工作时认识了个富婆，大他12岁，两人不知道怎么就搞在了一起，工作也不接跟着富婆到处旅游，今儿去日本看富士山，明儿在夏威夷光着膀子晒太阳。
“靠，别跟我提这小子，想起他我就来气！”陈帆在电话那头大着嗓门喘粗气，秦羽感觉正会他鼻孔正冒着烟喷出来。
“怎么了？气他有个富婆女朋友？”秦羽轻轻低笑了声。
“嘿，我是这种人吗？草，我是气他现在总跟那富婆腻歪，他都多久没跟咱俩约了？好，这就算了，我生日那次丫太过分了！在要带富婆的狗去做美容和好哥们儿的生日之间选择了狗！我在他心里连狗都不如？”
“得得得！等婚礼那天你见到他想怎么弄他就怎么弄他，弄到你气消为止，我绝不插手，我站旁边给你鼓掌加油。”
“草，不说他了，对了，跟你说个事儿，那什么……那个谁……”陈帆支支吾吾的，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样子。
车子开进公司地下停车场，秦羽边找停车位边说道：“行了，到公司了，有什么事儿见面再说，忙，挂了。”
说完没等陈帆反应过来直接挂掉了，快得好像很怕陈帆说些什么自己不想听的话，挂完电话秦羽没急着上去，熄了火解开安全带在车里发了会呆。
18号……周六……要不要找个借口说不去了？份子钱就给陈帆让他带去或者直接转账好了……
秦羽靠在座椅闭着眼睛思索着，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分手四年的前任也在么，这年头，谁还没个前任了？看见了就当没看见，真躲不过去，就点点头，说句好久不见，过得好吗，然后该干嘛干嘛去，装作两个陌生人，各自坐在该坐的位置上，给别人的婚礼鼓鼓掌，敬敬酒，婚礼结束各回各家，以后桥归桥，路归路，大概也不会再见了。
只是……
纪云琛……
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在他生命中出现过了，偶尔在某个加完班回到家的夜晚，秦羽会坐在阳台上喝着啤酒，看着远处零星灯火，这时候这个名字才会像那些紫藤的茎干一样一遍一遍缠绕在他脑子里。
秦羽心烦得揉了揉太阳穴，他跟纪云琛要是能心平气和点头打招呼那再好不过，主要是……分手时两人都闹得太难看，秦羽想了想，他跟纪云琛之间的问题就像墙上的陈年老钉，钉在墙上太久了，也太深了。
周五晚上22:20分，秦羽还在公司跟进度死磕，初稿交上去的时候客户不满意，没有他要的那种感觉，至于什么感觉他也说不出来，反正就是动中带点静，静中又带点动的感觉。
秦羽承认那一刻他很想加上佩奇的大头做成360疯狂旋转再带出几个大字：这样够动中带点静，静中又带点动吗？他很想问一问客户：静是结构！动是光影！大哥你到底要哪样动？您给我一刀让我死个痛快行么！
23:10分，秦羽用力揉了揉酸痛的脖子，把头扭得咔咔作响，终于结束这折磨身心的工作。
看了看设计部就他自己在加班，隔壁产品研发部门也还有零星几个人，个个都是眉头紧皱，面如死灰之态。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休息了会，把杯里剩的半杯冷茶喝完，再顺手把桌上废纸团扔进垃圾桶，拿上外套起身离开。
到家后洗了澡，秦羽惯例拿上冰啤酒坐在阳台，迎着夜风边喝边看远处闪烁的霓虹灯，高低错落，明明灭灭，像一片悬浮的星海，又像无数未眠的心事。
秦羽闭上眼睛，晚风带着一丝燥热吹在他脸上，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纪云琛时，风吹过来也是热的。
砰嗵
秦羽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捡起啤酒罐看了眼时间，睡了一个钟头，椅子硌得脖子发僵，他揉着后颈抬头，天上还有些零零散散的星星在陪他。
早上醒来时，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天光还是灰的，昨晚根本没睡踏实，乱七八糟的梦一个接一个，像卡壳的旧电影在脑子里放个不停。他搓了把脸坐起来，太阳穴一阵一阵地疼。
一把挂面扔进沸水，很快就软塌下去，纠缠成一团。他盯着锅里翻滚的白沫，没什么胃口。
打算随便对付两口出门剪个头发，楼下只有一老大爷的理发店刚开门。秦羽看着镜子里自己疲惫的脸，推子贴着后颈皮肤嗡嗡震动，他闭上眼，听见剪刀开合的脆响，像某种倒计时。
车子驶进酒店地下停车场，秦羽松了松领带看了眼时间，时间有点晚了。
走进电梯按了顶层，秦羽背靠在轿厢上看着电梯缓缓上升，西装裤里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电梯上升到一楼停下，门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黑皮鞋，来人缓缓迈进电梯，皮鞋发出敲击地面的声响。每一声都像精准地踩在秦羽骤然失控的心跳节点上。
那人并没看他，他径直走到斜前方角落，背对着秦羽。电梯门无声合拢，隔绝了外面的喧闹，只剩下机械运转的低沉嗡鸣。
狭小的空间骤然被另一个人的存在感填满，空气似乎都凝滞了几分。秦羽的身体瞬间绷紧，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放轻了。
电梯缓慢的上行着，秦羽想，如果进来的是个陌生人也许会问他你也是来参加婚礼的？秦羽会笑着回答他对啊，待会一起喝一杯。
要开口吗？
这个念头像细小的木刺扎进秦羽的皮肤里，开口要怎么说？说好久不见？干巴巴的，像脱了水的鱼。还是假装诧异说真巧？更显得刻意又虚伪。
还是当作没看见？
秦羽看着地面的反光，上面模糊地映着两个疏离的影子，他闭上眼睛，或许沉默才是最合适的答案 ，符合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电梯传出顶楼到了的提示，纪云琛脚步没有停留的走了出去。秦羽的目光在他背影上停留了两秒，在门即将合上时才动身。
门口站着陈帆和王浩然，看见纪云琛和秦羽一前一后从同一部电梯出来，两人都愣在原地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
“什么情况？电梯里碰上了？他跟你说话了？”陈帆凑过来，胳膊搭上秦羽肩膀，低声问他。
“嗯……”王浩然摸着下巴，视线在秦羽脸上扫过，“看他这表情，估计是他打招呼人家没理他。”
秦羽朝纪云琛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拨开陈帆的手走过去签名：“嗯，刚好电梯碰见了，没打招呼，”他语气平淡，“他应该没看见我。”
签好名，三人一同往里走找座位。王浩然凑近秦羽耳边低声道：“害，都分手这么多年了，人家新欢估计都换了好几茬了，你也别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像个爷们儿一样振作点，”说完用肩膀轻轻撞了下秦羽。
“我怎么就一副失魂落魄的神情了？我平时就这样。”秦羽找到座位号，指了下，“这儿。”裴叙应该是把他们和他同事朋友安排坐在一起的，刚好只剩三个空位。
“陈帆你说，他刚才走出来那样儿，是不是？”王浩然靠进椅子里，架起腿，手臂懒散地搭在陈帆椅背上。
“你能注意点场合吗？像个地痞流氓。”陈帆把他手甩下去，对秦羽说：“虽然很不想打击你，但确实是有点。 ”
“唉，有人新婚燕尔甜如蜜，有人重逢前任失了魂，妙哉…妙哉哇。”王浩然晃着脑袋，犯贱的劲儿十足，陈帆推了把他的头。秦羽没理他，拿起桌上的香槟倒了一杯。想起刚刚王浩然说的话。
那句新欢确实让秦羽心头突然滞涩了一下，毕竟曾经也是真心相爱过，那些甜蜜的幸福时光也都是真实存在的，虽然结局有点不是那么好。但秦羽也不曾后悔过。
分开那么多年他也没想过要开始新的感情，不是在等谁，也没有什么放不下，就是纯粹的不想。
秦羽听着陈帆和同桌宾客聊天，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嗡嗡作响，满场都是酒杯碰撞和谈笑声，他的视线穿过过道和宾客，纪云琛就坐在斜对面。他侧着脸，没什么表情，就那么坐着。
他穿着深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的梳起，有些垂在额前。时隔多年他已然具备一个成熟男人的气质，当年那个穿白衬衫站在树下的少年在秦羽脑中闪过，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酒杯，才发现这些年过去，隔在两人之间的不止是时间。
“我们掌声欢迎新娘入场！”主持人的声音把秦羽拉回现实，周围灯光都暗了下来，叶知瑶穿着白色的婚纱缓缓走出，有一束光打在她身上，那束光仿佛为她而生，温柔地笼住她周身。
她走到新郎对面，那一刻，时间仿佛都凝滞了，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彼此。主持人继续走着流程，交换戒指，新郎托起她的手，动作缓慢而郑重。
“现在，新郎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两人拥吻，宾客们纷纷起身，笑容满面，掌声、欢呼、口哨混杂成一片喧嚣的声浪，包裹着台上那对新人。
秦羽放下手，下意识侧过脸，目光穿过兴奋起哄的人群，纪云琛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秦羽呼吸一滞，不自觉地滚动了下喉咙，心跳得很快，像一列失控脱轨的列车，在胸腔里横冲直撞，撞得他耳膜嗡嗡作响。
两人隔着晃动的人影对视，秦羽感觉周遭的一切都突然变慢了。那些欢声笑语渐渐失去了清晰的边界，融合成一片低沉的、持续不断的背景嗡鸣，纪云琛的眼神就像一潭漆黑的湖水，沉沉的看着他。
